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众皇子出征

    李璇的死好像并未在普通人和江湖人中掀起太大的波澜，如果在三年前，这件事或许能令唐国震惊，但是这两年的时间里，死去太多比李璇更加传奇的人物。

    反倒是年轻一辈的修行者多在感慨，这就是乱世，连红缨郡主这样无敌于一代的天骄人物，竟也死得如此风平浪静。

    唐国庙堂同样安静，相比于当初因为李璇苏醒的门庭若市，朱雀大街的大人物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静默，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在避讳什么。

    陈茹从文城匆匆赶回长安，到了恭王府时，只见到满堂的白绫，听着满堂悲戚的哭声，一时跪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她是皇帝当年亲认的义女，有满腹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绝，整个长安人人称道，同龄男子的诗词文章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李璇是恭王府的小女儿，修行天赋无出其右，从感知气海到入了修行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她们二人年幼时便做了好友，许多年来形同姐妹，当初李璇重伤昏迷时她心如刀绞，求了山上夫子，托了庙堂官员，想不到今天要再经历一次好友的离去。

    她抬头望着堂前停着的棺椁，出神地，没了魂儿似得想和李璇相处的种种，过去想不通的许多事情，无论恩怨，这一刻都十分明了了。

    “我知道你当初在翰林院那么做，或许是看出了什么，可是，我虽对张辰有些好感，却从未真的想过要与他如何如何。

    一时的情感只不过短暂的一叶障目，我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也一直在克制自己，如今我身在复唐会，做好了穷极一生都寄托在教化民众上，本想着等你回来，便让你瞧一瞧我如今所做的事。

    你在外征战，注定大展宏图，我在繁华闹市，也自有作为，这才不枉我们当初在长安街头的名声，不至于落后于你。”

    她低低说着话时，眼睛却是闭着的，因为她这一刻只觉阳光太刺眼，就连地面的灰白都好像一根刺扎进了心里。

    一阵阴影投落，陈茹睁开眼睛，是王妃。

    这位端庄的王妃此时面容憔悴，双目通红，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她伸出手将陈茹从地上拉起来，自从前厅带去了偏院，李璇的屋子。

    “你和璇儿自幼就在一起，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前些日子过年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们两个圆滚滚地在院子里闹，一个风风火火，一个文文静静，就像两个性子不一样的孪生姐妹。”

    两个女人低低的声音回荡，话里话外都绕不开这间屋子的主人，只是，主人却已经去世。

    一直到夕阳西下，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王妃伸手将陈茹额前缭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问道：“小茹，你是喜欢张辰的吧？”

    陈茹一时愕住，且忽然慌乱。

    ······

    被金色阳光照耀的朱雀大街，尽头接踵长安大道，大道的另一侧，就是通往皇城的路，这数百米的金灿灿，铸就长安的最荣耀和最辉煌处，哪怕如今落魄，过往的人远远去看，仍被其精妙和匠心折服。

    皇城之内。

    皇帝站在阁楼，远眺长安，一张脸被阴影和阳光分出巨大的割裂感，好像被鬼魅和光明同时争夺的一具躯体。

    现在，这个皇帝脸上带着笑，他本是世上权势最重，最该正大光明的人，可此时这个笑却诡异且阴沉。

    他带着极度地嫉妒和愤恨，“当年你就受老头子的器重，做了三军的统帅，二十年后你还是春风得意，凭什么你的子女就要都是人中龙凤？现在，你终于也和我一样。”

    翌日。

    皇帝发出一条圣旨，命他的十二个儿子，全部披甲，去往唐国各处，平定叛乱，且说出‘唐国一日不太平，皇子便一日不得回京’的话。

    朝堂上，群臣纷纷劝阻，只说圣上不必如此激进，如今局势虽看似混乱，但长安根基犹在，更何况诸位皇子身负真龙血脉，怎能一个不留全部派出去呢？不若留下一位或者两位，让其他皇子出去才是最好的法子。

    这其中只有少数官员冷眼相看，因为他们曾经支持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九皇子。

    皇帝坐在高处，就像抛出食饵的主子，瞧着池塘里的鱼为了一点儿吃食来了场精彩绝伦的混战，实在热闹。

    他早知道这些官员的派系和动作，今日一条圣旨下去，这些人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当然都不肯就范。

    但这位皇帝心里早有了决断，他的视线从殿内落向殿外，看着朝阳下的那些波光粼粼，他想：你们让我落不成天宫，让我不能得身后的好名声，那谁都不要想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