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道落长安 第189章造反（下）

    张辰到目前为止可以从碎片化的信息中得出一些猜测，但无法衔接，目前只能够确定的是，刘秀被关押的确是那位陛下的手笔，老王爷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接受。

    甚至于，张辰回想安史山就回京以后对李璇的态度和表现，生出一个想法：李璇在一年多前的重伤和意外，真是安史山做的吗？

    刘秀被老丈人呵斥，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但他仍旧表明了自己对天下十八路反贼的态度，“太宗圣祖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唐国千年从未发生过谋反一事，偏偏在今朝一日之间起了这样的大乱。

    那人却只知道在长安和金陵两个繁华大城的上空嗅那些富足之人的马屁，这些年来，他好大喜功庙堂上人尽皆知，何曾真的在意过百姓的死活？”

    这一次，刘秀一番话老王爷无从反驳，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只沉沉地叹一口气。

    刘秀道：“在我看来，这一次的叛乱绝不是简单就能平定，他若还是一意孤行，这场火，恐怕就要烧穿了这个盛世！”

    老王爷忧心忡忡，“如今唐国将领虽不算少，但可堪大用的寥寥无几，圣上未必愿意再让你我前去，这样看来，三日之内，让安史山越千里的圣旨就会下达，只是这样一来又有极大的隐患，安史山的野心不小，势大之后，未必还忠心耿耿。”

    张辰暗道老王爷的确心系唐国，到了此刻第一个念头仍旧是江山社稷的安定。

    但他还是不得不告诉这位老丈人一个残酷的事实，“安史山，已经反了。”

    一阵情理之中的沉默。

    老王爷对此早有预料，反倒没有太过意外，只是震惊于这件事会发生得这么快，“我本以为，他至少还要做出许多筹备，至少也在一年之后。”

    金陵城。

    皇帝的天宫终于来到城池上空，正如张辰的预估，此时已经入夜，皇帝低头时可见灯火万家，此时他的心头豪情仍旧不熄，笑道：“过去常听金陵城是唐国第二都，其繁荣可以比长安，又听暖风熏得游人醉，现如今自从高出俯瞰，才知所言非虚，这灯火，朕瞧了都觉晃眼。”

    一旁的随侍知道圣上这句话并非真的责怪，反而是一时的喜悦，躬身迎合道：“这还是因为陛下的圣明，金陵城百姓才有这样的日子，往后天宫塔落成，金陵百姓人人都可一日越山河观千城，这又全是仰仗圣上的功绩。”

    天宫在城上足足转了半个时辰，最后才停在塔台上。

    只是，这位皇帝还未来得及享受脚下子民的爱戴和欢呼，金陵城的父母官先惶恐跪倒在他的面前，“圣上，就在刚刚，长安传来消息，边境有十八座府城，共计十数万人，反了。”

    说话的老人家声音颤抖，他也实在倒霉，在金陵做官多年原本还算顺遂，再过一年半载就能光荣交接，就连天宫塔的落成都和长安不分先后，这在皇帝面前算是一个不小的功绩。

    结果，就在这位圣上来到金陵城的当天，这么多人造了反。

    不多久，从天宫里传出皇帝愤怒的声音。

    “废物！”

    “废物！”

    “废物！”

    “朕几十年来尽心尽力，掏空了国库要给他们修建天宫，他们竟要反朕！他们凭什么反朕！他们有什么资格！”

    “朕要杀了他们，朕要砍了他们！

    传令给朱重三，传令给安史山，三天，朕只给他们三天时间，朕要亲眼看到那些乱民的脑袋！”

    ······

    朱重三的伤势未愈。

    那一百杖落在身上，因为有阵法纹路的加持，直接伤及了经脉。

    收到皇帝的圣旨后，朱重三沉默许久，倘若这是在过去，他一定带着一腔忠义和愤怒，要提刀上马，去杀死那些胆敢触犯唐国太平的人。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时常想起张辰那一日的问题，“时至今日，你还觉得作乱的只是那几个逆贼吗？”

    他亲自去瞧了瞧周边几个府城的天宫塔，这个皇帝的得意之作，每一天都有人死在建造天宫塔的路上，这个被无数富贵人赞颂的庞大工程，却是踩着普通人的命一点一点成型的。

    现在，又有人反了，整整十八路。

    朱重三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最后却微弱地叹息，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是唐国的统帅，无论那人如何不对，唐国的太平却终究不能不管。

    朱重三告诉副将，“传令下去，明日，去平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