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天道好循环

    “是。”王军华只得答应了下来，老实的跟在朱常武的身后，但同时也做好了发现危险，随时会冲上前来的准备。

    盘和林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当看到王军华等人真的老实跟在他们身后，并无人上前开道的时候，在看向朱常武时，他突然间就笑了，“炎王好气魄。”

    “呵呵，盘同知不是也不怕吗？”朱常武亦是呵呵笑笑，他这样做是艺高人胆大，以他如今的身手，除非是被万军所围，若来的只是一些个零星杀手，还就真的不放在他的眼中。

    “不一样，下官自小学武...”话刚说到这里，盘和林就住了嘴。

    是的，他家境不错，从小就有名师指点，那是文武并进。就是因为有些武术底子，才敢于公然的亮相于大街之上。事实上，从任这个同知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光是遇到的刺杀就有七回之多。

    其中最狠的一次差点性命都丢了，还是附近的百姓赶了过来，合力将杀手驱走。

    当一个人经历得危险多了，也就不会觉得危险算什么，显然，盘和林就是这样的人。

    “哦，看不出来，盘同知还多才多艺呢。既然如此，为何张贼进入四川的时候你不逃走呢？”朱常武笑了笑，似是随意而问，但这其实也是让他十分好奇之处。

    外贼出现，除非你是当地的负责人无法脱身而去，反之像是同知之位的官员，那是可以离开的。但盘和林明知危险而不走，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是舍不得现在的官位呢？还是在当地所置产业太多，无法割舍？

    又或是这个人赌性很大，赌自己留下来不会有事，赌不管是谁来了都还是会重用他呢？

    “逃？”盘和林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原本应该是回答问题的他，突然间就变成反问起了朱常武道：“乱世之下，逃向哪里？”

    “想必以盘同知的家世和能力，不管去向哪里都应该可以生活的很好吧。”朱常武并不认同对方的这个说法，若是普通的百姓，可选之地自然不多，但对于有能力之人，那不管去到哪里，都应该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且还不会过得太差。

    “然后呢？”盘和林反声而问。

    “呵。”朱常武的口中发出了一记轻笑之声，他发现了，明明自己官职比对方还大，且还是他先问出的问题，可是聊着聊着，似乎对方就掌握了谈话主动权。

    不知道多久了，朱常武没有碰到这样的人。即便是面对崇祯的时候，多数也是他再说，对方听着。

    落到这位盘和林身上，一切都反了过来。而朱常武也是一个习惯占据主动的人，面对对方的问题，便以一记笑声做了反击。

    同时，朱常武也对盘和林有了更多的认识，这是一位对权力并不太畏惧的人。

    说来也是，如果此人喜欢权力，也向往权力的话，那就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入城之后，还不来参拜了。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朱常武笑了，盘和林似乎感受到主动权要被对方拿在手中，他便重新沉默了下来。摆出的就是一副，你不问我不说，你问，我则反问的态度。

    “那些都是你的人吧。”朱常武并没有让这份沉默维持的太久，随意伸手一指，指向着街道两旁一些站立围观的百姓。

    这些人都是在盘和林出现之后出现的，然后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自己这里，显然是应该跟着盘和林一起出现的。

    “他们是有理想，想要通过自己双手改变一切的人，他们不能算是我的人，他们永远属于自己。就像是炎王殿下，您说，您又算是谁的人呢？”盘和林回答了问题，但又像是没有回答。可不出意外的，他又反问出声，一副还要把谈话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的模样。

    这是一位清高之人，也是一个很难把别人放在眼中的人。就像是一把刚打好的宝剑，没有经过修整时，全身都是毛刺，谁碰伤谁。

    感受到了这点的朱常武，嘴角微微上扬，跟着下达了一个让身边盘和林完全没有想到的决定。“来人，将盘同知带下去，送到后方宋先生那里。”

    朱常武突然开口，不是回答问题，而是下达命令。声音落到盘和林的耳中，他便本能性想要一动。

    只是朱常武比他的速度还要快，不知何时，右手已然伸出，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那一刻，一股子重力猛然压来，竟然让盘和林整个身体都无法在动弹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也因此而向外不断渗出。

    他尝试过反抗，一直以来，盘和林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至少活到三十一岁，他还没有碰到能在一对一的单挑之中，胜过他之人。

    可是现在，碰到了朱常武，他手中的功夫就完全不够看了。人家不过就是伸出了一只手，脸上还带着笑，完全没有用上全力的样子，便轻易的制服了自己。

    就在后面跟着的王军华听到命令之后，马上带着龙兵跑上前来，跟着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将盘和林彻底的给控制住。

    “此人有功夫在身，派出一个小队的龙兵盯紧了他。”朱常武将人交到了王军华手中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一番。

    这是一个人才，但却极具攻击性。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

    朱常武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送到宋献策身边去，好好的调教一番，然后看情况是不是可堪大用。

    龙兵一向是服从命令的，即是大帅说了，此人会些功夫，需要一个小队的龙兵看管，那就真的来了十二名龙兵，带着他向大军后方而去。这边盘和林被押了下去，周边的百姓就有些蠢蠢欲动。

    “你们要干什么？”王军华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本能性的喝了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龙兵的快速上前，他们将朱常武保护在其中，然后无数的枪口对准了周边的那些百姓。

    “你们有一个好同知，现在本王就是送他去后方再学习一下，是不会伤他的。你们呢，之前干什么，现在继续干什么就是。”朱常武在龙兵拱卫的圈子里突然开口。

    他这话算是给了泸州百姓们一个交待，至于这些人相不相信，那他就不管了。如果可能，他是真不愿意管这地方上的破事，这最是能消耗人心神的事情。

    朱常武更喜欢的还是带着明军征战天下，只是可惜，后方不稳让他无法全力出击。

    如果，如果有一个完全支持自己的朝廷...

    如果有一个被打理的极顺的后方...

    朱常武就会兵指四方，打下一个让人想都不敢去想的疆域。

    见到盘和林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把人扔给了宋献策之后，就不再去管。十八万大军仅是在泸州城外休息了一天之后，便再些起程，奔北面的成都府而去。

    ......

    成都府。

    大西皇宫。

    张献忠坐在所谓的龙殿之上，正对着面前站着的孙可望许已重利。

    孙可望，张献忠义子，同时也是其手下的安乐将军，人送绰号一堵墙。

    这非是指一个人的身材，而是指他个人的防守能力十分强悍。

    为了强大三国联军的战力，张献忠手下的四大将，派出了三个。安西将军李定国、抚南将军刘文秀、定北将军艾能奇被委以重任，可毫无例外，全都死在了朱常武之手。

    如今只是剩下了一个安乐将军孙可望，的大西政权，实力大损。

    明军兵入四川，浩荡而来，张献忠听闻消息后，并没有听手下幕僚之意见选择离开，而是决定死守成都府。

    张献忠一生征战，有胜有败。死于他手之人不止十万。

    远得不说，就说朱常澄之父襄王就死在他手中，还有他兵进四川之后，攻占重庆，瑞王朱常浩被杀。随后攻陷成都，蜀王朱至澍带领妻子儿女投井自杀，巡抚龙文光被杀等等。

    杀得人多了，人命在张献忠的眼中，早已成为了最没有分量之物。

    只是天道循环，杀人者衡杀之。

    终于来了报应，襄王之子来了，要替父报仇而来。张献忠思前想后，没有离开。怕是他也知道，自己就算是离开了，那位炎王殿下也是不会放过自己。

    这一生，他去过太多的地方，多数都是在逃亡，现在他累了，无处可逃也不想逃了。

    决定死守成都府那一刻起，张献忠就做好了与城池共存亡的准备。叫来义子孙可望，就是要将兵权尽数交付。

    “可望，世人都说炎王狠，但是人就有弱点，你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吗？”目光看向着孙可望，张献忠以十分笃定的口气说着。

    “儿臣愚钝。”孙可望抬着头，一脸求知欲的表情。

    以往看到有臣子这样看向自己的时候，张献忠都很高兴，这证明自己更聪明，证明自己比他人更强。

    只是这一会，他却感觉到手下实在是太笨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说清楚才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