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从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开始的旅程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月过得很快，哈利大多时间都呆在他的房间里，阅读教材和其他魔法相关的书籍。

    越是读这些书，哈利越发现佩妮姨妈零敲碎打随口教给自己的魔法知识系统而合理。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佩妮姨妈从来没有提过。

    到了最后一天，当然仍然是佩妮姨妈开车带哈利去车站。

    自从上次去过对角巷之后，哈利发现自己已经学会了识别出人群中的巫师。大部分巫师其实靠着简单的障眼法或者混淆咒来让普通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区别，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看出来。

    佩妮姨妈早早就把哈利带到了位置，但是哈利已经看着几个巫师家庭把孩子送进墙壁了，他都还没能出发。

    因为佩妮姨妈准备的礼物还没到。

    这种情况很少见。

    “这种情况很少见，”佩妮姨妈说，“我差点都要怀疑有人背叛我了。”然后举起手。

    哈利：“只是迟到罢了，用不着说成背叛这么严重的词。”然后顺着佩妮的手向天空望去。

    一只鸟正在飞近。

    是一只，白色的，雪枭？

    “嗯？你觉得她没什么特别的？哦，是的。她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太特别的魔法生物进不去霍格沃茨。你可以给她取个名字。”

    哈利脑子里冒出个名字：“海瑟薇。”

    佩妮姨妈呛到了似的：“咳，哦当然。海瑟薇。好名字。”雪枭落到了佩妮姨妈的手上，“哈利刚才给你取名叫海瑟薇。你的工作只是简单的送信，明白吗？”

    海瑟薇缩成小小的一团，仰着头隔着巨峰和佩妮姨妈的对视着，点了点头。

    佩妮姨妈也点点头，然后才把海瑟薇递给哈利。

    哈利：“鸟笼呢？”

    佩妮：“不需要。你可以直接把她放行李架上。去吧。我跟在你后面。”

    哈利推着行李开始向隔墙走去，一路上被拥向第九和第十站台的旅客推来攘去。哈利加快脚步，向前猛冲。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十一点。哈利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墙的地方现在竟成了一条锻铁拱道。

    列车的样子和佩妮姨妈之前讲过的一样，这大大减少了哈利的紧张感。

    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各种花色的猫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地鸣叫着，你呼我应。

    海瑟薇却是非常安静。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哈利来得最晚，所以佩妮直接带着哈利朝最末尾走去。他们挤过人群，果然在靠近车尾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包厢。佩妮先把海瑟薇放上去，然后把佩妮姨妈释放过悬浮咒的箱子拖上车，推到包厢角落。

    然后哈利从车窗探出身子和站台上的佩妮姨妈说：“佩妮姨妈，我会想你的。”

    佩妮姨妈：“对对对。”

    哈利：“佩妮姨妈，你也会想我的。”

    佩妮姨妈：“对对对。”

    哈利：“我如果想你了可以让海瑟薇寄信给你吗？”

    佩妮姨妈：“对对对。哦，我的意思是，当然可以。”

    哈利：“我其实比起猫头鹰更想要个智能手机的。当然这不是怪你，佩妮姨妈，毕竟你已经……”

    佩妮姨妈：“巫师有比智能手机更好用的通讯手段，哈利，你在学校可以学到很多。而且猫头鹰的功能比你想的要多。特别是你那只。”

    哈利：“但是智能手机上可以安装……”

    佩妮姨妈：“上学认识同学也是一种抽卡。别废话了。车要开了，拜拜。”

    火车启动了。

    哈利看着其他家长们朝着自己的孩子挥手，其他孩子也朝着自己的家长挥手。

    直到佩妮姨妈也开始向他挥手，他也才开始向佩妮姨妈挥手致意。

    火车加速，人群被远远抛在后面，直到完全看不见站台的任何影子，哈利才停下挥手，坐到座位上。

    一栋栋房屋从车窗前闪过。

    哈利在伤感的同时也感到兴奋。他有点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是又不是那么确定。

    包厢的推拉门开了，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这里有人吗？”她指着哈利对面的座位问，“别的地方都满了。”女孩子穿着蕾丝边的过膝碎花连衣裙和白色的长袜，脚蹬一双不合季节的棕色雪地靴，似乎还有点不合脚，

    哈利摇摇头。女孩坐了下来，似乎习惯性地想要把脚拿到座位上，瞟了哈利一眼，立刻把脚放下去，目光转向车窗外，装作没看哈利的样子。

    “嗨，罗妮娅！嘿嘿嘿！”

    一对一看就是孪生兄弟的男孩推开门怪笑着走了进来。哈利看见被叫罗妮娅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拦在了罗妮娅身前，面对两个男孩。

    “这里人满了。” 哈利说。

    那两个男孩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陆续怪笑起来。

    “罗妮娅，你的新朋友不认识我们啊，能不能给他介绍一下我们？”其中一个大声说道。

    罗妮娅在哈利身后发出颤抖的声音：“他们是……”

    哈利一挥手：“不必，60%的暴力行为发生在熟人之间。她认不认识你们不改变你们不受欢迎的事实。”

    两个男孩都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绷着脸缓缓退出包厢，在关上包厢门之前，一个人大声朝里喊道：“罗妮娅，走着瞧！” 然后用力关上包厢门。

    哈利深呼一口气，坐回位置。

    被叫做罗妮娅的女孩子瞪着眼睛看着哈利，一脸不可置信。

    为了缓解尴尬，哈利主动说道：“没错，我就是哈利波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罗妮娅：“不是，啊，是，但是，不是，啊，你真的是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撩开额头上的一缕头发，露出闪电形伤疤。罗妮娅眼睛瞪得更大了。

    哈利：“但是别问我任何关于伏地魔的事情，我什么也不记得。”

    罗妮娅吓得喘不上气来。

    “怎么了？”哈利问。

    “你说出了神秘人的名字了！”罗妮娅说，显得又震惊，又感动，“我早就想到，所有人当中只有你……”

    “对不起，佩妮姨妈教过我不要在外面随便说这个词，”哈利道歉，“她说在那间房子里可以随便说，但是离开那间房子之后就不要说了。我很少离开家，所以需要重新习惯下。神秘人，神秘人，好了，以后我会用神秘人称呼他的。”

    哈利看出来罗妮娅对他非常有兴趣，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一个粉丝缠住刨根问底的心理准备，但是对方显得非常有教养，并没有追问太多，反而是周期性地聊了几句就陷入沉默。

    大约十二点半左右，过道上咔嚓咔擦传来一阵响亮的嘈杂声，一个笑容可鞠，面带酒窝的女子推开包厢门问：“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品？”

    哈利一下子跳了起来，掏出古灵阁信用卡，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没有接卡，“你要自己先把钱取出来。”

    哈利愣了，他在对角巷全程刷卡消费的，没有取任何现金。正在哈利考虑怎么取现金的时候，罗妮娅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哈利的手，把卡竖起来，同时在哈利耳边轻轻说道，“现在，想着取一个金加隆。”一枚金加隆从信用卡里掉了出来，落在罗妮娅的另外一只手里。

    罗妮娅红着耳朵说把金加隆递给哈利，“对不起，我好久没用信用卡了，忍不住想玩玩……”

    哈利：“我要感谢你才对，古灵阁的妖精没教我怎么取现。”

    哈利把所有零食和食物都一样不落选了一些，付给那个女售货员一个金加隆后，找回了五银西可和二十二个纳特。

    罗妮娅看着哈利把买来的食物抱进包厢，一下子都倒在空位子上。

    “你饿了？”

    “主要是因为好奇。你不会相信的，我的监护人，佩妮姨妈，她是一个巫师，但是我们家里一点巫师家的样子都没有。这些东西我都从来没亲眼见过。”说着哈利咬了一大口南瓜馅饼。

    “哦。”罗妮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也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四块三明治。

    哈利：“要跟我换点食物吗？”

    罗妮娅：“好啊，但是我这个可能会很干，不太好吃哦。”

    哈利：“没事，我就是很想尝试一下其他巫师家庭的家常味道。”

    边吃边聊，哈利感觉好极了。

    这时，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显得更加荒芜，整齐的农田已经消逝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树林、弯弯曲曲的河流和暗绿色的山丘。

    又有人敲他们的包厢门。一个圆脸女孩走了进来，满眼含泪。女孩个子很矮，如果穿上学校的皮鞋也许会好一点，但是现在穿着布鞋，大概只到哈利胸口。

    “对不起，”她说，“我想问问，你们看见我的蟾蜍了吗？”

    哈利立刻把手上的零食扔在一边：“我来帮你找！”

    罗妮娅也立刻把手上的零食扔在一边：“哈利你先问问情况！”

    圆脸女孩大哭起来：“我又把它弄丢了！它总想从我身边跑掉！”

    “我陪你一起找它。”哈利说，然后转过来对罗妮娅说：“罗妮娅你可以帮我看着行李吗？还有我的猫头鹰海瑟薇，她其实很安静的，但是我觉得还是需要有人看着一下。”

    海瑟薇先是点头，然后疯狂摇头。

    罗妮娅本来都站起来想要跟上去的，犹豫了一下，坐了回去，“好的，哈利。”

    哈利关上自己的包厢门后，陪着圆脸女孩一起走到下一个包厢，打开包厢门，对里面问道：“你们有人看到一只蟾蜍了吗？”哈利看了眼圆脸女孩，才发现自己刚才连她的名字都忘了问了，“她丢了一只蟾蜍。”

    里面几个人都没有回应，除了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她已经换上了霍格沃茨的新长袍，但是鞋子还穿着运动鞋，也看不见袜子。她从坐位上跳起来说道：“我来帮你找！”

    哈利当然不拒绝有人帮忙，但是这个小姑娘一出来就拉着他们朝他们走来的方向去，“嘿，你都没问我们还有哪个方向没问！”

    小姑娘不甘示弱：“你不是也一样连她的名字都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娜薇……”

    “我叫赫敏格兰杰，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找娜薇的蟾蜍吧。”于是她领着圆脸女孩一道开始朝前走了，“顺便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这次她转回问哈利。

    “哈利波特。”

    “真的是你吗？”赫敏问，“你的事我全都知道，天呐，在几个月里，我不但成了女巫，而且还认识了魔法界最著名的男孩。如果这是一本小说，我肯定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哈利波特震惊了：“主角不应该是我吗？”

    赫敏反而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然后大笑了起来：“其他人就算了，你接这个梗真的是绝妙。算你赢了。”

    他们又敲了几个门，然后迎面撞上了三个人，正中间的一个正是他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里遇到的那个淡金色长发的女孩。现在她穿着明显带了增高的小皮鞋，快要和哈利差不多高了，怀着比在对角巷时大得多的兴趣注视着哈利。

    “是真的吗？” 她问，“整列火车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说哈利波特在帮人找蟾蜍。这么说，就是你了，对吧？”

    “是的。”哈利说，看着两位两个女孩，她们俩都长的粗粗壮壮，虽然五官不是特别难看，但是站在女孩两边，一边一个，简直像她的一对保镖。

    “哦，这是克拉布，这是高尔。” 女孩发现哈利在看她们，就随随便便地说，“我叫马尔福，德娜康.马尔福。”

    她伸出手来跟哈利握手，哈利高兴地握了上去：“这么说，你们也是来帮我找蟾蜍的吗？”

    德娜康马尔福闻言立刻想把手抽走，但是她一用力向外抽，哈利就用力把她的手握住。

    “不是帮你，”赫敏不高兴地纠正道：“是帮娜薇找蟾蜍。”

    圆脸女孩娜薇对马尔福：“谢谢你。”

    德娜康从来没有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手抽都抽不动，最后不得不红着脸咬着牙应道：“是的，我确实是来帮娜薇找蟾蜍的。”

    哈利这才松了手。

    一群六个人，挤在过道里，一间一间向前问，反而还比刚才只有三个人的时候更慢了。

    哈利朝车窗外瞥了一眼，天已经黑下来了。他看见深紫色的天空下一片山峦和树林。火车似乎减慢了速度。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这声音在列车上回荡。

    马尔福立刻借口说收拾行李带人告别了。

    列车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旅客们推推攘攘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夜里的寒气使哈利打了个寒战。接着一盏灯在学生们头顶晃动着，哈利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送猫头鹰信的海格。海格高喊：“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都这边来！”

    哈利立刻牵着娜薇跑向海格，一边喊道：“海格！我是哈利波特！你给我家送过信！”

    海格听见这几句之后有一种明显地想要扭头就跑的姿势，但是忍住了。

    “我认识你，是的，哈利波特。”

    “这位同学的蟾蜍在车上丢了，你有办法找到吗？”

    海格摸摸胡子，然后抓了抓头，然后冲着旁边招了招手。一个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学生跑了过来，带走了娜薇。

    “他是高年级的级长，会负责帮忙找蟾蜍的。倒是你，哈利，哈利波特。”海格转过头来对着哈利，“虽然你来这里不是秘密，也不可能是秘密，但是我还是劝你不要太高调了。这是为了你好。你的佩妮姨妈没有提醒过你吗？”

    “没有。”

    海格藏在浓密毛发里的眼睛似乎翻出一个不明显的白眼，转过身去。

    “来吧，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的脚底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他们跟随海格连滑带溜，磕磕绊绊，似乎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坡去。小路两旁一片漆黑，哈利心想两边应该是茂密的树林。没有人说话。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茨了。”海格回头喊道。

    接着是一阵嘹亮的“噢……！”

    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

    “每条船上不能超过四个人！”海格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哈利上了小船，然后是跟在后面不远的赫敏，然后是罗妮娅，然后是娜薇，她找到蟾蜍了，又高兴又紧张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都上船了吗？”海格喊道，他自己一人乘一条船，“那好……前进啰！”

    一队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

    罗妮娅：“没想到你真能帮她找到蟾蜍！”

    赫敏：“哈利，她是谁？”

    罗妮娅脸一白，“哈利，她是谁？”

    娜薇和哈利坐在小船同一侧，往哈利身边靠了靠，说“是一个级长帮我找的。但是哈利帮我找到的那个级长帮忙。”

    赫敏向罗妮娅补充道：“准确地说是哈利在车站找了个认识的工作人员。”然后转头向哈利，“我早该想到你会有这样的人脉。”

    罗妮娅只是静静地站起来，牵着不明情况的娜薇的手，引着娜薇和自己交换座位，自己捋了捋裙子 坐到哈利身边。

    正对着赫敏。

    “我叫罗妮娅，刚才娜薇来我们包厢求助，哈利就出去帮娜薇了，我在包厢一直没等到他回来。原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啊。” 罗妮娅脱掉白色蕾丝手套，微笑着伸出右手。

    赫敏静静地等着罗妮娅说完的时候，同时用余光观察着哈利的表情，面对罗妮娅的右手，露出玩味的微笑：“我叫赫敏，也是刚认识哈利不久。但是刚才遇到的可不止这点事。”也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一个男孩的手也握了上来。

    哈利：“哈哈，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娜薇一只手抱着蟾蜍，也伸出一只手搭上来，“谢谢你们！”

    众人发出爽朗欢快的笑声，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低头！”海格大声喊道。大家都低下头去，小船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似乎来到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之后她们在海格提灯的灯光映照下攀上山岩中的一条隧道，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

    大家攀上一段石阶，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都到齐了吗？”

    海格举着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

    “轰！轰！轰！”

    哈利猜测城堡里的吊灯肯定已经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