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 日初正朔 第四十五章 危急时刻

    只是在看到工作人员稍显奇怪的时候，上原朔就向前一步，将白石芽衣挡在了身后。

    一个转运点通常有一到两位工作人员，而眼下有总共七人。更不用说其中大部分的外表看上去明显过于年轻，就算不是高校生，也最多是刚进大学的程度。

    这么诡异的场面，由不得上原朔不提起警惕。

    他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手已经缓缓伸入剑袋——那里放着离开东京时，近藤诗织坚持要为他带上的竹剑。

    眼前的七位工作人员里，前四人在他和白石芽衣走下缆车时就已经靠近，而后面两人则隐隐贴着最后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工作人员。

    初看时没有在意，自然不会想到什么。但结合眼下的情况，自然很容易就能明白，那位原本的工作人员就是被胁迫了。

    “你们就准备在转运点动手，拿下我和白石同学是吗？”看着后方又有一人放弃胁迫工作人员，缓缓朝自己的女孩围过来，上原朔手持竹剑，忽然出声，“你们现在的时间很充裕，不知道，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还想要拖延时间？”先前对着上原朔微笑的年轻男子直起身，笑得有些奇怪，“不过，按照这里缆车的维修速度，拖到天黑也不是不可能，确实是有充足的时间……

    “虽然伊贺的规矩是不和敌人产生任何接触，但既然形势不得已，让你看到我们的长相，想必回答一个问题也不是不行。”

    站在他侧后方的另一位年轻男子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上原朔笑了笑，将目光投向刚才皱眉的男子，“各位，应该是本次弓道大赛参赛队伍的队员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对面的男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这次所有路途中的麻烦，都是特意为此设置的……而借助这中间被拖延的时间，你们能够做很多事情。”上原朔表情轻松，动作却没有半分放松，“而且看你们的人员分配，应该一半来自百地家，一半来自服部家，刚好符合三人参赛的条件。”

    “这可不能完全解释。”男子摇了摇头，“说到底，只是你，上原朔怀疑了。”

    “或许吧，但这也足够了。”一边说着，上原朔一边极速抽出箭袋里的和弓，用眼前这些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搭上箭矢。

    只是片刻，他就已经用出了自己许久没有动用过的「身体强化」与「思维过载」。

    当然，等到箭矢射出的时候，自然还会有紧接而来的「破竹连矢」。

    唯独眼下他左手持着和弓，右手单握竹剑又拉开弓弦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许狼狈，却又有着异样的魅力。

    尤其是对白石芽衣来说。

    只是眼下的她顾不及这些，只是在上原朔的身体掩护下同样取出自己的和弓。

    唯独对面的伊贺们没有给两人更多机会，已经迅速围了上来。

    上原朔深吸口气。

    随着弓弦极速颤动，两只看不清轨迹的箭矢几乎不分先后地飞出，直朝袭向白石芽衣的一人而去。

    那人见状，就地一个翻滚，躲过最先的一箭，膝盖却被箭矢直直插入。

    难以抑制的痛吼声中，鲜血缓缓淌出。

    没有去看自己射出箭矢后命中情况如何，上原朔顺势将左手和弓抽出，斜劈向左侧向他冲来的两人。

    注意到队友的惨状，刚刚还心存“迅速拿下上原朔”念头的两人，看着弓身上极速抽来的尖锐之处，在刻不容缓时向后翻滚而退。

    而一弓抽出，上原朔仍旧没有看向那两人，而是将目光投向最先与他交谈的男子。

    这位手持两柄短刃，明显有领头人身份的男子，已经离他不过两臂距离。

    微微侧过身体，将主发力的位置转移到右半侧，甚至没有任何犹豫，上原朔就当即使出了“天丛云斩”。

    呼，呼，呼。

    竹剑破空，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本以为自己已经找到机会，至少可以打伤上原朔一侧的男子没有料到势急的反攻，只能微微矮身，抬高右手，想要用手中短刃磕碰上原朔的竹刀，接着向上原朔的右侧急突，直奔他守势中的漏洞。

    竹剑与短刃相撞，男子原本灵巧迅速的姿势一歪，差点没能维持住平衡。

    尽管仍旧成功达成了自己的料想，但男子还是忍不住用惊愕的眼神看向上原朔。

    虽然族中的家老们提醒过，眼前的这个上原朔绝不是容易对付的武家人，但他也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能双持弓剑，射出箭矢，用弓身逼退同伴后，还能以单手让自己差点失去平衡。

    “注意暗箭。”看着对方惊愕的神色，上原朔笑了笑，好心提醒道。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来自白石芽衣的箭矢几乎片刻就来到男子面前。

    狼狈的一个翻滚，在地上带起不少烟尘后，他总算躲过白石芽衣的箭矢。

    看到这一幕，最后一位负责看守工作人员的男子伸手打晕工作人员，同样抽出身上的短刃接近。

    上原朔不慌不忙地从背后箭袋中再次抽出三只箭，重新上弦。

    只是最开始的一个接触，眼前这群来自服部和百地家的人，就已经有一个丧失了部分行动能力。

    “不要让他继续射箭，把他的位置逼开！”领头的男子擦去刚刚翻滚间脸上蹭出的血痕，尽力用沉稳的语调协调起同伴。

    最先有动作的，是那位因为被射中膝盖，刚刚折断箭杆，只能勉强站起的男子。

    自知没有可能对上原朔发起围攻，他左右手的短刃同时脱手而出，飞向白石芽衣的方向。

    刚才还云淡风轻的上原朔脸色当即严肃起来。

    弓弦震颤，一支羽箭飞向它的目标——其中一把封住白石芽衣躲避路径的短刃。

    不过，虽然白石芽衣借此躲过了剩下的一柄短刃，但两人刚才面前还算优势的局面顷刻就消失殆尽——白石芽衣因为躲避，放弃了先前可以继续开弓的机会。

    上原朔已经上弦的一支羽箭为了帮助白石芽衣已经发射，剩下两只没能来得及上弦。

    而没能来得及上弦的羽箭，握在手中只会成为累赘——羽箭和竹剑共同握在右手，会极度影响手中的法力情况。

    而刚才被扔出的两柄短刃，已经成为了再次发起进攻的号角。

    领头的男子微微顿了一下，在总计三位同伴已经先行冲上后，才慢一步向上原朔而去——还剩下的一人没有忘记白石芽衣，正在向女孩逼近。

    无奈地轻轻摇头，上原朔只来得及再次向最后一人射出一箭，接着就将和弓猛力扔向右侧的两人，自己则一手拿着剩下的箭支，主动迎向左侧包括领头人在内的两人。

    右侧两人因为和弓扑面而来，不得不闪身躲避，而白石芽衣抓住难得的空当，再次射出一箭。

    转运点里再次有惨叫声发出，只是没有先前那么惨烈。

    右侧的两人中，有一人的大腿插上了箭矢。

    上原朔一直关注着声音来源的上原朔，用片刻向右挥舞出一剑，逼退眼前的两人，接着用左手将箭矢投出。

    仍旧是「破竹连矢」的技巧，只是没有和弓，速度和力度都会小上许多。

    唯独他现在的目标是大腿已经中箭的男子，命中并不是难事。

    羽箭穿过男子想要折断箭杆的右手，将他的右手钉在大腿上。

    再次响起的惨叫声，预示着又一名大致失去战斗力的服部或者百地族人。

    扔出箭矢后，上原朔直接转过身，向女孩的方向跑去——他没有忘记一直在向女孩贴近的那名敌人，眼下他虽然可以直接面对剩下的三名敌人，但那意味着女孩要与敌人近身接触。

    用最通俗易懂的说法，没有受过近身肉搏训练的弓箭手，遇见精通肉搏的刺客，下场可想而知。

    上原朔没有忘记自己率先开启这场搏斗的目的是什么。

    保护白石芽衣，不让她在服部和百地家的发难中出现任何意外。

    几步踏出，他赶在女孩被敌人完全贴近前挡在她的身前。

    一边挥出右手的竹剑，上原朔一边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左侧奔来的三人。

    竹剑与短刃碰撞。

    撞击声中，材质本就不如的竹剑有了微微倾斜的迹象。

    只是手持短刃的男子更不好受，没能挡住上原朔一剑的他连着后退两步，才勉强保持住平衡。

    白石芽衣又是一箭飞出，正中后退男子的左肩。

    “不能再给他们机会！全力拿下上原朔！”领头的男子沉声呼吼，尽力让自己保持在平静的状态。

    又是一合交手，己方又有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家伙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战都强得过分，如果再继续让他发挥，那自己三人几乎不再会有机会。

    念头既下，没有管顾上原朔再次挥来的竹剑，领头之人直接顶了上去。

    而剩下两人绕开上原朔的竹剑，分别从他的两侧袭来。

    上原朔皱了皱眉，劈开眼前的领头人，堪堪拦住右侧的敌人。

    而左侧的敌人，他只来得及分心抽出一支箭矢，戳向对方——这样的情况下，他再次投出的箭矢不会有任何效果，只会被轻松躲过。

    那么唯一能用的方法，就是用箭锋戳向对方，试图让对方退避。

    虽然算上手上这支箭，自己总共还有两只箭能用。

    将左手的箭矢用最大的力气带着斜线戳出，上原朔只听到有刀具破空飞来的声音。

    箭矢被从前端砍断，而就算上原朔已经拼尽全力折转身体，剧烈的疼痛在他的右臂上绽开。

    “哈，机会！”刚才被白石芽衣射中左肩的男子剧烈喘着气，发出喜悦的声音。

    话音未落，白石芽衣又是一箭飞来，正中他的右手——他投出短刃，使用的就是右手。

    男子痛苦地俯下身子，不再有起身的能力。

    “上原同学！”白石芽衣看向上原朔的右臂。

    那上面直直扎着对方的制式短刃，尽管有两人穿的冬季衣物遮挡，但被短刃插中的位置，还是有殷红逸散而出。

    “我没有事，白石同学！”上原朔尽力高声回应女孩，也勉励着女孩，“还有三个人，收拾完他们，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抽出自己的最后一支箭矢。

    只要他能够挡住眼前这三人，那最后的胜利必然是他和白石芽衣的——刚才白石芽衣展现出的命中率，意味着只要再有两三箭， 对面就又会有一人失去战斗力。

    等到那个时候，就算只是自己一对二，也有不小的胜机。

    只是可惜，对面的三人似乎没有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拖住白石芽衣，我来对付上原朔。”领头人看着已经头发凌乱，右臂染血的上原朔，咬了咬牙齿，“记住，我们的目标一直是白石芽衣，不是这个上原朔！”

    “是！”最后的两人同声回应，再次分开冲出。

    上原朔惯例想要拦住冲向女孩的男子，却被领头人挡住了去路。

    没有多余的动作，上原朔只是一剑劈向领头人——短刃脱手，而竹剑也应声折断。

    与此同时，从上原朔左侧攻来的男子，再次砍断了上原朔手中的箭矢。

    他已经没有武器可用。

    领头人一声不吭地再次向上原朔冲来。

    看着这一幕，上原朔笑了出来。

    刚才的对抗里，连续使用那么多次能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更不用说想要用「情感爆发」或者「记忆解放」这样的技能——技能可没有刀刃快。

    而现在没有了武器的他，只剩下「身体强化」能够应对对方砍来的短刃。

    不对，他还有一样武器！

    来。

    在心中说出短短的一句话，上原朔伸手，拔出右臂上插着的短刃。

    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让他几乎不能站立。

    领头人的只剩下一匕的短刃终于砍了上来。

    衣物被轻易划开，上原朔的右臂再次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几乎让他感受到麻木的疼痛。

    于此同时，剩下的左侧敌人也同时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