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谋划，诛神

    张辰低头瞧着自己手中长剑，“我本以为，你还需要等些日子，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来找我。”

    这句话让一旁的陈茹神色和身体都一时微僵，她本就在疑惑这位大监司因何出现在恭王府，现在经张辰一句话便听出些许剑拔弩张。

    大监司一步步近前来，道：“我有心于人间对阵神明，哪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若你还是当初初入长安的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来此。

    如今你的神明灵性受喟叹观道士的阵法禁锢，一路江湖后又处处留了牵绊，自你这次回到长安，我日日都在瞧着你的作为，看你终不似过去飘然物外，我便知道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过去你不染世俗，我无从下手，如今你左右不过一稍微强大一些的江湖人，我当然要来。”

    陈茹在一旁愈发紧张，她生来聪明，意识到大监司来者不善，而这番话的意思显然是再说：我如今来找你，不是因为我足够强大到杀死神明，而是因为你这个神明如今是前所未有的弱小，我当然要趁现在来杀死你。

    她最近也发现了张辰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越来越明显，那个曾经好像绝不会因任何事情愤怒的张辰，现在情绪波动变得越来越强烈和暴躁，此时再回想，她忽然明白这种暴躁意味着什么：愤怒，从某种程度上说，意味着无力。

    张辰到了此时反而平静下来，只是心头有一些疑惑不曾得到解答，“其实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局？老王爷说，当初是你建议他以招赘为名冲喜，那个时候我应该还不曾来到长安。”

    大监司此时已经走到张辰身侧，瞧着水中那只不断扑腾的红鲤，“四年前，北荒有云雾凝结做了金莲，霞光铺满千里荒野，那一日，我和喟叹观道士虽不能亲眼捕捉你的行踪，却察觉举头三尺有压迫如天幕低垂，一时各自的元力运转都受到了影响。

    我们二人虽不曾开口，却各自瞧过对方一眼，心知肚明，世上从此多一神明，悬于众生之上。

    往后两年，我常于云端北眺，虽还是不能确定你的踪迹，但见到祥瑞之气似乎风云漂泊，一路接近了长安。

    此时，恰逢恭王府出了事，我猜想这或许是个机会。

    你当年进长安时，我便低头见百姓中有神性若煌煌天日，你当时也抬头瞧了一眼承剑司，只是你未必真的将我放在眼里，毕竟于你而言，一只蚂蚁无论多么了不起，无论是不是生了翅膀接近了苍穹，终究也只是一只蚂蚁。

    好在世上命运冥冥中自有定数，就算神明也不能逃脱，你从此进入王府，那一刻开始，已身陷囹圄。”

    张辰听到此处，虽神色平静，语气却充满感叹，“若非是你告诉我，我还不曾知道，原来我无论身在何处，自有气运的显现跟随，过去我总瞧着人间王朝的气运转变，如今才知道，当我凝视世间，世间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瞧着我，你说得不错，哪怕我一直认为这世上有种种了不起的人物或术法，终究还是太自负了些。”

    大监司道：“终究还是你有足够自负的本领。

    喟叹观道士于世间各处，种下阵法一百三十六，汇聚成人间大阵，引星辰坠落都不能杀死你，只不过暂时形成枷锁将你封印。

    我于承剑司观唐国一千年，可知天下事，可借此预测三分人间命运，直到此刻也不能真正看透你，不过我知道，若此时不出手，假以时日你的封印必会解开，到时就已失去了最佳的时间。”

    就连张辰这一刻也不得不同意这位大监司此行在时间上的恰到好处，“你说得的确不错。”

    “江湖上说，吃了神仙好成仙，他们却没有想过，就算真想要吃了神仙做神仙，也需要达到人间顶峰之境，如今世上满打满算不过寥寥三两，而我是最有资格的人。”

    大监司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也有自得之色，“北荒之后，人人都说喟叹观道士才本是天下无敌，却不知我早已不在人间。

    我于云端俯瞰人间一千年，眼光早已越过人间，要做真正神明，不过差一个机缘，如今这个机缘就在眼前，你今日就是我的登天之梯。”

    一句话毕。

    二人同时自王府院中消失。

    而长安城上的皑皑云雾，刹那似被一阵怪风席卷，肃清一空。

    嗡！

    一声长剑惊鸣，就是剑气和神通术法的巨浪于城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