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亏欠

“西姑娘，你。。。还好吧！”看着岫岩的背影，话在嘴边转了几转才吐出，却不知到底该称呼一句“席嫣”还是如现在这样的“西姑娘”，王舒站在皇宫围墙的阴影下，看不清神色，只是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沉稳，他曾设想过这一生或许再没有相遇的可能，那一别便是永诀，可如今上苍再次开恩给了他另一个机会相逢，他却不知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彼此。

    “王公子，别来无恙！”相对于王舒的忐忑不安，口齿不清而言，岫岩却显得更加自然，她一向如此，从他们在大漠之内第一次相逢的时候，岫岩便是如此，没有改变，除去那身份可能会造假之外，便再没有什么是做作的了，和最初的时候一样的称呼，她的心思未变，另一方却早已不同。

    “西姑娘，这是去。。。”王舒想了想，又将话咽了回去，这本就不是他能够管辖的范围，即便是问了也是徒增烦恼吧，甚至自取其辱，在岫岩那么明显且决绝的拒绝之后，他更加不是如何如何说，怎么做才是对的。

    想了想，然后又道“这皇宫之内虽然守卫重重，但现在却是鱼龙混杂之地，对于你的身份很多不便，若能不露面，还是尽量少出来走动为妙吧！”

    “多谢王公子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这里的情况我心中有数，只是王公子难道不要忙着为皇上分忧解难，怎的有空来这里悠闲的观景？”岫岩稍稍欠身，脸上的冷傲之气未减，脚下却退了半步，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见她的动作。王舒心中又是一滞，如今，连交谈都要这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吗？难道连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而且，听她口气讽刺多于关心，什么悠闲的观景，如今皇宫之内上至皇帝，下至那些江湖草莽。谁人不知他王舒的本事，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没有他的店铺，网罗人才，收纳消息，全是由他一手掌控，时间紧迫，而那对手又如此的神秘且强大，那不仅仅是忙可以形容的状态。而是不分昼夜的战斗，别人的斗争或许还未开始，他的却早已经到了高，潮。

    可偏偏，最想得到认可的人出言不逊，王舒暗道自己呕心沥血的将事情赶到了一起。才匀出这一点点的时间，就是想再看她一眼，哪怕是遥远的看着她的身形也好。他深知以岫岩的身份如今在这里无异于龙潭虎穴，这些江湖人说是前来助阵，其实有多少人是为了找一个依靠的避难之处大家心知肚明！

    而这些人里又有多少是跟岫岩曾结下仇怨的，别人或许不知，甚至连岫岩自己都未必清楚，但他却在第一时间就让手下放下所有的事情，先将这事弄得一清二楚，然后暗地里将这些结仇的人安排在了距离远的宫房，不令他们相见。

    他默默做了一切，却都不想让她知道。只为全自己的一点私心，这样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守护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她撑起最大的一点保护层。可如今。只能将这一切都化作一点苦涩的笑意，凝结在嘴角。

    “你没事就好，我听说你离开了居住的宫中，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看见你安然无恙，我便回去了！”王舒自嘲不已，原来他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从未想过自己竟这样懦弱，生怕这又是一场心痛，转身欲走，却在没有迈出步子的时候，自责的情绪占了上风，还是禁不住道。

    “当时我和皇上约定，三日之内，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代替你，如今，是我无能，白白经营了多年，竟然事到临头，连一个能人都找不到！你该恨我，怨我的！”

    岫岩一愣，然后才想起几天前的情形，原来他竟耿耿于怀这件事情，那时虽然有这样的约定，但事实上，岫岩从来没有想过要指望他人。

    而且，若不是今日琉璃告诉了她关于她体质的问题，或许她也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任何人！如果她可以的话，岫岩宁愿自己来做这个先驱，为她们扫平一切阻碍，可天意弄人，谁想到她哪怕是拼了命，也无法抗争过先天的因素，正如紫晶她们所言，强行修习若是在大战前便倒下，更是拖累了她们！

    王舒和南宫浅温之间有过约定，如今时限已过，而西岫岩和南宫浅温之间亦有交涉，她背着所有人来按照南宫浅温的方法修习，如今竟还有人来为此自责难过，她的心终于有一角变得有些不同。

    “若是因为这件事，你倒是不必如此，我从未怨过你！这都是命，恨从何来？我又能恨谁呢？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你，而我屡屡遭受反噬亦不是你的缘故，我为何要恨你！”岫岩长叹了一声，不只是她，她们每一个人受到的苦难，遭到的背叛和别离，又是谁的错呢！她们又能来怪谁呢！

    而今，天下覆灭，苍生何辜！生灵涂炭之下，还有谁是真正的幸免于难，她们尚且还有自保之力，可那些已经死在了凶神之手的普通百姓，又能去怨得了谁！是命，还是天道轮回！是他们曾经造下的孽，因果报应，还是天地不仁！

    “皇上的办法可有几分把握？能否保你平安无事？”王舒并不关心她话中的其他含义，却只是记挂着她的安危。

    “不知道，这样总比知道好吧！”岫岩想了想，才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琉璃的事情，哪怕是可能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潜在隐患都不行，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最佳的人选，就让她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为她掩护吧。

    “既然如此，我不耽搁你了，恐怕这一会儿工夫，皇上那边也差人来找了，你尽快回去吧！”王舒点点头，再不知该说些什么，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强行将岫岩带离这个是非之地，远远的离开，哪怕去尼雅，哪怕是天边，也比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做几乎十死无生的事情要好！

    “王公子！”看着王舒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岫岩竟突然开口唤了一声，虽然不大，却足以令王舒听到止步，然后快速的转身，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好像演练了无数次，只待她不知何时的开口。

    “有什么事？”急急的问道，那种迫切好像是慢一秒岫岩就会改变主意，晚一点刚刚的声音就会是幻觉。

    “你能否帮我一个忙！你的手下遍布大成，如今又在京师周围聚集，若是可以的话。。。”岫岩话未说完，便听王舒已然道。

    “好！什么事情，只要你说，我竭尽所能！”

    又是一愣，印象中的那个初见之时皮肤黝黑的憨厚男子，后来逐渐了解的精明商人，无论是哪一个王舒，都是自信且自傲的，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可事情却容不得她细想。

    “我需要你的手下帮我传一个消息出去！范围越大越好，而且还要让人只能查到消息是从苗疆传出来的，可以吗？”岫岩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是过分的自私了，利用了王舒内疚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心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如今，她除去王舒之外，能求助的便只有南宫浅温，而南宫浅温太过精明谨慎，难保不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可是王舒不会询问太多，只是应承或者不应而已。

    本来这样的事情，吟星轩是最为合适的，但琉璃离开之后，梓胭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能找得到的暗线只是百之一二，想要短时间内有这样的效果太难了，两边权衡之下，还是王舒最为上佳！

    即便今日王舒没有来见她，岫岩也会自己去找王舒的，哪怕是求也要求得他答应。

    “好！这不算很难，你安心吧，我自然会依照你的要求办好的！”果不其然，王舒没有问任何事情，只是点头应下，对于他来说，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岫岩开口，他便去做，赴汤蹈火，只为补偿他心中的亏欠。

    “多谢！”之前想好的说辞没有派上用场，那些虚伪的客套最后却只变成了这两个字，岫岩神色缓和，嘴角勾起了一分笑意，却更是十足的感激。

    “不必！是我欠你的！”王舒摇头无奈，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多谢”二字，可是她给的永远只有这样，再多的，他不敢奢望，是他从开始便错了，将她生生的退离，而现在，也只有这“多谢”方能让他们之间多些牵连。

    岫岩惨淡的一笑，心中暗自喃喃，谁欠谁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转身离开，末了连一声保重都无，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方式！阳光刺眼，仿佛将这世间一切肮脏污浊尽数除尽，但岫岩晃神间没有看到，另一边的墙角处，站立的人凝视着这边的动静，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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