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对角巷

    哈利知道巫师界有自己的货币系统，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纳特。家里有魔法物品，但是佩妮姨妈很少使用。佩妮姨妈很少使用魔法。但是她的魔法知识却很丰富。虽然哈利不知道来源是什么。哈利在家里一本魔法或者巫师相关的书都没见过。哈利甚至没有见过佩妮姨妈的魔杖。

    当佩妮姨妈驾着车带着哈利在穿过伦敦的时候，他们经过了喧闹的暴动的人群，安静的罢工的人群，停业的书店、唱片店、电影院，新增了绿色标志的汉堡店。其中最像是卖魔法物品的店，是一家录像带租赁店。

    现在谁还会租录像带？

    “就是这里了。稍等，这里停车不方便。大部分巫师都不是开车来这里的。”

    这是一家肮脏的狭小酒吧。要不是佩妮姨妈指出来，哈利很可能都不会注意到它。它门口挂着的招牌上写着：“破釜酒吧”。

    佩妮姨妈把哈利推进门，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就停了下来。

    一个人缓缓靠过来：“请问，您是哈利波特先生吗？”

    另外一个人从后面把他挤开：“哈利波特先生，我能和你握握手吗？”

    人群的声音逐渐拥挤沸腾起来，似乎人人都想挤到近处细细看一下波特，以及波特额头上的闪电标志。

    这样下去不行。哈利想。

    他趁着场面还没有完全失控，一跃踩到吧台旁的椅子上，然后一跃跳上滑溜溜的吧台。在努力用马步站稳的同时，哈利大声喊道：

    “我是哈利波特！那个被称作救世主的男孩！但是我也只是一个还没有上初中的小孩子！请不要像崇拜偶像一样崇拜我！我不会和你们握手的！不代表我不尊重你们！只是因为我还只是一个小孩，不能负担起你们的崇拜！”

    在安静地听完哈利波特的宣言之后，酒吧里掌声雷动，就连几个坐在角落里抽烟的老太婆都鼓起掌来。

    在一片掌声中，哈利和佩妮姨妈顺利地脱离了人群的围堵，穿过吧台，来到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里。这里除了一只垃圾桶和一些杂草，什么都没有。

    哈利：“我说得不错吧，佩妮姨妈？”

    佩妮姨妈：“哦，当然，能冷静地面对自己在社会中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期望，这可不是随便什么小孩子能做到的。说起来你是在哪里学到这些的？”

    哈利：“嗯，抖音上几个teenager网红？自从你告诉我关于伏地魔和我父母的事情之后，我就有意识地找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

    佩妮姨妈一边听着哈利的解释一边在墙上几个位置敲了敲，最后在墙中间敲了三下。

    她敲过的那块砖都动起来，开始移动，中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他们沿着拱道走去，哈利忙侧身回头看，只见拱道一下子变窄，然后又变成了原来坚实的墙壁。

    耀眼的阳光投射在最近一家商店门外的一摞坩锅上。坩锅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子，上边写到：

    ————

    铜质—黄铜质—锡铁质—银质坩锅，型号齐全，自动搅拌— 可折叠。

    ————

    “欢迎来到对角巷”，佩妮姨妈说道，然后顺着哈利目光看去，“哦，你也需要买个坩锅，但是我们得先去取钱。”

    哈利恨不得能再多长八只眼睛。所有以前只在佩妮姨妈口中讲述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实物都在争抢着哈利的目光。他已经在有意识地避免被这些不重要的外物吸引，但是还是被一间宠物商店留下几秒脚步——橱窗里放着几只关猫头鹰的笼子，让哈利想起给自己收到入学通知的时刻。

    “古灵阁到了。”佩妮姨妈说。

    他们来到一栋高耸的雪白楼房。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旁，站着一个比哈利矮一头的妖精。

    佩妮让哈利走在前面。妖精向他们鞠躬行礼，然后他们面前出现了第二道门，银色的，门上篆刻着什么文字，哈利只来得及看到其中几个字：

    ————

    ……取走……

    ……不属于你的财富……

    ……恶报……

    ————

    第二道门里又有两个妖精，向他们鞠躬，然后把她们引进一间高大的大理石大厅。佩妮姨妈和哈利朝柜台走去。

    “早”，佩妮姨妈对一个闲着的妖精说，“我们要从哈利波特先生的保险库里取一些钱。”

    “您有他的钥匙吗，女士？”

    “没有。” 佩妮姨妈昂首回答。

    妖精认真地看着佩妮姨妈：“没有钥匙我们也打不开门。”

    佩妮姨妈暴怒起来，拍着桌子，大吼道：“你看看你面前的是谁？哈利波特！他的父母死于伏地魔手下！你看看他的额头！这个闪电标志！你也能感受到上面充满了伏地魔的魔法痕迹吧？你现在要求一个被伏地魔杀光一家的孤儿拿出一把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的钥匙才能继承他父母的遗产？我要求见你们经理！”

    哈利环顾四周，发现四周的无论妖精还是客户都似乎没有受到佩妮姨妈的怒吼的影响，仍然在专心处理各自的私人事务。

    不知道什么时候，另外一个妖精出现在了柜台后面，替换了前一个妖精的位置，和佩妮姨妈讨价还价起来：

    “没有钥匙当然不能打开金库的门……血咒魔法当然可以，但是需要董事会授权……没有必要。可以用信用贷款的模式来处理。以哈利父母的储蓄作为抵押物，我们可以无息地将同额度的金加隆授信给哈利波特先生。……这比现金更方便，而且能享受更多的服务。”

    最后佩妮姨妈终于接受了大堂经理的建议，拿到了一张黑色的卡片，然后递给哈利波特。

    “我还以为能下去一次呢。”佩妮姨妈遗憾地抱怨。

    哈利：“你就为了满足好奇心所以拿我的名头来威胁古灵阁？”

    佩妮姨妈扭过头去：“也不能这么说。而且谁又能不好奇呢对吧？”

    当哈利和佩妮姨妈离开古灵阁的巫师风格的火把和壁炉照明环境，重新回到阳光下的时候，哈利对于自己已经进入了巫师世界仍然缺乏实感。

    “还是去买制服吧。”佩妮阿姨说着，冲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点点头。

    摩金夫人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巫，笑容可掬，穿一身紫衣。

    “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亲爱的？”不等哈利开口说话，她就说了，“我们这里多得很，说实在的，现在就有一个年轻小姑娘在里面试衣服呢。”

    佩妮和哈利一起走进店里之后，那个年轻小姑娘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佩妮姨妈的胸口看，一眼都没有挪开过。直到佩妮姨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趁着这个时间，哈利好好观察了这位自己见到的第一位巫师世界的同龄人。她有淡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脸蛋已经开始脱去稚气和圆润，带着一副懒散傲慢的表情。这种表情跟佩妮姨妈很像，所以也给哈利一种亲近感。

    “喂，”女孩微微转向哈利，用一种慵懒的拖长的腔调搭话，“你，也是去霍格沃茨吗？你姓什么？”

    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摩金夫人说：“已经试好了，亲爱的。” 哈利便从脚凳上跳了下来。

    “好，那么我们就到霍格沃茨再见了。”那女孩拖长声调说。

    哈利倒是想多和她聊几句，因为她似乎是这里唯一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有一种让人轻松的无知美。

    他们买了羊皮纸和羽毛笔，又在一家名叫丽痕的书店里买了哈利上学要用的课本。然后买了坩锅，天平和望远镜。

    随后他们光顾了一家药店，佩妮姨妈在按清单购买各种标准计量的药粉时，哈利看见一个用独角兽角制成的号角，其他的独角兽号角标价二十一加隆，而那个号角放在所有独角兽号角上方，用黄金做的喉口，标价二十一万金加隆。

    哈利总觉得这东西很眼熟，似乎在佩妮姨妈房间里见过。但是又不能确定。

    也许他看见的是一个只值二十一加隆的版本。再说了一个巫师家里真的一件魔法物品都没有才不正常吧？

    所有交易都通过出示信用卡来完成。

    “就剩下你的魔杖了。哦对了，我还要送你一个礼物。一只，”佩妮姨妈脸上露出一种哈利从未见过的古怪微笑，“猫头鹰。”

    哈利马上反应过来：“但是猫头鹰不认识到我们家的路。”

    佩妮姨妈呵呵笑道，“这只猫头鹰很特别。但是我没法现在把她拿给你。等到你去学校那天才能给你。现在你只需要考虑魔杖了。我们去奥利凡德。”

    最后一家商店又小又破，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边写着：奥斯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尘封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

    他们进店时，店堂后背的什么地方传来了阵阵叮叮当当的铃声。

    “下午好。” 一个老头站到他们面前。

    “你好。”哈利礼貌地回复。

    “哦，是的。”老头说，“当然，时间到了。哈利波特。”

    接着他看向佩妮姨妈。“这位女士？”

    哈利不知道奥利凡德的问句是什么含义，佩妮姨妈懒洋洋地说：“不用管我。我有魔杖，只是放在家里了。”

    “那可不是一个安全的习惯。女士。但是既然您坚持。”奥利凡德转回面对波特，“你用哪只胳膊使魔杖？”

    “我习惯使用右手。” 哈利说。

    “把胳膊抬起来。好。”他为哈利量尺寸，先从肩头到指尖，同时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魔杖和人的契合是非常重要的，使用他人的魔杖施法，力量会大打折扣，甚至会伤害到自己。”

    “好了。”他说，卷尺花落到地上卷成一团，“那么，波特先生，试试这根山毛榉木和火龙的心脏神经做的……”

    “不用那么麻烦，”佩妮阿姨突然站起来打断道，“冬青木，凤凰的尾羽。他注定要用那根魔杖。”

    但是奥利凡德并没有反驳，而是立刻找出了一根魔杖，递给了哈利。

    哈利接过魔杖，突然感到指尖一热。他把魔杖高举过头，向下一挥，只见一道红光从魔杖头上喷出，火星四射。

    奥利凡德用苍白无色的眼睛注视着哈利。

    “我同意您的监护人的说法。你注定要用这根魔杖。真是奇妙。同一只凤凰的两根尾羽，一根做了这只魔杖，另一根做了另外一根魔杖。” 奥利凡德似乎想要伸手触摸哈利头上的闪电伤疤，但是又缩了回去，“就是它的兄弟给你留下了那道伤疤。”

    哈利倒抽了一口气。

    “您的监护人对魔杖的理解超乎常人。”

    哈利浑身一激灵。他连忙把信用卡掏出来递给奥利凡德先生。奥利凡德先生记录下信用卡信息后，鞠躬把他们送出店门。

    傍晚，哈利和佩妮姨妈才踏上回对角巷的路。等佩妮姨妈开车把哈利载到家时，时间已经快到了半夜。一路上哈利都没有说话。

    到家里了，哈利才对佩妮姨妈说：“人人都觉得我很特别。我以为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区别对待，也能处理好这种不理智的崇拜。但是我现在觉得我好像还是低估了自己有多特别。”

    佩妮姨妈似乎被这句话惹得有点生气，翻了翻白眼，说：“听着，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特别，所以没人盼着你正常。你现在表现得越不正常，对于很多巫师而言，才算正常。而你越正常，才越不正常。”

    哈利点了点头：“谢谢你，佩妮姨妈。”

    佩妮：“？”

    哈利：“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成长环境，让我能成长为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

    佩妮语塞，扭过头去，挥挥手：“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