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25-阿扎尔

    要在净善宫操作一场位于千里之外的狙击战，这对于纳西妲而言并不困难。

    祂可以操控疯学者去减缓地震这种天灾，眼下已经脱身的祂想要在这里强行动手只会更加轻松。

    但已经没必要亲自出手了。

    在阿扎尔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三位贤者选择了倒戈。

    有两个人倒戈的理所当然。

    造神工程把贤者们分成了两个派系，造神派和反对派。

    4：2，其中占据4份的里面还有一个是大贤者。

    反对派的两位贤者立刻就被扔进了监狱之中。

    他们固然没有被直接杀死，暂时只是囚禁，但如果一切正常地如同阿扎尔的预期发展下去，他们两个也很清楚，自己最好的结果是有机会被流放到沙漠。

    如果运气差一点，阿扎尔心狠手辣一些，也许他们就应该是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他们有这种觉悟的。

    立场上的斗争一旦失败了，别说是保全自己的地位，就是全身而退，一般都是一种奢望。

    当然，故事并不是这么一个走向。

    他们刚刚被关进去不久，还没来得及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道德底线灵活一些，还是干脆呵斥对方，一身正气就是不服，阿扎尔就把他们请出来了。

    六贤者的会议上，阿扎尔率先道歉，好像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小小误会。

    我的朋友们，虽然我们过去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引发了某种小小的错误，但今日我们作为六贤者这个整体，我们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困难。

    阿扎尔的慷慨陈词不能让任何人动容，这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他玩脱了，而且完全没办法解决。

    这也太快了。

    说真的，即使那两位反对派的贤者，实际上也是畅想过的，有朝一日须弥人拥有完全服从于自己命令的神明，这该会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事情。

    “六贤者是个团体。”

    阿扎尔说对了一句话。

    一个团体并不意味着大家能够利益均分，但起码意味着，倒霉的时候谁都跑不了。

    囚禁纳西妲是六贤者共同做出来的决定，当然有贤者反对，可这反对毫无价值。

    来日神明清算的时候，你和祂解释说我反对了，只是反对没有用······然后祂就原谅你了？继续让你身居贤者之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纳西妲是这么做的。

    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起码有用的理由是这两个家伙确实是被囚禁了。

    被囚禁了不能说明他们就帮过纳西妲，但至少能证明他们和阿扎尔不是一伙的。

    六个贤者，流放了四个，总得留两个发挥一下作用。

    但贤者们不是这么想的。

    冲突爆发之后，因为外力原因暂时缓和，并不是说冲突就不存在了。

    今日阿扎尔能够放下矛盾，来日麻烦结局了，他还是可以秋后算账。

    合作是合作，攻讦是攻讦。

    这两个事情有先后之分，但没有那一个是能够真的放下了。

    在纳西妲稍微表露出了自己的态度之后，这两位贤者立刻就转变了自己的立场。

    祂用了很简单的想法。

    当着两位贤者的面随意地读他们的内心，读完心之后强行占据了对方的意识，读取了对方的记忆。

    这两件事情做完之后，两位贤者就明白了，阿扎尔确实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须弥这个环境，确实需要一位绝世英雄来解决问题。

    阿扎尔也正是因为这份考虑，再加上纳西妲不间断地干涉和影响，他为了大局放开了枷锁。

    离开了冥想室，纳西妲使用能力就越发的随性了。

    有了两个贤者作为基石，剩下的贤者争取起来也更加轻松了。

    “所以，教令院内部产生内讧了？”

    坎蒂丝双手环抱，视线打量着眼前披着白袍的学者。

    “如果您要这么理解，倒也无关紧要，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明白，这只是回归正确的道路。”

    “伟大的智慧之神冕下引导着教令院的学者。”

    六贤者的学生并不多。

    他们这种身份，选拔学生一般要看对方的才能，偶尔也会看对方的出身。

    教师培养学生，只需要尽力，然后尊重每一个人的命运即可。

    但老师培养学生，是一种有条件。

    比如天赋异禀的学者，能够接下老师的衣钵和道路。

    涉及到了天赋的说辞，这当然是少数派了。

    但六贤者在须弥的顶端，他们能够看到的，大多数都是有天赋的。

    在一群有天赋的学者里面挑选更有天赋的，这就轻松很多了。

    他的老师并不是那两位被囚禁的贤者，而是卡瓦贾，知论派的贤者。

    卡瓦贾是造神派的，但他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所以才有机会进一步为自己的未来做出拼搏。

    作为卡瓦贾的学生，这位白袍学者当然是个聪明人。

    老师的口吻如此严格，他立刻就明白了教令院的风向已经变了。

    当学者只需要会研究，上位贤者，就需要更多的东西了。

    他刚好有一点。

    坎蒂丝的心思一点都不差，看着对方言必伟大的智慧之神，她大概也能够猜出引发教令院内部变革的原因了。

    她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想起来，所谓的智慧之神究竟是谁。

    这也是须弥人的正常情况。

    如果不去专门调查，大概连【小吉祥草王】这个名号都十分陌生。

    她能够回忆起来，还是因为迪希雅正在阿如村休息的原因。

    坎蒂丝的挚友是迪希雅，而迪希雅原先正在迪娜泽黛的身边担任保镖。

    迪娜泽黛就不必多提了，这是少数的小草王信徒，如今的纳西妲可以随意碾死几个贤者寻个开心，但对于自己的这位虔诚信徒，祂还专门安排对方进入净善宫。

    借助教令院的资源，祂强行压制着迪娜泽黛越发严重的魔鳞病。

    魔鳞病无法治愈，博士压制了柯莱的魔鳞病，但脱离了实验之后，如今的柯莱病情严重。

    纳西妲也无法根除，这是世界树的问题，有压制的办法，没有解决的能力。

    但病情这种东西，解决不了是真的，只是花钱养病，当然是能够减缓病情，拖延更多的时间的。

    “你们打算如何处理那些【守村人】？”

    犹豫了一下，坎蒂丝还是低声询问了一下。

    学者的眼睛转动，神色如常，“老师说他们的疯狂其实是因为天赋十分出色，如果能够救回来，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是最好的，但最好的选择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实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坎蒂丝女士您也对此视而不见了吧？”他稍稍后退，“我并非刻意挑衅，但既然您已经视而不见了，还是不要关心一群疯学者的命运了。”

    坎蒂丝沉默不语。

    教令院的计划又变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沙漠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待命运的安排就足够了。

    坎蒂丝当然并不放心，但她的武力确实卓有价值，放在整个须弥的棋盘上却又不够看了。

    教令院让她等待命运的安排，这可以看作是商量，也未尝不是通知。

    也正是因此，她放任了阿如村当时发生的一切。

    守村人固然在村子的边缘，但他们集体消失，这样的痕迹不可能找不到一点。

    没有人关心而已。

    “你说得对。”坎蒂丝叹了一口气。

    她甚至都不知道教令院想要这些疯学者做什么，眼下的情况除了接受，似乎也没有多余的道路了。

    “我已经带来了他们的行动路线，还请您尽快行动。”

    学者微微欠身。

    抽调神明知识的计划在意外发生之前，当时造神派的贤者还想着尽量低调行事，也没有考虑过真的要和沙漠民合作。

    所以抽调工作还是放在了沙漠之中进行。

    如果是现在的阿扎尔，他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影响，直接就把疯学者截留在雨林之中，求快求速的解决问题。

    恶劣影响之类的东西，这都是毫无意义的。

    局面大好的时候才会考虑面子和影响问题，生死存亡的关头，就只能做出自己最需要的决定了。

    刚巧，卡瓦贾就是造神派的贤者之一。

    他对这份工作的了解程度让他在接到了命令之后，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截停阿扎尔计划的办法。

    甚至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因为截停计划是他的安排的，抽调知识的学者也有他的人，只要把不是他的那一部分学者处理掉，到时候左手倒右手，报告怎么写都是他说了算的。

    就算东西被劫走了，可只要纳西妲愿意，阿扎尔受到的情报仍旧是一切稳定。

    他已经穷途末路了，没有人是他的同盟。

    整件事情还有更简单的办法，直接让负责完成抽调知识的人动手，从内部解决麻烦。

    但负责抽调知识的并不是只有教令院的学者，还有愚人众的兵士负责安保工作。

    卡瓦贾并不清楚，其实愚人众都做好撤退准备了。

    纳西妲也并没有告诉他，只是任由卡瓦贾自由发挥。

    他又不敢犯错，只能够按照最为稳妥的办法动手。

    内部的人需要争取，外部的合作伙伴也拉上去用一用，务求不会犯错。

    一切都风平浪静。

    阿扎尔内心稍微安定。

    这已经是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这一次为了确保成功，他甚至放任纳西妲来操控虚空。

    我可能是疯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扎尔自己都会一伙，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敢把纳西妲从囚笼之中放出来。

    但最后无论怎么叩问自己，得到的答案都是情况太危险了，没有纳西妲出来主持大局，可能须弥就没有未来了。

    “一切都是为了须弥。”

    阿扎尔轻声呢喃。

    “你会如愿的，阿扎尔。”

    纳西妲听到了阿扎尔的轻声呢喃，祂的笑容和善，“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卡瓦贾专门腾出了时间去确保能够成功。”

    “有他亲自操控，你大可以放心了。”

    是吗·······如果是卡瓦贾的话，确实值得信赖。

    阿扎尔稍微松了一口气。

    越是临近成功，他反而越发觉得古怪。

    难道是因为太紧张了么？

    倒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这一次的计划至关重要，几乎绑定了须弥的未来，我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为自己的担忧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于是阿扎尔心情稍微放松了许多。

    “你太紧张了，阿扎尔。”

    纳西妲轻声安抚道，“我已经获得了【正机之神】的控制权，接下来就是利用正机之神的威慑力，来换取和平。”

    这份计划简单，但和平历来都是这样得到维护的。

    首先你得有破坏和平的力量，其次你才有维护和平的权力。

    阿扎尔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纳西妲亲自保证了正机之神的控制权已经拿到了手里，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更何况如果连纳西妲都解决不了，那么当时计划着夺取人偶的控制权，本身就是个错误决定。

    在操控虚空这方面，纳西妲比任何一位贤者都更有优势。

    一切都是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阿扎尔照常询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和纳西妲商议该如何处理。

    这是他最近工作的常态，和纳西妲商讨某些问题该如何解决，尝试着借助神明的力量来解决问题。

    这对于须弥的学者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大慈树王还在的时候，当时的学者倒是可以体验到这种依靠神明的快乐。

    大慈树王固然会引导民众，但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和接下来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两件事情之间，一般人只会关心前者。

    按说学者应该有探究精神，但架不住你这边探究了一条错误道路，有人询问树王就找到了正途。

    有点难绷了。

    自树王离开之后，须弥的学者又得到了虚空，虚空成为了新的追逐知识的助臂。

    直到虚空被纳西妲禁止，须弥城的学者一度对实验失去了兴致，因为他们习惯了虚空的辅佐，失去了虚空，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突然变得困难起来了。

    而纳西妲并无直接引导人民的习惯，祂的经历和大慈树王毕竟不同，在这方面，祂要比大慈树王更加成熟一些。

    民众永远无法对树王展露恶劣的一面，但这一面是纳西妲亲眼见到的。

    阿扎尔神色轻松的离开，他的背后，纳西妲露出了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