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鬼蜮三

    张辰跟了上去，他倒要瞧瞧这些怪异生灵的阴魂将要去做些什么。

    一路行了数十里，张辰远远缀着，直到持幡的领头阴魂停下，随铃声的停止，一众阴魂于这片原野落座，转瞬间在原地展开了一场延绵数里的浩荡集市。

    这场景张辰原本是见过的，而且不只一次，但这一刻他豁然起身，尤其盯着集市里闪烁光彩的种种物品。

    只因为集市里不论典籍秘法或是法宝，大多真灵不灭，且是张辰不曾见过和了解的，偶有在典籍见过记载，也是古籍传说，可追溯到万年前。

    经万年前传承到今日的记载，在世上鲜有流传，据说是因为每隔千年就会发生的一次次动荡，以至于许多曾经的王朝或宗门一一覆灭，历史也因此被埋葬。

    世上许多人对此有质疑，只因就算王朝更替，文明的传承也不至于完全湮灭，否则现在世上的无论神通术法还是种种规则都无法完善到今日的这种程度。

    张辰也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只是就算如他生来有真灵的感知，也只能知当下的世间事，不能明白过去湮灭做了尘埃的历史。

    张辰心下生了兴趣，暗道此处秘境隔在黄泉深处，这些阴魂的形貌也绝非今朝的人，这些宝物便更证明这一点，或许我能经由他们，了解历史被尘封的真相。

    “道兄。”

    一阵轻风似的声音，让张辰全身汗毛倒竖。

    只因就在这声音出现之前，张辰未曾有任何察觉，就连手中长剑也不曾做出警示，这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从进入这里开始，他就没有停下对天道真灵的汲取和运转。

    天道真灵的感知，胜似能够随时勘破四周一切情形的眼睛，而且它一定凌驾在一切瞳术之上，可现在他毫无防备地受人欺身？

    张辰手中的长剑嗡鸣，剑势待发，回头去看，最多三五步的距离，一个瞧着温和的年轻人站定。

    “道兄不必如此紧张。”年轻人的笑如沐春风，声音也十分温和，“我看到道兄似乎对前方鬼市十分好奇，以往不曾见过吗？”

    张辰心思急转，此人瞧着倒没什么敌意，不妨静观其变？

    他现在经历世事万千，明白与人相交虽要有所警惕，但能做朋友便绝不该交恶。

    他回身做了一礼，说道：“倒也曾见过几次，只是方才想着要进去走一遭瞧瞧。”

    年轻人恍然，笑道：“那今日还真是碰巧，我正打算去这鬼市里转一转，看能不能买一些物件儿回去，道兄何不同行？道兄不必多想，我曾在鬼市多次交易，只是见道兄和我一样独身一人，做个伴儿也好。”

    张辰虽对这年轻人十分警惕，心下却想：他方才既然能悄无声息近了我的身，其境界实力必定不低，他若是真的对我有所企图，方才动手便是最好的时机，况且我此刻若是拒绝了他，也未必能避开此劫，他方才有一件事说得不错，我对前方阴魂鬼市有十分的好奇，尤其是那些典籍法宝是我从未见过，疑似来自万年之前，我也想瞧瞧上古时的神通术法和今日有什么不同。

    “既然如此，就要辛苦道兄带路。”张辰说道。

    年轻人大喜，似乎能带着张辰进入其中是十分值得庆祝的事，笑着道：“不辛苦，道兄太客气了些。”

    张辰心道，不是我客气，反倒是你更客气一些。

    他亦步亦趋跟随在年轻人身后，听此人一路说着话，“我叫东岳，还不知道道兄的名号。”

    张辰心想此地反正无人认识自己，索性说了自己的真实名号，“张辰。”

    却不知道前面的东岳听到张辰两个字面露狂喜，又很快敛去了神情，从怀中掏出数十颗闪闪发着亮光的石头递给张辰，道：“稍后进了鬼市，若是兄台有喜欢的物件儿，还需要用这些鬼精购买，这些阴魂不入轮回，都是生前有执念，想着能靠积攒鬼精死而复生，因此鬼精就是鬼市中的硬通货。”

    张辰心中一动，接过鬼精，心想之前所见的所谓鬼市，都是人力所致，算不上是真的，不知眼前所见又是如何形成，若是自然生成，是不是代表往后我再遇到鬼市，都用得上这些所谓鬼精？而此人对鬼市这般了解，又究竟是生人还是阴魂？他和鬼市又是什么关系？

    张辰随着东岳来到鬼市数十步外。

    东岳递给张辰一块泥土，“你将这泥土含在嘴中，避免透露生人气息，可与这些阴魂交谈。”

    张辰接过东岳递来的灰泥，经瞳术瞧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入嘴中。

    他做这些事情并未背着东岳，东岳见了赞叹道：“道兄坦荡，是真君子啊。”

    张辰心下愈发狐疑，暗想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态度未免太好了些。

    出乎意料的，这灰泥居然有一种甘甜似的味道。

    他抬头再看眼前的阴魂，只见它们头顶都泛着微弱荧光，在一片雪地里倒十分扎眼。

    二人进入鬼市，张辰一路低头瞧着两侧的种种怪异物品，这些阴魂盘膝坐下之后便闭上双眼。

    张辰心下只觉新奇，他在京都的时候时常去夜市瞧瞧，但那是为了感受市井人气，真正的鬼市还是第一次进入，尤其是两侧这些怪异生灵，是外界难得一见甚至不曾见过的。

    约莫半柱香后，张辰在一处摊位蹲下，抬头拿起一部书籍。

    “华严诀。”

    张辰粗略翻阅，便明白这华严诀是‘镇狱斗’三种咒印，但与外界搬山蹈海的咒印不同，它是对自身一种状态的加持，掌中端‘镇’字诀，可镇压敌手的魂魄；掌中端‘狱’字诀，速度大增，端起‘斗’字诀，力道增长数倍。、

    张辰一时因这种法诀的精妙而赞叹，暗道倘若这是真的，可远比当今世上的任何一种术法都要精妙，但偏偏如此精妙的法诀为何会断了传承？这实在不合常理。

    东岳见张辰驻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道兄对华严经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