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诸葛亮开口喊“小二”，这个没有引起什么后果的小意外，倒是又给我们增添了欢乐气氛！诸葛亮很喜欢啤酒的味道，一杯接着一杯，喝到微醉。结账时诸葛亮坚持他来请客，掏出自己的手机，麻利地用微信零钱付了餐费，对着我俩我俩一招手：“lets go！”我和赵莹莹对视一下，赶紧跟上去，我扶着有点摇晃的诸葛亮小声问：“先生，啥时候学的英语啊？”他说：“你古琴都练到‘人宗’了，我英语入门有什么奇怪的？你练琴的这些天，我就在你旁边学英语的。”

    这才真是无师自通啊！我正要夸赞一下诸葛亮，忽然想到刚才说我练到‘人宗’，疑惑地问道：“先生不是说我到‘圆满’吗？才两天也没怎么练就提高了？”

    诸葛亮说：“那天你弹的水平，的确是‘圆满’，但今天比赛，你表现出来的是‘人宗’水准啦！所以，得金奖也是应该的！”赵莹莹在一旁说：“哇！云星哥！看来你是比赛型选手，上了台非但不慌张，反而发挥更好啊！”

    赵莹莹说的没错，从小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怯场，越是有观众的场合，我越是能发挥。记得小学一年级“六一”儿童节，学校排了个歌舞《井冈山下种南瓜》，老师安排个小女孩当领唱，从排练到走台，表现得神的很呢，而我被安排演个南瓜！到了演出那一天小女孩突然紧张得不肯上场，一直到音乐都响起来了，辅导老师急得团团转，这时候我抓过话筒，把南瓜头一摘，跑上舞台中央唱开了，老师赶紧让其他小演员按部就班上场，这个节目就这么演下来了，效果还不错，就是少了个南瓜，换了个男孩领唱！从此，小女孩在老师那就“失宠”了，而我在没演过“南瓜”这一类的龙套。

    今天晚上，啤酒我也没少喝，车是不能开了，好在离家不远，我抑制住兴奋，把诸葛亮和赵莹莹带回家。回到家中，房门关好，我立刻给诸葛亮一个大拥抱：“先生，你太厉害了！指导我一个月，就能得金奖啊！太感谢您了！”诸葛亮脸红扑扑的，啤酒的劲道还没消退，他意犹未尽地说：“谢就不必了！我在你这也没少添麻烦！不过，你呀！得了金奖也不喝个痛快！”

    我这才明白，原来诸葛亮还没喝够啊！还好冰箱里有些易拉罐装的啤酒，让他尽兴，一袋真空包装的盐水鸭打开给他们佐酒，我一边打开一边问：“诸葛先生，你们古人是不是酒量都这么大啊？”

    “大吗？”诸葛亮若无其事地说“翼德若是在，这种酒，一个人就能把那家饭馆里的全喝光了！”

    我的妈呀！还好我找到的是闭息的诸葛亮，不是张飞！

    我已经喝不下去了，赵莹莹似乎还有余力，又陪着诸葛亮喝下十几罐。两人居然都没醉，看看时钟已经过了午夜，赵莹莹叫了个网约车，向我们告别，去和她的旅行团汇合了。

    第二天是周日，我和诸葛亮都是到快中午才起来，我们几乎同时从卧室和书房走出，诸葛亮先开口：“云星，我昨晚有些否失态吧？”我说：“还好吧，就是有点贪杯。”诸葛亮说：“看你得奖，我也兴奋。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了！”

    现如今的周末真是一晃就过去了，新的一周不可抗拒的到来了，我到厂里刚从车上下来，听到身后有人喊：“火云星！”

    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我在单位里人缘处得还算可以，领导一般喊我“小火”，好多职工叫我“火老师”，年轻人也有喜欢叫“火哥”的，关系好一点的叫我“云星”，连名带姓一起叫的一准是那几个坏种！听声音一定是公司党群部副部长郭建仁，虽然听出来了，我没搭理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办公楼走去。边走边思量：这家伙周一上午不在机关里待着，跑到厂里来干啥？估计没憋啥好屁！

    “火云星”后面人提高了嗓门“架子还挺大！得了金奖，牛啦？”我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边转身边把笑容挂到脸上：“哟！健仁部长，您怎么这么早下基层啊？我们没接到通知啊，也没来得及做欢迎准备，请您批评……”

    “行了，行了，别贫了！”郭建仁打断我的话“去你办公室吧！”我无奈带他进了自己办公室，郭建仁又先开口：“打电话跟你们主任说一声，早调会你请个假。”还说我架子大？他才是真是摆臭架子！明明是他自己要找我，还要我跟我们领导说，我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抓起电话打给主任：“王主任，早调会起请个假，健仁部长来我这里了。”听到电话里应许了，我放下电话，给郭建仁倒了杯水。郭建仁掏出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又朝我这扔了一支。靠！请我抽支烟，还这么高高在上，扔过来的！

    “火云星！看不出来啊！古琴也会弹，还得了金奖！”郭建仁开始说事，我挺意外的，居然是艺术节而且是比赛过得项目，难倒专程来给我道喜？

    “瞎玩玩的，这次比赛运气好。”我低调地回答。

    “嗯！不要谦虚！你那‘算筹指法’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郭建仁摇头说。诶！怪啦！诸葛亮授我《南山琴诀》确实有“算筹指法”这种技巧，因为练习时要拨弄铁珠算筹增强指力和速度，因而得名。这郭建仁怎么会知道？“嗨！我就知道一个劲地练，那懂什么指法呀！建仁部长也精通古琴啊？”我继续应付式地聊着。

    “我不懂！是我家闺女，她学古琴好几年了，明年高考想报艺术类院校，艺考准备就考古琴，艺术节那天我带她去看了，是我闺女告诉这什么‘算筹指法’的，还说你水平很高，果然！得了金奖。”

    “噢，原来令嫒会弹古琴，难得！现在年轻人会弹这个的少！”我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郭建仁能说点道道出来。

    郭建仁起身走到桌前说：“我今天来两个事，第一，总公司年会你的古琴要上；第二，我女儿要和你学古琴，这徒弟你得收！”真是无语了，这家伙直截了当，公事私事放在一起说，还这么气粗！不给商量啊！

    “建仁部长…”

    “哎呀！和你们说了多上遍，不要这要叫我，我这名字起得不好听，你还叫上瘾了！”还没等我推脱，郭建仁就打断，仔细想想他这名字叫起来还真是不好听，瞬间心中觉得有点好笑，我努力克制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郭部长，年会节目是工作，只要公司看得上我的节目，我不推脱。令嫒学古琴，还要考艺校，让我这二把刀来教，耽误了您闺女考学前途，我火云星可付不了这责任！你可得慎重啊！”

    “哎呀！你就不要啰嗦了，我还算你领导吧？交办点事情还要打折扣啊？不商量啦！下周开始我闺女去你家上课，三天一次，不论周几都是晚上六点。就这么定！”说完在烟缸中熄灭烟头，准备起身走。我不想接这事，没等我说话，郭建仁说“好了，部里事情还多呢，我抽空特意跑你这来一趟，得回去了！”说完自己开门就跑出去了。

    我一个人愣在办公室，都忘记起身相送。家教，我也做过，给同事的孩子教历史、教声乐、教乐器等等，就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请老师的，而且学费连提都不提。

    真是越想越来火，我暂时没心思干别的事，干脆抽着烟喝着茶休息一下。过了一会，黄隽主任推门进来，看我一个人在抽烟，奇怪的问：“你不是说郭部长来了吗？人呢？我晨会开一半就出来。”

    我冷语道：“走了，说完事就走了！”

    “这么快走了？”黄主任将信将疑，恰好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我往窗外看了一眼，正是郭建仁的车刚刚启动，我向黄主任示意了一下，他从窗口往下看了一下“嗬！真是郭部长的车，领导工作风格变得雷厉风行嘛！”

    “是啊！那次来都是胡吹乱侃，不夸他几句不会走的，今天说完事就跑了！”我附和着说。

    黄主任这才注意到我有点情绪，笑着对我说：“什么叫说完事呀，领导那叫布置工作，我知道你看不惯他，那也没办法，人家是上级部门的，你别把情绪挂脸上。”

    我笑了笑说：“没有啦，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主任就放心吧。”我给黄主任倒了杯水，请他坐在。主任又问我：“噢，那就好！部长布置啥工作了？”黄主任坐下，掏出工作笔记本，准备记录。

    我过去把他的本子本子合上说：“您就不用记了，我跟您口头说一下就行了。”我把郭建仁刚才的两件事何主任又说了一遍，黄主任笑着说：“难怪这么快呢！年会你一个人就能搞定，另一件事是私事，也是你自己拿主意。”黄主任有把本子揣进口袋，仔细看了看我的情绪，猜出了大概，拍拍我肩膀劝道：“他女儿要学琴，你得教！”

    我转头看着主任，没说话，但是目光里还是传递了不情愿，黄主任显然是意识到了继续说：“家教你也做过的嘛！上门生意，倒不做啦？”

    我说：“是做过，可是领导和工作一起布置下来，不商量的，第一次遇到！而且连学费的是都不提！摆明了要‘白嫖’呀！”

    黄主任还是一脸轻松：“学费你别担心，他会付的！”

    “你还真信任他的人品啊？”黄主任的判断让我颇为吃惊。

    黄主任微笑着走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他要是不付，我们从经费里出，报销的时候我还要向他汇报。他要是不怕以后纪检部门查到，那就这么支出，你觉得他有没有这个胆量？”

    我寻思了一下，也是嘴角撇出一笑：“郭建仁才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丢个把柄在我们这。主任啊！你这是肉和刀子一起递过去了！呵呵！”他这办法虽然我不至于受欺负，但还是觉得不痛快，教个学生还要搞这么一出！黄主任说：“云星，你尽管好好教，别砸了自己名头，郭部长那边我来应付！”说完便走了。

    晚上回到家，我吃完饭就开始练琴，弹了一会又觉得无趣，找了几首弹熟了的曲子，信手抚弄起来。

    诸葛亮走过说：“琴要是这么带着心事弹，你还是做点其它什么感兴趣的事吧！”

    “奇怪了，先生会读心术？”我好奇的问“单位里的事情我回来后特意不说，不想干扰先生的。”

    诸葛亮一遍翻着手里的书，平静地说：“抚琴也是又琴语的，你今天的曲子透着一股不情愿的情绪！”

    既然诸葛亮已经察觉到我有情绪，我索性开始倾诉，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诸葛亮手上还在翻书，眼睛抬了一下，依然平静地说：“前些日子，是谁告诉我，现在会弹古琴人不多？这现在有人要跟你学琴，你管他老子是啥人呢，多一个人传播古琴不好吗？”一时间，我还接不上诸葛亮的话。他见我还在愣神，又说：“不行的话，我来教！不要学费！”

    “别别别！”我大惊“您来教，我怎么介绍您啊，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万一让人家知道你是三国的诸葛亮，麻烦就大了！还是我教吧！”

    诸葛亮又抬起眼，向我笑了一下，继续翻看着书走回客厅。我也没兴致抚琴了，干脆抽支香烟休息一下。一支烟抽完，我走到客厅里，想看看是什么书诸葛亮今晚看得兴致勃勃，刚好见到他把书合上，大概是已经读完了。我拿起书一看，吃惊不小！居然是我书柜里的一本《企业工会工作架构》！我带着不解问道：“这本书先生也有兴趣啊？”诸葛亮微笑着说：“我想了解了解云星的工作嘛！”

    “那说说吧，先生对我从事的工作如何感想？”我坐到沙发上开始聆听。

    诸葛亮略微思索了一下说：“你的这个工作嘛！看似不是企业的核心，其实并不简单，内容很多，总的来说工会工作是凝聚人心的。做这个工作需要知识面广阔，你很合适的哟！”说的基本上靠谱，我点点头，表示认同。诸葛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话锋一转问道：“既然是个凝聚人心的工作，云星为何容不下一个郭建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