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道落长安 第191章我以长剑战众生

    张辰曾徒步从北荒到长安，如此漫长的跋涉，是他对这个世界熟悉的过程，期间自然也见过许多人，并因此产生了些许交集。

    而这个姑娘，是这一路和他牵扯最深的一个。

    金陵城内。

    刺客们顷刻四散，死伤惨重。

    高念催动身法，自侍卫的封锁之中穿过去，但不等她放松下来，人群之外的修行者们已欺身而来，

    一道道术法延缓了高念的速度，又有刀剑加身自她的腹部横切而过，一时有鲜血飙出，接着是双腿和手臂。

    一声闷哼过后，高念瘫软在地上，已是待宰羔羊。

    她闭上眼睛，心知自己没了活路，不过今日这场刺杀，她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只是可惜，她想起某个人影，当年一别，没想到此生真的没有机会再见。

    就在这时，她忽觉得整个世界一暗，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背影。

    是他。

    ······

    张辰自长安外的书山上迈出一步，下一个瞬间出现在金陵，站在短发姑娘的身前。

    他原本决定直接带高念离开，但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张辰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

    那是喟叹观的方向。

    喟叹观居于荒山，喟叹两个字取于道藏之中对世上生灵沉迷私欲的扼腕之叹。

    观主此时正在催动一道符印，这是他当年在金陵埋下的某一道阵法。

    和东如山上的那道杀阵不同，这一道阵法并无杀机，更近似于一种封印，而且耗费了比在东如山更多数倍的精力和时间。

    金陵城不是无人看管的东如山，就算是观主想要做些什么，也不能悄无声息，因此他在设置阵法的时候，也曾不得已付出一些代价。

    “这么久的谋划，终于能见天日，当初在东如山我不愿和你交手，不是因为惧怕，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恩怨这种事情，既然已经结下，能有还你一箭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符印被催动。

    ······

    张辰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和来时一样，直接带着高念去往长安，他粗略感知一下，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赞叹一声太妙了。

    他对那个青衣道人印象深刻，只因当一个人靠着修行拥有天威般的能力，这自然是很惊人甚至恐怖的一件事。

    张辰当然可以破开这道阵法，只是这道阵法已经和脚下这座城池融为一体，一旦要破开，势必会引起巨大的震动，而这种震动可能会引起这座城的崩碎，会伤及百姓。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能带着短发姑娘越过四周熙熙攘攘的修行者，等真正离开金陵，离开这道大阵的范围，才能回到长安。

    他因此抬头看了喟叹观一眼。

    “这件事我记下了。”他想：“等到此间事了，我该去一趟喟叹观。”

    就在张辰因为这道横亘的阵法一瞬间失神，四周人们也反应过来，瞧着那个忽然出现的身影，看他阻挡了将要落在刺客身上的术法，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杀了他！”这是一瞬间很多人的想法。

    他们自四面八方疾驰而来，深知这是一个讨好当今圣上的最好机会，万一皇帝陛下无意间的一眼便觉察自己的忠心和勇猛，一步登天就在今日。

    张辰转过身，回头瞧着这些人，他的影子就落在短发姑娘的脸上和身上。

    高念瞧一眼他的背影，接着低下头去，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她自嘲地想，几年时间不曾见过，终于再见却是和当年一样的场景。

    铮！

    许多长剑同时颤抖，它们的主子争先恐后，生怕落于人后，生怕对面那个男子的脑袋不曾被自己的长剑穿透。

    也有人心下有乍现的疑惑，暗道也不知这个人是如何出现的，不过这件事也并不重要，毕竟这是金陵，而在我们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不管是谁都必然死去。

    那些长剑雨点般斜斜而来，好像和风混在一起，带着凄厉的鸣叫，好像战场上士兵提气儿的高呼。

    张辰的四面八方都被围堵，他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的修为如何高深，这一阵剑雨虽然来得很急，但是在张辰的眼里并不算锋锐，这些散落在金陵城的修行者良莠不齐，也可以说大多只是三脚猫的术法神通。

    张辰皱眉的原因是，他觉得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就好像夏天午睡时永远打不死找不到的那只苍蝇，就好像厨房里随时可能钻出来的蟑螂，就好像深秋黄昏下扎堆的蚊子。

    张辰很少杀人，但是现在因为这种烦躁，他决定杀死很多人。

    他伸出手掌。

    数千里外，东如山上响起一道尖锐的震颤，一柄剑化作流光，自峡谷之中起了身，须臾消失在虚空。

    剑鸣自数千里外开始，下一刻已落在金陵城上，几乎所有人不明所以地抬头，有些人因体质特殊一些，能觉察这异象来源于剑，只是心下一时暗想：世上神剑虽说有灵，这往往是时间和术法加持下的结果，但和真正的生灵相比还是有很大差别，如今这道声音却为什么听来如此骄傲，甚至于自负？

    这柄骄傲的剑出现在张辰的手掌中，它曾在东如山上随张辰开了一座山，杀死一些人，那一天开始就变得极度骄傲，这种骄傲的意思，大抵是这样一句话：这世上除了那个人，再没有人有资格做我的主人。

    现在，再一次进入张辰的掌心，它已瞬间锁定了张辰想要杀死的那些人。

    “原来是这些小喽啰，相比起来，还不如上次那几个货色。”这是它的情绪。

    一切都其实发生在刹那。

    张辰握紧长剑，挥出长剑。

    ······

    张辰挥出长剑，剑身虽还在手中，但一道以光芒凝结的剑影已跃了出去，并于半空不断分裂，刹那似乎做了千万道，成了张开的扇形，又好像交错的光幕。

    这些光幕自半空那些人的身体穿透，鲜血由此同时开始迸发。

    所有人对自己的下场始料未及，本已施展了最极致的身法向前，当剑影将他们的身躯切开，前进的速度却还在持续。

    于是整个人于空中一分为二，切面极平整，而鲜血的喷涌就好像山峦上垂落的腥红瀑布。

    这些人死去得极干脆迅速，以至于许多人哪怕亲眼看到这一幕，仍旧没能反映过来，或许也是因为这一幕超出许多人的认知和想象，令他们一时间不能置信。

    这样的剑，还算是人间之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