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4章 过往问题的答案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坐在三层的办公室内，缇兰摸了摸手上的指环。

    窗外新移植过来的樱桃树长势很好，枝叶深绿，大概明年春就能结果子了吧，不过她还能不能看到，却有些说不定了。

    今天上午，缇兰突然感觉指环有些发烫，似乎有种艾竭卡空间的波动涟漪，看来灰色尘晶那边有了些成果，如果这样能定位她所在的位置，应该很快就能有星舰抵达这颗星球。

    这一年时间里，前半年到处奔波，后半年则是努力管理逐星盟约，建立秩序，这个过程让缇兰成长了很多，尤其是一些基层的管理心得还有体会。

    亲眼看着一个组织从无到有的建立，她还是蛮有成就感的，如果现在让她回到联邦，再建立一个类似的组织，也变得轻松许多，不像过去，即便有歌姬的天赋来让大家认可，但毕竟不是自己亲手达成，总有些不牢固不彻底。

    这样的经历让缇兰自信了许多，性格也变得更加从容，她现在睡觉也很少做奇怪的梦了，用忒弥希娅的话说，傻妹妹终于有几分姐姐的样子了。

    另外，和大量新生种族的接触，让她得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如今的联邦和许多历史遗留问题。

    毫无疑问，蔷薇联邦的建立是人类文明的一次伟大复兴和进步，它比过往六个纪元来任何人类文明时期都要强大，唯一还无法超越的，也就是辉煌时代的超越者们了，现在的科技，只能说部分领先于超越者时代，不少地方依旧还未达到那个时代的高度。

    既然蔷薇联邦是进步和伟大的，但它真的毫无瑕疵吗，这倒也不是，它依旧未能摆脱许多历史的周期问题，还有人类本身的一些不足。

    贫富差距，社会的腐败和不公，人们的偏见和自私，等等依旧存在，想要克服这些，将人类文明再次推进，依旧需要空前的变革和进步。

    现在，她在这些新生种族身上，看到了人类文明被遮掩的另一条道路，那就是作为文明个体的素质升华。

    当你要指责别人时，还请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优越的条件。

    各种文学作品中，在描绘种族和文明的未来时，总是喜欢说，因为人类的善良和邪恶导致了什么结果，又或者在各种争论和战斗最后，一切的破灭让作者和读者陷入虚无，因为他们无法构想出完美的社会，一切都会腐化，一切都会败给人性的贪婪和自私等等。

    这事实上是相当傲慢的观念，甚至是无形的毒素，渗透入各种文学作品中，这种的毒素的具体描述为，一切的成功和失败，都归功于人的道德、信念、精神这些因素。

    因为人的本性自私，贪婪，所以任何伟大的理想最后都会坠地，任何乌托邦的世界都会崩塌，并且某些创作者十分喜欢创作这种悲剧，并自诩为高明，认为自己是智者，打破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之后呢，若你让他们说，怎样的社会才是理想的，怎样的未来才是完美的，他们就支支吾吾了，因为他们清楚一旦说了，就会被挑出各种毛病，这就是他们平时最爱干的事。

    人的意志不是无限的，人是需要希望的，人是需要航标的，总是斥责别人的不切实际，但从未想过，他们本来就空无一物，如果没有目标和希望支撑，只会是和行尸走肉般的迷茫和僵化。

    关于文明的未来幻想，还有理想社会的向往，并没有错，它无形中其实推动了很多改变，你可以说还不够完美，但请不要诋毁那些奔走的先驱者们。

    既然一味的否定和打击是错的，那么提倡理想社会，甚至是乌托邦的未来，其立足支点在哪里，就如许多文学作品所言，人就是不可改变的自私，就是有着动物的本能和兽性。

    ‘能写出答案的笔，目前还未出现在考桌上。’

    一切的成功和失败，不能全然归功于道德、精神、信念，这是愚昧和有毒的，但文学创作为了感染力，大多将其选为了主要核心，说‘只要我们信念足够，就一定会胜利口牙~’。

    事实上，更高的道德会要求更高的物质基础和身体条件，这是许多文学作品避而不谈的。

    和穷苦生死边缘的人讲道德，说哪怕饿死也不能偷盗，这种行为本身就不道德。

    但如果和温饱皆足，有着正常渠道工作生活的人讲道德，说不能偷窃，这样就是合理的。

    如果要提高整个文明的开化程度和道德水平，就要给予所有人更高的物质条件基础和身体条件。

    你和生命只有三天的人讲未来秩序，和对生命还有300年的人讲未来秩序是截然不同的。

    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其中一半时光还是儿童和衰弱的老年，精华唯有20-40这短短二十年，这无疑会让人变得急切，因为他们真的生命有限，时间有限，很多选择都是被迫推着走，必须在某个年龄段完成某些事，这无疑带来许多问题。

    想要构建理想社会，首先要升华文明内所有个体的素质，让他们物质有着充足保障，让他们拥有更长寿命，这样才更容易选择长期主义，这样讲道德对彼此都变得有益起来，因为团结合作的效率就是大过单打独斗，一切有了余裕，才能毫无心机的玩耍和感受快乐。

    想要解决文明的堕落和腐败，一味推崇道德信念不可取，一味只提供物质而不教化引导也不可，两者如交叠的螺旋阶梯，缺一不可。

    ‘能写出答案的笔，目前还未出现在考桌上。’

    能成就理想社会所需的文明个体素质，目前还未达到，即便有着两代色彩级歌姬给蔷薇联邦注入崇高美好的信念，但依旧难掩随着时间流逝的腐化。

    还未从焦虑生活中摆脱的人，没有余力去构建美好理想。

    解放精神的前提是解放物质基础和身体限制，如果人的寿命依旧只有百年，那么许多美好的构想都是空谈，因为许多人注定等不到那天，自然也没有朝向那天行去的动力。

    所以说，即便要违背历史惯性，背上道德包袱，改善人类的基因，优化所有个体素质和身体条件也是必行的。

    缇兰可以想象自己若真的在联邦推行这种思潮想法，会掀起多少反对和指责，但事实上是，这就是逃不开的选择，但第五纪元时代的人类走歪了。

    她能把控住整个文明的方向盘，使其朝着正确方向前进，中途不偏航失控吗？

    她看了看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樱桃树。

    若她没有歌姬天赋，或者没被发现和抬起，依旧只是普通的一名少女，肯定不会有这种狂妄的想法。

    但现实没有如果，发生了就要接受，并在此基础上抉择。

    她已经不是那个柔柔弱弱，逃避责任的孩子了，既然她有了这样的天赋，也被无数人期待，那为什么不遵从着小时候的梦想，勇敢走下去呢。

    缇兰缓缓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在身前的书页上继续写着她关于未来的构想，还有计划。

    得抓紧时间了，等来接她的星舰抵达，她就要忙碌起来，顾不上这里的事情了。

    ……

    时光悄然流逝，天气也从盛夏逐渐转凉，来到凉爽的九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道上驶过，随后停在新建的城镇中心前，下马的人员快速走入其中，不久就有人来到缇兰的办公室门前敲门。

    “进来吧。”熟悉的少女声响起。

    门外的成员整顿衣着，走进房间，见到那坐在书桌后的少女，她穿着黑色的礼服，衣领和袖口有着洁白的丝巾绢花，这样的打扮稍微中和少女本身温柔的气质，使其有了几分威严。

    “赫希娅殿下。”来者单膝跪下，开始汇报。

    “我们收到了来自遥远东方的消息，当地铁鼠王国在发掘某处遗迹后，引发了王国的内斗，战争中其中一方释放了遗迹内沉眠的机械体，这些机械体出现后，开始对目之所及的种族展开杀戮，目前铁鼠王国的主力军队已经崩溃，大量居民四散逃逸，并且不少人向我们这边迁徙过来。”

    “他们人数多少？”

    “铁鼠王国原本约有近百万人人，目前逃往我们方向的，大概有近十万人。”

    “这样呀……”缇兰手指放在扶手上无声敲动，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我们的食物还能供应多久？”

    “如果仅仅是目前的5000多常驻居民供应，可以支撑两年，但如果是支援灾民，则完全不够。”

    “让他们继续往西迁徙呢，我记得现在草原上的石剑盟约那边汇报说，目前正在进行水利建设，很缺人手。”

    “这样应该可行。”汇报者不再提出异议。

    “就这么实行吧，你带人通知草原上的巡游骑兵，让他们做好准备，引导和接收人员，至于那些追逐而来的机械体，我有办法解决。”

    “另外，有关于遗迹的具体消息吗？”少女升起些兴趣。

    “据说是艘坠毁后，掩埋地下的太空飞船，应该是当年机械议会的运兵船。”

    “飞船啊。”缇兰想到什么。

    “既然能横跨数个星域投放兵力，肯定有超光速航行能力吧，这样的东西……”肯定有很多组织势力感兴趣，也难怪铁鼠王国会内斗，毕竟这份技术实在太诱人了。

    “看来我得走一趟了。”不能把希望全放在灰色尘晶那边，她自己也要想想办法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希望联邦不要发生什么剧变就好，话说布兰琪当时赢了，变化就已经发生了吧，缇兰心中小小吐槽。

    返回住处后，缇兰开始挑选随行的人员助手，其中洛洛莉亚是必带的，有了这名人工天使在，遗迹和飞船上的很多问题都能找她询问，至于其他人……

    “我要去，这次不能抛下我，缇兰。“奥蕾丝说话是越来越流畅了。

    “我也想跟随前去看看。”塞丽蒂亚表示自己的知识也能派上用场。

    “我很想去看看，但怕是要拖赫希娅后腿了。”苏拉转了转手中的锤子。

    “我肯定是会去的，就算赫希娅大人不带我。”法兰表示自己作为斯拉米协会的一员，有义务前往一线寻找遗迹资料。

    “这次估计斯拉米协会总部也会派人过来。”说完，他想了想。

    “搞不好会见到许多熟人呢。”苏拉笑了笑。

    “居伊呢？”缇兰好奇的看了看周围。

    “他最近工作很忙。”因为居伊过往的经历，如今担任城中的商务官，负责统筹规划各种贸易的进行，物价的维稳等。

    “这样吧，法兰你和部分人员随后行动，不要太过靠近危险区域，我带着洛洛莉亚和塞丽蒂亚她们前往事发中心，之后有什么发现也会告诉你。”考虑到现场还盘踞着大量机械体，缇兰或许顾不上众人，还是让他们远离战斗较好。

    “这点我明白，不会强求的。”法兰点点头，他也是差点死在机械体手里，知道凶险。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明天出发。”安排妥当后，缇兰这么宣告。

    “稍等下，其实我认识一群鼠鼠，我是说鼠耳族，他们应该能帮上忙。”塞丽蒂亚开口，说起前段时间熟悉起来的几名鼠耳族。

    “有他们做向导，应该会很方便。”

    “这样的话，让他们挑出两三人跟着我们，其余则和法兰他们在一起。”

    “好的。”

    决定好后，城镇也开始运转起来，先是发布通告，告知最近不要前往东方危险区域，另外开始筹备储存粮食，应对年底的饥荒迁徙等等。

    和草原上刚建立秩序的石剑盟约不同，这边的逐星盟约本来就有极高的组织和纪律，所以各种命令的执行也格外迅速，不仅是缇兰所在的城镇，逐星盟约下属的各个聚落开始收到通知。

    传令的骑兵从这里出发，前往各个零散的聚落，远在西边大河边的各个部族聚落也开始收到消息，并增派人手组建巡游骑兵，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次日，迎着清凉的秋风，缇兰等人坐上一架小飞机，在地上加速随后升起，这架飞机完全由内置的机械核心操纵，抬升后，在洛洛莉亚的伴飞引导下，飞向天空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