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26-

    纳西妲并没有尝试掌控散兵的意志。

    祂只是用自己的梦境权能，长久而又缓慢地侵蚀对方的精神，诱导散兵更长时间的沉睡。

    祂有比原先的自己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情。

    对于一个掌握梦境权能的神来说，充足的时间，暂时无法抵抗的人偶，把这两个条件摞在一起，祂如果无法控制对方，实在是过于失职了。

    但纳西妲只需要散兵沉睡。

    控制散兵是没有意义的，祂主动会和自己的创造者进行真正的交锋，这也是散兵一直所渴望的东西。

    莫名其妙地诞生，也莫名其妙地被抛弃。

    在踏鞴沙上遭遇的背叛，前往幕府寻找帮助，然而幕府并没有回应——这个时期的雷电影闭门创造人偶将军，刚刚成长起来的八重神子手忙脚乱，远没有今日的从容。

    八重神子收到散兵的请求，便委派专业人士去解决踏鞴沙的危机。

    然而太晚了。

    解释和理由可以有很多，对于散兵而言，一切都太晚了。

    并不是八重神子的行动太慢了，只是对于散兵而言，他对于一开始就抛弃了自己的神，本就没有多少的信任。

    如果当时的危机只是关系到了他自己，他是决然不会向幕府求援的。

    幕府的背后，就是那个抛弃了他的神明。

    可踏鞴沙的危险涉及到了散兵一开始的所有朋友，甚至还有他不认识的陌生任，这些人的生死都和踏鞴沙上即将要爆炸的大炸弹绑在了一起。

    对于自己的生死，他可以硬气着不去恳求。

    但涉及到友人的生死，他只能拿起金羽，尝试着借助将军的大旗换取幕府的帮助。

    可惜散兵对幕府本就没有多少信任。

    八重神子的安抚被他当成了政客没有任何可信度的承诺，似乎对方的话语只是为了暂时的安稳他的态度。

    这就是散兵对八重神子的不了解了。

    在稻妻一地，没有人值得八重神子用谎言去安抚。

    同样是和雷电影的关系，雷电影不能失去八重神子，但散兵祂随手就能够抛弃。

    指望八重神子为了安抚谁而妥协或者说谎，这都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但他不知道，也可能是确实慌张，确认了幕府的安抚之语后，他立刻就选择了返回踏鞴沙，然后独自去解决问题。

    结果博士早就等着他，给他来了一刀大的。

    后续的人生经历，散兵又经历了一次“背叛”，他收养的小孩子因病而死，然后愚人众又跳出来招揽他了。

    这一次散兵没有拒绝。

    他也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有意识地时期，散兵就在华馆里生活了。

    随后被踏鞴沙来的武士带回了踏鞴沙，对方因为他佩戴的金羽而选择了接纳散兵，并且给予了他最初的教导。

    再后来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踏鞴沙、华馆······稻妻一地留给他的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所以去那里都无所谓了。

    此后就是一段漫长的经历，算是被抛弃的人偶为了获得【资格】的奋斗史吧。

    掌控散兵是没有意义的。

    他的人生都是在为开局的被抛弃而买单，如今他也按照自己预期的一般，夺得了雷之神的神之心。

    这正是他一生开始的时候，被判定不合格而无法继承的东西，也因此才被轻易抛弃。

    登神之后，他也将继续自己人生的另外一个目标。

    挑战雷之神。

    “这并不是一条有未来的道路。”

    纳西妲抬起头，仰视着高处的人偶。

    他仍旧在沉睡，但他该苏醒了。

    “愚人众需要神之心，而散兵的登神之路又必须得到这枚神之心。”

    站在祂身侧的姜青也跟着仰视着这尊高达。

    “这枚神之心，终究只会在祂的体内短暂保存而已。”

    守护七枚神之心是愚人众一直在做的事情。

    无论他们要这七枚神之心想做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并没有给散兵的登神留下位置。

    不如说散兵的登神计划实际上就是博士一个人的实验。

    他在愚人众的地位尊崇，最坏的情况也有把握把神之心回收。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推动一场造神的实验，也是能够成功的。

    丑角未必不好奇，即使是女皇，可能也垂下了目光。

    不过这都是过程了，结果一定是神之心被拿走。

    “即使愚人众不动手，他想要做的事情，也很难实现。”

    纳西妲看向姜青，神色认真，“你觉得，他知道挑战巴尔泽布其实是一件近乎没有希望的事情吗？”

    登神只是手段，掌握力量也只是过程，重要的是，拥有了力量之后，登神之后，你将要做些什么。

    毫无疑问，散兵的登神是为了挑战放弃了自己的神明。

    “未来可期，他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姜青思考了片刻，表达了自己的不看好。

    未来可期的意思就是，现在没什么戏可以唱。

    “如果他能够夺取到你的神之心之后，或许有一些机会。”

    如果让姜青来判断，这大概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剩下的所有手段，包括引爆神樱树，利用雷电真的消息动摇雷电影，甚至是把八重神子抓起来当作人质，这些手段加在一起，都不够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更何况，很难说雷电影会选择接受威胁，还是干脆地舍弃一切，上来一刀。

    就算雷电影动摇了，人偶将军也不是不能接过身体的控制权。

    和雷电影交手，如果是实打实地正面对抗，散兵所有的手段都显得不太够看。

    但如果加上一枚神之心，这就有点希望了。

    问题是·······

    “两枚神之心···不同种类的元素力并非不能够同时交融，但如果是神之心的话，应该是很困难的。”

    “草元素力和雷元素力并不算冲突，不过真机之神本来就只能够承载一枚神之心，即使祂装配上了我的这枚神之心，祂的躯体也无法承受吧？”

    纳西妲微微点头，“所以，只能说是有些希望了。”

    要机体能够承载并且完美发挥两枚神之心的力量，然后才有希望和雷电影对抗。

    至于说胜利······有可能。

    魔神和魔神毕竟是同等级的生命体，不把赫乌莉亚拉出来当反面教材的话，正机之神和雷电将军的差距，也不至于大到两种能够完美驾驭的魔神级别元素力都无法弥补。

    可这枚草元素的神之心，纳西妲倒是无所谓是否要交给散兵。

    不过即使是送给祂，祂也无法很好的驾驭吧？

    只是一枚神之心，就需要祂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来回改造，最后还要加上外置装甲。

    要怎么样才能够刚好的驱动两枚神之心呢？

    纳西妲不清楚。

    “我们该离开了。”

    纳西妲拉住姜青的手，“正机之神，该苏醒了。”

    经过这段时间和雷电影的接触，祂已经尝试过捕捉雷电影的实力投影了。

    雷电影在须弥的日常十分怠惰，除了涉及到正机之神有关的调试工作之外，大部分时候祂都在游山玩水。

    但有一次祂是认真出手了的。

    拿走了神之心，然后认真尝试了神之心的上限。

    这一次的出力测试，毫无疑问地被纳西妲给捕获到了。

    祂以出力测试为蓝本，然后把强化过后的蓝本投入到了散兵的梦境之中。

    沉眠时期的散兵整天就在睡梦中看到雷电影手握薙刀和祂交流武艺，好生生的梦境瞬间变成了噩梦。

    希望睡梦中轮回了数百次的散兵，能够从数百次的噩梦之中，找到击败巴尔泽布的弱点。

    在硬实力上，即使如何磨练，散兵也不具备超越巴尔泽布的可能性。

    纳西妲要的也不是散兵能够取胜，祂只是想要看看，【正机之神】有多大的机会能够重创巴尔泽布。

    如果真的能够打到两败俱伤，自己也可以顺势强行夺取正机之神的控制权，然后和巴尔泽布对垒。

    祂只需要看到一个机会。

    散兵没有能力完全操控两枚神之心，纳西妲也不敢保证，但纳西妲有这个想法去尝试。

    最简单的，祂自己操控草元素的神之心，然后假持在被祂操控的散兵身上。

    这虽然算不上是完美操控，但却也是相对好用的手段。

    祂并没有对姜青说实话，更准确地说，祂压根没有提过这些事情。

    这是纳西妲自己的计划。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祂轻声呢喃道。

    “来了来了。”姜青顺从地跟着自家的萝莉神明。

    整件事情他的表现机会已经不多了，按照接下来的发展，无非就是雷电影车翻散兵，然后他自己尝试着取代散兵的位置，成为正机之神的核心。

    毫无疑问，姜青扛不住半秒钟，大概率就得人生重来。

    即使有外置甲胄分担压力，但散兵毕竟是散兵，作为核心，他能够承担的压力，不代表正常人能够扛得住。

    至少姜青不会认为自己要比散兵更强。

    在关键的计划和尝试之中，胆大和谨慎其实都有道理，具体道理还是看胜负手如何。

    姜青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机会，这一次虽然是他寻找到的短期最好的机会，但也不至于就这么把命给扔上去了。

    如果有纳西妲的帮助，大概可以将半秒的时间拉长到五六秒钟。

    这就足够了。

    他只是想要卡一个BUG而已。

    系统的强化功能显然是基于他自身来应用的，在接触神之心力量的一瞬间，别管他会不会死，至少那一瞬间，他确实拥有和魔神对等的实力。

    强化了之后，看看数值究竟是稳定地升了一级，还是在他的真实实力上拔高了一级。

    这种尝试没什么坏处，因为哪怕是另外的情况，也只是恢复了正常状态而已。

    不过强化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让身体适应这份力量。

    此外，如果元素力真的直接越升了两个版本，他的身体素质未必能够扛得住。

    在这种情况下，纳西妲的帮助就更加珍贵了。

    元素力暴涨，然后身体无法承载这种麻烦，雷电影大概一辈子都没有考虑过。

    魔神是天生的高等级生命体，而作为双子魔神之中擅长武力的那一个，雷电影就不可能遭遇过这种麻烦。

    看不到的麻烦，自然也不会考虑如何处理。

    这方面纳西妲也是同样的情况，作为世界树上折下来的枝桠，看纳西妲现在的幼小体型就能够猜出来，祂距离长大，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祂们现在倒是有一点经验了，毕竟研究散兵这么长一段时间，总该有点长进的。

    但这点学术进展能不能用在姜青身上就很难说了。

    散兵和他都不是同一种生命体，能够用在散兵身上的技术，不一定能够用在姜青身上。

    不过总之麻烦是有的，但和收获比起来不值一提。

    既然收获这么大，他当然是要尝试一波的。

    敲定了计划之后，纳西妲带着姜青离开工厂。

    这场争斗没有观众，因为雷电影没打算把自己教育人偶的过程放给别人看。

    除了纳西妲以外，只有人偶将军会是这场争斗的观众。

    不过，真正出手的应该也是人偶将军。

    这是人偶和人偶的争斗，虽然说对于祂们两个而言都毫无意义，但既然涉及到了雷电影，人偶将军相比也是会站出来的。

    至于说散兵，祂应该也不会介意自己的对手是人偶将军。

    毕竟在被舍弃了之后，雷电影全神贯注地制造了人偶将军，祂接替了雷电影的将军之位，成为了稻妻的雷之神。

    某方面来说，人偶将军相当于是踩着散兵的经验成功的。

    散兵登神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而人偶将军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是魔神了。

    可以说一开始散兵的失败经验，真的给雷电影第二次的制作带来了不少的灵感。

    彻底退场之后，姜青安静地等待最终的结果。

    纳西妲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场真正的魔神之战，同时安排人手去疏散工厂附近的人员。

    毫无疑问，祂们两个的战争，就算把须弥城给平推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造神派的贤者当时指定计划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有魔神之间的战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