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个年轻人未免太强！

    这里是风吹过去便让那些圆滚滚牛羊麋鹿现出身形的寥寥原野。

    原野尽头起伏的线条处，白皑皑的云雾从天上席卷而落，形成倒立的白色山峰，山体上不断有因风掠过而跟随私奔的白色丝带，一道道的摇曳是美人儿霓裳衣上的羽翼。

    这座倒悬山峰的峰顶，只有仔细去看，才能隐约可见是一个人。

    远处极力施展瞳术见了全过程的江湖人不知该如何诉说心头震撼，只能道一句：“不愧仙神，不愧大监司。”

    他们无从知道张辰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身为修行者，对于这方天地的感知十分敏锐，明白这表面的风云变幻以外，磅礴元力的倾泻，还有雷同虎啸山林时对百兽的压制。

    另一边，张辰的意识从黑暗中抽离出来，神色里全是恍惚和茫然。

    这转瞬的恍惚，对他来说，却是千年一梦！

    天上，大监司见了脚下年轻人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紧皱了眉，抬头望向长安的位置，“难道，是她提前收了网？”

    嗡！

    脚下那道被云峰缠绕的白色大茧开始缓慢收缩，张辰也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大监司。

    他的心头从未有此刻这样因为迷惘而产生的愤怒，以至于这股愤怒在心头不断灼烧，要烧穿了胸膛。

    长剑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它的全身受元力灌注，这是自北荒之后从未感受过的激荡力量，当下一声嗡鸣，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地面落向天空中的那道人影。

    秋风铺原野，剑鸣又铮铮。

    那道剑光刚一出现，大监司便察觉和之前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语，心下虽做好了张辰会有些变化的准备，这一刻仍明白不能力敌，当下向后急退，接着以神通护持自身。

    张辰自地面激射，持剑追去，二人之间始终保持十数丈的距离，这十数丈因神通术法的缭乱和剑气，爆发处目不能视的光芒，从远处去看，就是在天地间纵横穿行的巨大光球。

    光球之中，是当世最强的二人在交战。

    这是非人力的巨大威能交叠，在普通人的眼里，只知道光影重重，是神奇的景色，一时叹为观止。

    那一团朦胧的光芒里，不时有血色迸溅，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

    只是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道光球就成了高度极低的直线，拖出将草丛分开的长长痕迹，速度的极致，使得空气之中出现了十分尖锐的嗡鸣。

    ……

    ……

    两个人的战斗自清晨入黄昏，从黄昏到黎明，如今又到了正午之后的斜日时分，所过之处狂风呼啸，让山原之中穿插的许多小镇子房屋都一时晃动。

    这些小镇上遍地如豆腐块儿的房子高高低低地挨着伫立，清闲的下午时分一堆人在大树底下乘着凉下棋，另一撮儿是午睡醒过来的乡镇村妇有一搭没一搭聊左邻右舍的八卦是非，不是东头的哪个小媳妇儿偷了人，就是西边儿哪个汉子游手好闲，镇上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又一堆嘬着酱油石子儿的老爷们儿，就着乡下的粗粮酒谈天论地，说当今唐国的局势，又说到底安史山和恭王府哪一家更厉害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上面那些人的脑子全都有问题，如果这天下换了自己去管，一定比现在好的多。

    就是这样的午后，狂风的呼啸撕碎了小镇的安静，所有人都纷纷转过头看过去，生出恐惧。

    原野上，那道巨大的球状光团里，大监司身上也出现道道剑伤，这是张辰骤起发难时，他未能立即做出有效预防所造成的。

    交战之中，他的身形忽然出现了奇异的分裂，自一分二，二分为四，每一道身影都有不同的神通术法，向张辰围攻过去！

    一人双手叩印，拟出一座虚幻大山抡向张辰；一人催动拂尘，拂尘如剑，锋利的风向张辰撕扯过去，一人幻化万兽，要将张辰吞噬；最后一人取出一件精巧瓷器，晃一晃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让张辰的身形如陷泥沼。

    这位大监司在世上千年，几乎将世上最强的法宝笼络了一半，此刻招手便是常人梦寐以求的神兵，竟能影响到开拓了气海的张辰。

    在漫天的神通轰鸣里，张辰只挥洒剑气，即便被法宝影响，他的速度仍然快到极致，让半空出现啸响，寻常四境的瞳术都不能捕捉到他的影子，只能隐约看到某处的光线似乎有一瞬扭曲，那就是张辰的身影。

    他全身光华绽放，除去剑气纵横，还有无数的神通秘术被他转瞬施展，拳掌脚指都已成了最凛冽的兵锋，和大监司的神通不断相撞，每一次碰撞，其恐怖的余威让数百丈方圆的地面裂如蛛网，这片原野遭受了几百年来最凶狠的荼毒。

    大监司看着对面状若疯魔的年轻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一件事。

    “当一个能够做到背负星辰的年轻人，又带着满腔不能压抑的愤怒，恰巧来了一个供给他发泄的敌人。

    岂不是这个敌人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