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幻象和剑意

    在不见月光的幽暗中，马儿踢踏地低低声音下，张辰瞧见远处若隐若现的绿光。

    张辰驾马靠近过去，于数十步穿过狭长的甬道，在开阔处，终于看清楚那道幽幽绿光的由来，原来是两个人正在交手。

    只见山上二人于半空各自施展神通术法，一人手持拂尘，一人横肩长剑，令这片山谷流光溢彩。

    张辰于暗处瞧了一眼，暗暗称奇，“他们竟然并非生人，原来只是幻象罢了。”

    他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是，那两道身影无论施展了什么神通，瞧着声势如何宏大，都没有任何声音。

    此外，在他们四周和山间没有任何阵法阻隔，也就是说，这场交战本是不存在的。

    张辰施展瞳术，瞳光便从二人的身上穿过，直达后方的沉沉夜幕，一时觉得惊叹。

    他过去也曾见过幻象，在北方的边境县府还曾和蝉瑞论起那座虚幻府邸的由来，然而眼前的场景却和那座府邸截然不同，看似真就是空中蜃景罢了。

    但张辰笃定，这绝非那么简单。只因他对天上那两个交错的影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似乎曾经见过，并且十分了解。

    而且，两道身影的交战虽只是虚幻的影像，但是其强大令张辰都觉震撼。

    其中一人本持拂尘，这一刻，拂尘化作无数的刀锋，一瞬间笼罩数十里的天地，远远瞧过去像极了由无数锋锐光芒组成的巨大球体。

    球体里面的乌光不断闪烁，张辰虽不能亲耳听闻，却明白其中一定在瞬间爆发了无数次交击，可揣测其威势堪比虚空中冥冥发出的啸响。

    只是可惜，战局的余波被圈禁在乌光之中，外人绝对瞧不清楚里面的真实情形，张辰心潮澎湃，放出感知想要瞧瞧内里的情形，瞳光和感知力却倏然穿透过去，才惊醒这只是幻象罢了，根本无法探查。

    不知过了多久，乌光球体中的交手一直不曾停止。

    终于，半空中围绕四周的刀锋忽然有了一丝裂缝，紧接着其中一道刀锋落地，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以至于无数枚刀锋的坠落！

    它们好像成了倾盆的雨，哗啦啦落成了小山，平躺着的，斜插落地的，还有碎成了齑粉散落的。

    最后，半空中只剩下两个全身染血的人在逐渐消散。

    这一刻，张辰望着两人的身影，愈发觉得熟悉，于是将夜照玉狮子安抚在山间，自己悄然靠拢过去。

    只是他终究慢了一步，待他到了近处时，二人的身影已经如昨夜风和今日梦，完全没了踪迹。

    他略一迟疑，还是决定近前去看，回想方才二人的交手，竟觉是生平仅见的强敌，几乎可以和拥有天道真灵的自己相提并论。

    不过，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身影犹如飘忽的幽灵，于山间迅速向山顶荡去。

    不多久，他来到二人交战地界儿的脚下，施展瞳术，果然见峰顶斑驳密布，种种痕迹交错，刀剑的痕迹虽十分薄，几乎被尘埃完全糊住，却也十分深邃，以至于不能见底。

    张辰看到剑痕的时候心头一跳，这时才发觉，这剑痕之中所缭绕的，经久不散的剑意，他竟也觉得十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倘若只是对那二人的身影熟悉，或许还有可能是我一厢情愿，但现在连剑意也犹如亲身经历，这实在匪夷所思。剑意毕竟和人不同，要对一种剑意熟悉，除非是自己亲身领悟，或做过这个剑意主人的敌手，经过一番生死交战不可。”

    可张辰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何时见过这样的剑意。

    他盯着剑痕许久，心神渐渐沉入进去，只觉得这剑意精妙绝伦，看似只是一剑，却囊括了万千剑术，可这万千剑术又各自辉映，犹如一个剑的世界。

    他心头不住赞叹，不知道是多么天才绝艳的人才能有这样奇妙的想法，并将其付诸实际。

    他想到了妙处，体内的元力不自禁运转，要还原出这一剑来。

    他的身体在弥漫的云雾当间儿，此时云雾中忽然挥发出一颗颗一粒粒漂浮白霜似的冰晶，天上又凭空起了一阵子凉风，冰晶上还有剑意凝结，那些冰晶全都沉在变得极重极厚的云上，从地面瞧着就想忽然凝结了遮蔽半边儿天的岛屿，在地上投落了五颜六色的七彩的晨光。

    张辰终于醒悟，望向东方出升的朝阳。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这座山的山顶上，已待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