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前朝古墓（下）

    谁能想到，这样岌岌无名山峦之中，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一眼不能见其边际的峡谷。

    在峡谷之中，但见林荫绰绰，还有深处的棺椁种种，此外就是他们双脚踏上台阶开始出现的幽幽青光。

    此刻的峡谷阴风阵阵，如阴鬼哭嚎，一棵棵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受阴风所致，树冠随风而动，倘若这场面发生在长安护城河畔，那就是杨柳依依的风花雪月，是无数话本里描述的你侬我侬，偏偏在这里，尤其脚下不知从何处起的微弱青光的映照中，便如百鬼夜行。

    呼。

    蓦地。

    那些距离极近的茂盛树冠上，亮起一道道青绿色的火光，却似这些怪树挂着的果实，但等芷安凝神瞧了个清楚，一时惊呼出声，这惊呼里带着恐惧。

    张辰很理解她这一声惊呼，只因为那些火光在峡谷的阵阵阴风中，闪烁着一张变幻莫测的人脸，它们在树冠上微微晃动，就像一颗在天地间无依漂流的人头。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芷安问道，她已尽力让自己平静下去。

    张辰看着两侧的那些‘人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前朝野史中所说的人头冢，我过去一直以为只是传说罢了，没想到竟真的有人做成了，不知该说这幕后之人了不起，还是该说他异想天开，且足够狠毒。”

    “人头冢？”

    张辰回想曾在书山典籍野史中所见的记载，“唐国之前，西漠有一国度名为楚，他们认为人活着肉身并不重要，一切都不过是人思想的幻化，只要思想和魂灵不灭，就能实现永生。

    因此，在楚国六百多年的历史里，一直有人在寻找让魂灵长存的法子，传说在唐国一统前五十年的时间，还真让楚国人找到了一种实现永生的法子。

    当时世上有一种树，名为盘，生有剧毒，常人触之即死，但其有一种特殊的功效，倘若有人在它的附近死去，且将肉身埋藏在它的根茎处，做了盘生长的养料，那么这个人的魂魄和灵性都会因此被吸引和聚拢。”

    芷安诧异道：“这和摄魂幡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摄魂幡正是魔教众人以盘为原型所制作的手段。”

    “但是，就算这些楚国人所想的不错，只要魂灵不灭就是永生，可这些树也终有一日会死去，这岂能算是永生？”

    张辰道：“这就是盘的另一个特性，它生于不见天日的幽暗之处，并于幽暗中不断生长，只要没有阳光照射，那便永垂不死。”

    芷安一时瞠目结舌，再抬头看向树上那些头颅似的火焰，已没了多少恐惧，更多的倒是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其实算是楚国遗迹？可楚国当初本在西漠，为何这个峡谷却在唐国内陆出现？

    就算不去想这些，这么做也的确能够永生，可他们之后的无尽岁月都只能在这样黑暗的阴诡之地，永远都在这棵树上不能移动，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辰微微摇头，他比芷安更不能理解。

    似乎为了回应芷安的这个疑惑，峡谷中忽起了一阵阵微弱的铃声，张辰当下只觉着铃声有些熟悉，只是不等他细想，一阵狂风吹了过去，让整个峡谷都一时响起呼啸之声，这种呼啸是经过无数孔洞分散聚合后产生的，像极放大无数倍的口哨声，让这片峡谷愈发阴森。

    哗啦啦。

    盘树在这阵风中开始颤抖，树冠上的茂密叶子开始打架。

    那些鬼火也开始微微晃动，最后在芷安惊诧到恐惧的目光中从树冠上坠落，就像那些熟透了的果子，扑通扑通落地，接着迅速长出身体和四肢，化而为人。

    这一变故是连张辰都没有想到的，拉着芷安急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