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深渊一

    听完东岳这句话，张辰才知道，原来东岳所知的远比自己想的更多，只是其中又凭空多了许多疑点，这一切都建立在脚下这片秘境的神秘上。

    只是东岳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张辰虽然不至于完全相信，但听得出东岳对部族离开秘境这件事情的恳切，只因为修士的敏锐要远强于常人，更何况是张辰这样的境界。

    末了，东岳又对张辰道：“不论如何，我对道兄一定没有半分要不利的心思，如果道兄能够答应我的请求，必定使我们部族的万世恩人。”

    张辰想了想，问道：“那，倘若我不愿意做这件事，你便也不会让我活着离开是吗？”

    东岳大吃了一惊，仿佛觉得张辰这个问题不可思议，“道兄怎会如此想我？你我原本非亲非故，不帮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何故要加害于你？”

    张辰瞧他这番话说出来目光澄澈，似乎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回想和东岳认识这几天以来，东岳的确算得上坦诚，哪怕有所图也从一开始便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件事，绝不是那些满腹诡谲阴谋的人物。

    张辰心下一时倒有些惭愧，暗道自己这几年所见之人大多靠着诡谲计策做事，就算芷安等人也是如此，现在自己养成了一样的毛病，从开始就怀疑对方的坦诚，这便是以己度人吧。

    “好，我答应你。”

    东岳大喜，立即躬身长鞠一礼，却被张辰拦了下来。

    张辰叹气道：“先不急着谢，我离开之时，一定会知会你一声，但你们能不能出去，我却不能保证。”

    东岳也是聪明人，立即明白张辰是担心这秘境有阵法禁制，就算打开了通道，秘境里的族人也未必能够顺利出去，但他笑着道：“不论如何，道兄只要愿意帮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果最后因为其他的原因不能成功，那也是命之所至，非人之罪。”

    张辰这才颔首应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东岳对张辰更加热情，的确尽透了地主之谊，二人在洞府内外瞧过了秘境中的种种奇景，接着又带张辰进入部落的功法阁，“部族中的所有典籍都在此处，道兄只管翻阅。”

    张辰一眼瞧过去，只见功法阁内人来人往，无论功法神通的高深与否，所有人都能够随意查阅。

    张辰问道：“东岳兄，你们部落的功法传承，便没有任何门户之见吗？又或者说，这千年万里，每一位族人参悟的神通是否都在这里？”

    东岳疑惑，“自然是都在这里的，门户之见又是什么意思？世上的神通功法本是天成，就算某个人在因缘际会下参悟，那也是天命所归，绝不是他个人的缘故，而且，个人修行的敝帚自珍，又怎么比得上互相印证的海纳百川。”

    他一番解释，张辰微怔，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这世上所有的功法原本就存在于冥冥之中，哪怕你参悟了原本看似不存在的功法，实则它早就存在了，只是天命恰巧选择你来修习。

    张辰对这种想法倒十分欣赏，谈不上对错，却听着颇有天下为公的大义，但他仍旧疑惑：“难道这些年里，没有人将功法私藏吗？”

    东岳闻言，迟疑道：“道兄，我不知道你们外界对于神通功法的态度，但我们部族却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辰微微颔首不再询问，转身翻阅眼前功法阁中的层层典籍。

    山中不知日月，暗处不明光彩。

    他的心神沉浸在典籍中，原本以为自己有天道真灵在，这小小秘境中的功法只需要浅尝辄止，瞧一眼便能领悟七七八八，谁知道这里的许多理念和外界大相径庭，许多东西都需要深思才能明白，就算和剑牢相比也不遑多让。

    张辰每翻开一本都有虔诚之心，每当有所领悟，手掌中都不自觉衍化神通，犹如烟花的绽放或幻灭，瞧着绚丽。

    转瞬又是三天过去，张辰看过了三万一千一十二本典籍，前方还有十数万本不曾翻阅，他心下喜悦，犹如饿极了的人瞧见了肉食，只顾着大快朵颐。

    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番模样在东岳和整个部族的眼中惊为天人，他们实在不能想象，世上竟然有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修习这么多功法，这是何等的天资？

    不知不觉中，张辰本已十分广袤的气海再一次扩张，他的修行境界又一次缓慢前行，就像原本已经溢满了的水，不仅水量增加，连容器也在慢慢扩大。

    东岳这几天都跟着张辰，看他身体四周时而散发的光彩，手掌中又仿佛小小世界的形成湮灭，心下却在思量着另一件事：近来，部落中那处深渊每一日都在震动，是不是该让他进去瞧瞧？

    张辰的掌指间在短短几日的时间演化了这个部族的绝大多数神通，当此处的典籍被他全部翻阅，张辰却并没有立即停止，反而就地盘膝坐下。

    不远处东岳瞧着这一幕，稍加琢磨便明白张辰这是在将此间的功法和他原有的神通融会贯通。

    “果然是有大造化的人物。”东岳赞叹不已，毕竟在他们部族中，除了他自己这等天生地养的生灵，其余再没有一个人能将部族里的功法全部修习成功，更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时间又过去三日。

    张辰的身体四周不断有微缩的光环泛起，每一道光环都是无数神通的交汇，犹如宇宙星辰，又好似有万物生灵。

    又过三日，张辰自身气质也有了些变化，原本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少年，这一刻多了三分温润内敛，犹如月缺后的圆融闪耀，让人目光不能移开。

    他察觉自己的修行和天道真灵相互映照，过去和天道真灵一直存在的隔阂正在逐渐消弭，这一切和这些日子所修习的功法有很大关系，而这偏偏又是极大的一个疑点：无论什么样的传承功法，都该是人创造的，偏这些功法都需要天道真灵的配合，那就是说，这世上除他以外，还有其他人在上万年前就已经拥有了天道真灵，并修出与此有关的神通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