第三十七章鬼蜮二

    芷安自然是有法子离开的，她做事向来周全，既知道此处有许多不确定性，提前便做好了应对能预想到一切危机的准备。

    只是她并不认同张辰要独自留下的决定，她知道张辰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因此顺着张辰的视线看过去，却只是见一片虚无，心下好奇，不知张辰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甘愿冒这个风险。

    略加思索后，芷安微微颔首，“先生多加小心。”

    张辰道：“放心，我只是要验证一件事情罢了。”

    二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芷安当即便催动符印，自怀中有阵盘悬空，光辉落于己身，顷刻没了身影。

    张辰瞧着她消失的落空处，心知这个姑娘带自己来南疆未必真是为了救她的族人，毕竟有这道破界阵盘，世上已没什么地方能困得住她。

    而他决定继续留在这里的原因是，真灵的感知察觉此处还衔接了另一条通道，不知去往何处，只是这条通道被人以神通术法阻隔，十分精妙，就算真灵的感知也只能隐约察觉，芷安的瞳术自然无法穿透。

    此外，他让芷安离开的原因是，这里的一切本就是张辰过去从未听闻，越往深处去便越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自己未必能护芷安的周全。

    ······

    张辰体内的元力微微运转，符文就在面前勾勒，在半空喧嚣起一阵阵微型的潮汐。

    这是当初得自观主的破锥阵，只不过现在愈发精妙。

    观主原本已是天纵之才，耗费数百年时间网罗世上的精妙法门，其数目不知凡几，而张辰不仅拥有了他的全部术法，还在方才得自彼岸花中过去的万千魂灵记忆，又是无数精妙的术法，且不只局限于当世。

    破锥阵于半空成型，经张辰的催动落向张辰感知的通道处，便听瓷器碎裂的似得一阵响动，几个呼吸后面前的虚空好似一张幕布摇晃，裂开一条黑色的缝隙，从外面感应，只觉一股精纯且清新的元气涌出，岂止是外界的数倍！

    张辰不做犹豫，身形化作袅袅青烟，钻了进去！

    ······

    一处河流的边沿闪现了一道光芒，一道人影闪现。

    蛐蛐儿和青蛙们的叫声戛然而止，都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有出来透气的鱼儿一溜烟钻进水草下面，心想只要我看不到他，他应该也就看不到我，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河水的流动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反而显得清晰，还有微弱的，拂过草木的风声，都像是从人心底蜿蜒过去的。

    夜里让人感觉舒服的静谧，是在挠人的心，挠着人的肝和全身上下甚至每一个毛孔。

    而这里的季节，和外面也截然不同。

    外面还是燥热的初秋，这里已是冬季。

    “想不到，外面是那样诡异的阴魂地界儿，里面竟是这样静谧的一处秘境。”

    ······

    银装素裹撩了山河的媚，清风徐来装了这世界的新，有傻狍子一个跳跃栽进雪里看不见影子，有猛虎踱着步子巡视自己方圆数里的领地。

    张辰落于山间，极目远眺只见千里冰封，而更让他震撼的是，方才所在的狭路和平台之上元气已十分浓郁，这里愈盛，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便觉自己原本凝实甚至溢满的元力又有增长，心头暗自称奇，“我曾以为自己的元力已磅礴到进无可进，如今才知道世上万千神奇，世事没有绝对。”

    “叮铃铃——”

    皑皑白雪的荒凉地界儿，忽然响起一阵幽幽的铃声，似乎是从天地渺远处传来的，

    这铃声他十分熟悉，因为在不久前他已经听过，此外曾在鬼蜮、陨墨山魔窟都听过许多次，他运转瞳术抬头仰望，果然见数里之外有似实非虚的影影绰绰，正是成队的阴魂过境。

    只是这阴魂和张辰曾见过的有些出入，他过去所见的阴魂俱是人形，今日所见的却不是这样。

    只见除了前面两只摇着幡铃的领头人，身后都是些奇形怪状，有用根部挪动的树木，又见蹦跶不停的兔子，甚至是蜿蜒盘旋数丈的蚯蚓。

    这些倒也罢了，虽然怪异，但张辰也曾见过有夺天地造化的神奇，却见那队伍里还有缩小了无数倍的山峦影子，摇摇晃晃十分笨重，也幸好是阴魂的状态，否则每一步都必定让大地震动。

    “山峦成精，这是我从未听过的怪事，又或许，这是因为秘境中的元气浓郁，所以才能让大山也生出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