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前朝余孽（中）

    朱重三还想再上前提醒，一旁芷安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你放心，张辰绝不是鲁莽的人，你能想到的，他也一定想得到。”

    朱重三觉得自己被看穿用意，又驳了面子，道：“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兄弟，我当然比你清楚。”

    芷安瞧着朱重三的背影，竟看出几分孩子气的不肯服输来，心想：当初在春衫薄第一次见的时候，这位朱大将军威风凛凛，连九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当时只以为是他生来性格就如此刚正，如今熟了再想想，该不会只是单纯不想低人一头？

    她心里这么想，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这样，外人和熟人面前的两幅模样，背后藏着一个不肯服输的自己。

    年轻人带着张辰三人穿过最繁华的长街，期间张辰为了验证此处行人或场景的真假，不小心打翻了马路牙子上的茶摊儿。摊主原本低头昏昏欲睡，一看摊位翻了，当即跳了起来，揪住张辰的袖子。

    旁边儿一只手伸过来一粒碎银子，摊主转怒为喜，又一转头见了那个年轻人，神情又一变，这次是恭恭敬敬，而且看不出半点儿不满，他将金子又递了回去，“原来是黄老爷的贵客，是我唐突了。”

    年轻人也不接金子，转过身带着张辰继续往前走去，“让你拿着就拿着。”

    “好嘞！”摊主收起银子。

    张辰笑问道：“原来这座城里，用的也是银子。”

    年轻人道：“当然，这个世上自古以来就以金银为准，只有铜板儿才是王朝交接时候会重新更迭的。”

    张辰因为这句话心下有了某些想法，但表面上并未出声询问。

    年轻人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宽敞长街的尽头，这条长街的相比外面县府的街道宽阔三四倍，几乎和长安的朱雀大街有些相似。

    众人先后进入府邸，跟着年轻人来到前厅。

    “各位稍候片刻，我等去禀报一声。”年轻人转身离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年轻人终于回来，只是他行色匆匆，面上满是歉意，“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老爷临时有事出了门，只怕明日才能回来。不过，我们家老爷出门前特意吩咐，给您三位安排了偏院的厢房，晚上的吃食也已经让厨子们备好。”

    张辰愈发来了兴趣，实在是这年轻人的神情太过于拙劣，嘴上抱歉连连，神色也看似都是歉意，但三言两语里只传达了一个意思：你们住下吧。

    “也好，恰巧我们也能出府逛一逛。”张辰笑道：“来时路上倒瞧着不少好东西，应该也能挂在黄府的账上吧？”

    “那是自然。”年轻人道。

    于是这个下午，时不时有大包小包被送回府上，大多是女子的饰品。

    期间，黄府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仿佛就算他们真的买下整座城都无所谓。

    直到入夜之前，年轻人又来了一趟，告诉张辰道：“到了晚上可能会有些怪异的声音或者事情，请您务必不要离开黄府。”

    张辰问道：“是什么声音呢？”

    年轻人却不肯再接着往下说，“总之，请您务必不要走出黄府，这件事非常重要。”

    张辰盯着年轻人的神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沉默许久后才突然一笑，道：“好，我知道了。”

    ······

    深夜。

    张辰一直没睡。

    直到月过柳梢头时，外面忽然响起隐隐约约戏词儿的声音，想起白天那个年轻人的叮嘱，不惊反笑，只因为白天那几句话实在太过拙劣，明摆着告诉自己说这座城到了晚上会有些怪异，而那位老爷白天刻意避开不肯相见，显然也就是为了这个晚上。

    张辰推门而出，他这边前脚刚出了门，隔壁芷安和朱重三也先后走了出来，他们显然早猜到张辰会出来。

    朱重三平日里虽然鲁莽，但是在许多事上又心细如发，这也是他身为统帅形成的习惯，毕竟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极可能葬送将士的性命。

    张辰三人自偏院循着声音过去，偌大的府上竟不见任何一个人影。

    最后，三人停在黄府门前。

    到了这里，戏词儿的咿咿呀呀已经愈发清晰。

    “就在门外。”张辰看向朱重三和芷安，他说：“从我们进入县府开始，有人排足了戏，恐怕就是为了让我们现在推门出去瞧瞧。你们还记得进入黄府以后，来时这一路的城池街道吗？”

    朱重三道：“自然记得，你的意思是，一旦有了危险，便逃出城去？”

    张辰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城，街道的分布上，和长安十分相似。如果我猜的不错，门外的这条长街，对应的，就是朱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