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我们小姐才是京城第一美人

    庆爷爷行医多年，攒了一百多两银子，他无儿无女，将楚南絮当成亲孙女看待。在他死后，生前的身外之物全部一股脑留给了楚南絮。

    当时才十岁出头的楚南絮将钱把得很紧，以防时常精神不正常的苏芳儿将银子偷走瞎霍霍，除却后来为苏芳儿办丧事花了些银钱，楚南絮手上的积蓄几乎都没有动过。

    靠着这，她才有底气敢踏进位于东市的望阙客栈，并一连住了好几日。

    她从客栈伙计那里打听到，东市的锦绣布庄最受京城贵夫人的欢迎，那里成衣款式新颖，布料都是江南蜀地过来的上好料子，如今正逢换季，客流量最大。所以她每日去布庄蹲守，说不定能有与她亲生母亲见面的机会，顺便，她给自己挑了身适合这个季节穿的绣衫襦裙。

    既然下决心要认亲，她自然要以体体面面的形象见他们。

    布庄的掌柜见她每日都来闲逛，非但没有反感，反而特别欢迎。

    “姑娘，我看你连续来了两三日，想来应该是很喜欢我家的衣裳款式，这样吧，你若是没旁的事，穿上我家新到的衣裙，到门口走几圈，这身衣服便归你怎么样？”

    “啊？”楚南絮不解。

    “是这样，”掌柜笑得赧然，“自打姑娘你穿上我家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我家类似款式的衣裙就卖得极好，有你这样标致的美人打样，我们可是不愁销量了。”

    那掌柜生怕楚南絮拒绝，连忙命伙计为她摆了椅子，端上了上好的茶水，“姑娘若是累了，就在这坐一会儿，楼上还备有雅间，姑娘也可以上去休息，”他扭头吩咐伙计，“快给姑娘上些点心。”

    楚南絮唇角憋着笑，饮着掌柜递过来的茶。

    这上赶着的好事，她能拒绝吗？况且，她本来就打算再在此处多呆几日的。

    小伙计捧着一碟绿豆糕慌慌张张放到楚南絮面前的桌子上，目光时不时瞟向楚南絮一眼，一看她看了过来，立刻羞赧别过头去，“姑娘，请慢用。”

    掌柜挥手打了一下伙计的后脑，斥道：“赶紧干活接待客人去。”

    伙计捂着脑袋立刻退下，“啊是是是。”

    楚南絮被两人逗笑，抬手掩唇莞尔一笑，整间布庄顿时明亮了起来。

    年近五十的掌柜，在有一瞬间突然理解向来脸皮厚的伙计刚刚为何变得如少女般娇羞。

    这京城何时有了下凡的仙女，连他这个识遍京中女子的人都觉眼前一亮。

    有如此花容月貌，他家的衣服再怎么普通，也会被这位绝美的姑娘映衬得精美亮丽。

    收了好处得替人办事，楚南絮很快换上了掌柜为她准备的娟纱金丝绣花月华裙，翩然来到锦绣布庄门口，尽职尽责溜达了好几圈。

    店伙计对上门的客人纷纷说着：“瞧见香料铺子前那位紫衣姑娘了吗？她身上的衣裙是我们店的最新款式，那锦缎料子是可京城别家铺子无法比拟的，贵客要不要也看一看？”

    此时的楚南絮，正缓步走在喧闹的街巷上，驻足在香料铺子前，扬起着明丽的小脸，轻嗅从几步之遥的商铺里隐约飘来的香气。

    春日暖阳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纱，整个人美得好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周围的凡尘俗世仿佛都隐成了一片虚幻，是那不能侵染她一分一毫的缥缈虚无。

    伙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掌柜老爷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让这般世无其二的美人成了他店铺的招牌。

    锦绣布庄既卖成衣又卖布料，伙计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款式料子都推销了一遍。

    一般情况下，伙计这套话一出口，上门的客人便会顺着他的话茬子，上楼去瞧上一瞧店里新到的衣服料子，还有人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对身边人感慨紫衣姑娘那令人难以忘却的美貌。

    “那是谁家的姑娘，以前怎的没有见过？”

    “那般姿容气度，应该不会是寻常人家的。”

    “不过你看她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应该不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千金吧？”

    也有人会向伙计打听楚南絮的名字，只是伙计一问三不知，那些对楚南絮好奇的人只好作罢。

    临近晌午，在掌柜的盛情邀请下，楚南絮留在二楼雅间用饭。

    一整个上午，整个布庄的生意极其火爆，售出的布料成衣比往日翻了番，掌柜自然是不吝银子，好好招待了楚南絮一番。

    吃食是从隔壁酒楼带来的，精致的食盒里，盛放着豆腐羹，炙鸡块，莲花酥，都是姑娘家爱吃的，楚南絮暗暗对掌柜的贴心竖起了大拇指。

    正当楚南絮在雅间享用着美食，掌柜略带歉意掀开了帘子。

    “抱歉姑娘，有位贵客想要看你身上的这件裙子，我为她取了一模一样的衣服还不行，偏要看你本人穿是什么样子，想必是对姑娘你慕名而来。”

    楚南絮了然，这是遇到难缠的客人了。

    好吧，既然她占了布庄便宜，这点忙还是得帮的，况且，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跟随着掌柜缓步走下楼，刚转到楼角，楚南絮就瞧见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她衣着华丽，鬓发精致，头戴整套的红珊瑚头面，甚是华贵，容貌也算可人，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令她很不舒服。

    待楚南絮到她的面前站定，她“啧”了一声，轻飘飘看向身边的婢女，语气极为不善，“那群闲着没事干的，瞎传什么锦绣布庄有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如今瞧见了，也不过如此，哼。”

    楚南絮表情一噎，身形不由滞住。

    婢女赶紧拍马屁应道：“就是就是，我们小姐才是京城第一美人，真是不知哪里来的乡野丫头，也敢同我们小姐争高低。”

    女子佯装愠怒呵斥，“春兰，你说这话时小点声，不嫌丢人的。”

    只是她说完话后，神情倨傲地又瞥了楚南絮一眼，眼神写满了轻视。

    楚南絮浑身不自在，心想这主仆俩是不是有毛病，在她面前找什么存在感。

    掌柜表情尴尬，手捧着与楚南絮身上穿着的同样款式的衣裙，对女子微弓着腰问道：“楚小姐，那这件衣服......”

    女子“切”了一声，抬手指向店铺的一侧，那边全是华贵衣料的成衣，“除了你手里那件，店里新到的衣服款式，全部按照我的尺寸做一件，做成后尽快送到大将军府，天暖了，可别让本小姐等。”

    掌柜赶紧应是，转身去做事的瞬间，还给楚南絮了一个‘你可真是太棒了’的眼神，却是没有看见，此刻楚南絮的神情怔愣，目光微微正凝视着刚刚贬低她的楚大小姐。

    她是大将军府的人？

    正愣神呢，店铺门口被人搀扶走进来一位同样衣着华贵的妇人，她气质温婉，五官柔和，脸上的皮肤光洁没有一丝皱纹，但也稍稍能看得出上了些年纪。

    不知怎的，楚南絮莫名有些奇异的感觉，她下意识转过身去，不敢再直视妇人的脸。

    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晴儿，你买完衣服了吗？为娘把香料铺子逛完了，咱快回府吧，今日午膳有你爱吃的油焖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