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阳洲大营

    马虎带领着一行人继续前行，尽管疲惫不堪，但无人抱怨。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当天傍晚，呐克的人马已经抵达宣宁城外，将城池重重包围。县令盘钰得知北贼到来后，立即亲自巡查城墙。看到城外四周都是帐篷和火光，他心中忐忑不安，但作为地方长官，他努力保持镇定以稳定军心。经过漫长的一夜，他刚刚休息片刻，就被一个卫兵匆忙叫醒。卫兵以为北贼要攻城，盘钰也紧张起来，拿起剑问道：“北贼是不是要攻城了？”卫士惊慌失措地回答：“城外有很多，很多北贼！”盘钰努力保持冷静，说：“人多怕什么，我们有城墙保护！”

    他登上城头一看，守军们惊慌失措。只见城外四周漫山遍野都是北贼，这仅仅是他们的先锋部队。此刻北贼正在吃早饭，预计很快就会发动攻城。然而，宣宁的守军虽然名义上有一万人，但实际上只有三千多人具备战斗力。几百名衙兵比临时征召的乡勇稍强一些，但部分衙兵甚至没有皮甲。县城的军库并不充裕，而乡勇们大多手持短枪或单刀，甚至还有一些使用私人武器。

    但在鹰部的神鹰看来，这座城池似乎有一万人马，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因此，呐克得知城里有一万守军的消息时也不敢大意。他下令先围困城池，休息一夜后再攻城，并连夜赶制攻城器械。然而，近八万漠北精锐的威武气势却让城头上的临时征召乡勇们吓得连刀都拿不稳。就连那三千多正规守军也面色苍白！

    县令盘钰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抵抗无望，于是下令封闭四门，准备死守，希望等到援兵的到来。呐克派人劝降盘钰，但盘钰性格刚正，痛骂北贼，誓言要让他们死无全尸。呐克口才不如盘钰，愤怒之下，战斗很快便开始了。

    漠北联军一开始就用弓箭封锁了城头，许多守军中箭惨叫，盘钰虽然是个书生出身，心中也充满了恐惧。但他深知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关乎守军的士气，因此他迅速振作精神，为众人打气，并安排人将伤者抬走，努力维持守军的士气。

    不久，狼骑力士开始猛烈砸门。盘钰组织弓手进行反击，射死了几个狼骑力士，但弓手的损失却更为惨重，最终无力阻止狼骑力士破门而入。然而，狼骑力士忙碌了一阵后，发现城门后已被封死，呐克不得不选择登墙而战。

    昨夜赶制的数十个木梯被架上了城头，盘钰率领人马在城墙上英勇抵抗，给漠北联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然而，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冒死在前线鼓舞士气的盘钰被爬上城头的一个神射手一箭射中面额，虽然未立即丧命，但守军士气大跌，很快开始溃散，最终变成了溃逃。漠北联军控制了一个城楼，开通了一道城门，大军涌入，宣宁城宣告陷落。

    对于敢于封门死战抵抗的宣宁城，憋屈了一路的呐克下令屠城。由于盘钰当初下令封门，城中大夏军民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这些漠北先锋人马憋了一肚子火，屠城令一下，宣宁城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惨叫声、狞笑声此起彼伏。战争，从来不是讲道德的地方。

    两个时辰后，呐克留下一队人马清理这地狱般的宣宁城，自己则带着大部分人马继续南进。只有盘钰的人头被挂在了城门口，在残阳下望着这些漠北人马渐行渐远的身影。

    金阳洲大营位于金阳洲与云州交界处的阳河东侧，实际上是一个简陋的军事要塞。由于此处是阳河的浅水段，枯水季节人们甚至可以赤脚过河。然而，由于地势和地质的原因，阳河水浅而宽，时常发大水，最初修建的几座桥梁都被冲毁。

    之后，阳河上再也没有修桥。百姓们要么乘坐渡船，要么等到水浅时才能过河。然而，这里却是云州通往金阳洲再到京都的必经之路。就连去年漠北的军队准备从北方绕道奇袭京都也必须经过这里。如果选择其他路线，就无法达到奇袭的效果。金阳洲大营之前也一直有一支兵马常驻，但由于去年漠北奇袭京都的暴露，增兵加强了此处的防御。

    此时，阳河浅段的上下游都已被挖出了深约三米、宽约十五米的人造河沟，形成了类似护城河的地形，使得人马难以渡过。只有中间长约一百米、宽约五十米的河段没有被触动。虽然人马可以通过这段河段，但却无法奔跑冲刺。而对面的河滩上已经建立了三层防御网，其中仅箭塔就有百余座，还有各种陷坑、陷阱和石墙无数。这些设置主要是为了克制骑兵。虽然这些方法与李凌以前世界的战术不同，但对于纠缠骑兵仍然非常有效。看来大夏国在与漠北的连年对战中确实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毕竟，骑兵真正的最大克星就是城墙。李凌心想，如果漠北的军队真的硬攻过来，死伤必定惨重。即使漠北联军下马步战，他们的能力相对于大夏而言也不足为惧。此时的金阳洲大营防线看起来固若金汤，偶尔有探子或信使进出大营，过往人员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然而，李凌并不想再和马虎等人进入这大营。一方面，他想回到黑风寨；另一方面，他不想参与到这场国与国之间的残酷战争中。即使他是一个武者高手，但在万万人之间的军阵搏杀中也很容易丢掉性命。李凌在这个世界中也了解到，在战争中，许多武者高手都是参与了战斗并最终惨死。

    因此，在过河后，李凌正式向马虎等人告别道：“马大哥，现在我们已经到达金阳洲大营了，我要告辞了！”马虎回答道：“封贤弟，我可以向大帅推荐你参加武举考试，我们一起为国效力吧！”

    李凌坚决地道：“多谢大哥的好意，此事不要再提了。我已决定离开，将来若有意，定会再来打扰大哥。”马虎看出李凌的决心，便不再劝阻，转而问道：“只是贤弟，你家乡苍州现在已被贼寇占据，你打算去哪里呢？”李凌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用的是苍州苍海封侯的身份，他脑筋一转，假装尴尬地笑道：“我想去我娘子娘家住一段时间，等赶走北寇后再回苍州。”马虎考虑到李凌的处境，不便多问，于是说道：“那兄弟和弟妹保重，等赶走北贼，一定要来找我喝酒。我家就在京都西巷子！”李凌答应后，马虎等人目送李凌和王凤向东离去。

    马虎随后让马彪和众军士在营外待命，自己和潘义则进入金阳洲大营中军帐向主帅报告。他们看到中军帐前立着一杆金色“夏”字虎旗，帐外五步一岗的黄甲皇室武卫戒备森严，心知这金阳洲大营已经换了王室宗亲坐镇。马虎和潘义一进帐就报上姓名：“云州高鹿城守将马虎，云州校尉潘义参见大帅！”

    夏弘盛坐在帅座上，威势逼人。他身旁坐着一位金袍老者，正是王室武宗夏元兴。帐下将校众多。夏弘盛审视着马虎，问道：“是你下令沿途撤离百姓的？”马虎不明所以，回答道：“正是末将！”夏弘盛听后怒喝道：“来人，给我拉出去斩了！”马虎惊慌失措，叫道：“不知末将犯了何罪？”夏弘盛怒斥道：“你将沿路几十万百姓带到金阳洲，他们吃什么？现在我大营一半的军粮都为他们所用！”马虎解释道：“大帅，此计是坚壁清野之法，也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受贼害！”潘义也附和道：“是的，大帅。我们一路放火烧了云州草场，现在百姓已迁移，只要我们坚守，北贼必退！”

    由于马虎虽是云州驻将，但他在京城也有一定的人脉，因此认识他的人不少。

    随后，有认识马虎的许将军出面求情：“大帅，两军尚未交战，先斩己方大将恐对军心不利。不如先将马虎的罪过记下，让他戴罪立功。求大帅开恩！”众将深知，作为带兵的将军，多交朋友、少结怨是至理名言，否则日后有难，无人相助。因此，其他将校也纷纷开口为大帅求情。

    实际上，夏弘盛也并非真心想斩马虎。他深知马虎之前的战绩，知道他在前线与敌军纠缠，为自己争取时间修补大营。至于迁移百姓之事，虽有些压力，但他也能理解其用意。夏弘盛初来乍到，虽有皇室金牌在手，但时日尚短，与部下众将尚未磨合。他此时的目的，正是为了立威，提醒众将校，战时若擅自撤退，必将受到严惩。

    见众将开口求情，夏弘盛顺水推舟，对马虎道：“既然众将都为你求情，那你擅撤百姓的过失就先记下。待此次战役结束后再行处置。现命你部人马去后方押运粮草，潘校尉所部入营休整。”马虎和潘义只得领命谢恩。在这中军帐中，一言一行都可能关乎生死，马虎和潘义深知此理。

    马彪见马虎和潘义归来，脸色不佳，便问道：“大帅没给你们升官？”马虎自嘲道：“差点连命都没了，还升什么官？”潘义便将帐中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彪。马彪听后为马虎鸣不平，马虎却道：“我们确实有过错。如今那几十万百姓在金阳洲大营后，吃喝用度确实是个大问题。”马彪想了想，说道：“这有何难？只需将百姓分至各县就食，战后遣回便是。”马虎闻言拍手称赞：“妙极！”随即问道：“彪子，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马彪笑道：“其实是封参将所言，他只说这是个小问题，将军不妨向大帅提议此策。”马虎和潘义相视而笑，感叹不已。马虎正欲回中军帐建议此策，忽又止住，回头道：“不妥！”

    潘义和马彪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马虎解释道：“刚大帅可能只是想展示一下权威。如果我此时去提出这个策略，岂不是在质疑大帅的智慧？”潘义和马彪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大帅缺乏威信对军队不利。马虎于是对潘义说：“这样，我明日离开后，你去找许将军谈谈这个策略，让他去向大帅献策，也算是对他今日帮我求情的回报。”潘义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马虎带领自己的八百人和夏弘盛派出的二千余名地方军，共计三千人马，出发去后方押运粮草。由于大家都变成了步兵，马虎所部原本的一人双马只剩下百匹战马，其他马匹都被调走了。虽然士兵们有些不满，但马虎明白主力部队此时急需战马，于是安抚好士兵们后出发。

    马虎人马刚走不久，一名探子快马冲进金阳州大营，随即传来了漠北先锋呐克屠宣宁城五万余军民的消息。这是夏弘盛有意放出的消息，因为目前这对军队有提升士气的作用。全军将士对北贼的暴行感到十分愤怒！然而，潘义所部的士兵们却感到一阵心紧。他们感叹自己幸好没有进入宣宁城，同时想起了李凌一路上提出的各种奇怪却非常有效的办法，对他更加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