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赐婚

    倒是未曾如顾明绣所想。得知沈淮对她的心思之后，安将军寻过沈淮谈过几次话，却始终不曾找顾明绣说过一句半语，甚至提都不曾提过一句。顾明绣心中困惑，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安离得知后，先来寻了顾明绣。

    彼时小姑娘正在自己院子里面教顾离依刺绣。

    暖阳从枝叶茂林之中洒落，铺满了整个院子。顾明绣难得穿了件素白的衣裳，明明灭灭的光落在她的裙摆上，煞是好看。她垂首认真教着顾离依该如何刺绣，纤细洁白的手指在绣帕上抚过。

    顾明绣垂眸轻轻笑了一声，长睫微微眨了眨，流露出几点笑意。

    安离站了半晌，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是墨竹端着茶水上来，望见安离站在院口却不往前走，旋即看了一眼里头刺绣的二人，有些奇怪的唤了一声：“夫人，您怎么不进去？”她微微提高了声音，引起里面二人的注意，含笑道，“您在这里站了多久。”

    “稍稍站一会儿罢了。”安离回神，温柔的笑了笑，便起身往前去。

    “娘亲。”见安离来了，顾明绣二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来，笑吟吟瞧着她，“娘亲，您来了多久？怎么都不告诉女儿一声。”

    “瞧你们那么认真，不由得看了会儿，不忍心打扰你们。”安离笑了笑，握着顾明绣的手坐到了她旁边，瞧了瞧二人刺绣的花样子，抬手摸了摸素帕，温柔道，“这帕子绣的真好看，绣儿是要送人的么。”

    安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指腹摸了摸那素帕，顾明绣抬首望了一眼安离，顿了顿，这才温声道：“我听闻娘亲今日被外祖父寻去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便见安离眼底浮出几分犹豫色，顾明绣便明白了，“外祖父都.......娘亲知道了么。”

    安离颔首，心情有些许复杂：“你外祖父都告诉我了。”她轻轻叹了一声，摸着顾明绣的手，低低道，“绣儿，你可知.....那萧王沈淮，并不算得良人。”

    顾离依尚在纠结那花样子，闻得安离话语猛然一惊，险些被针扎破了手，有些手忙脚乱的将那针一扔，揉着素帕扔到了篮子里面，紧张的望着安离，语气也有些结巴：“娘、娘....你不喜欢那个沈.....那个萧王殿下么。”

    望见她的动作，安离忽而想起上一次顾离依被烫着的事情，眼底登时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你.....你们.....”她心思虽然算不得细腻，却也到底有些许东西能够明了过来。见状，安离拉着顾明绣的手，认真的询问她，“你跟萧王殿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早在阳州，我跟殿下便有所相识。”顾明绣心知不能多瞒，便也温声答道，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那时父亲待我不好，董清又暗中算计，幸得殿下多番相助，免我受罪。”

    安离心中复杂，望着女儿的小脸：“他到底....不算得什么安稳的归宿。”

    “娘。”顾明绣轻轻叹了一声，安抚般的望着她，“我知晓娘亲希望我嫁给平凡人家，过的安安顺顺就是了。可是....娘亲你也该知晓，我不在乎旁人，旁人却未必肯放过我，宋太子他们都并未是真心恋慕我，只是为了拉拢外祖父罢了。”

    “那么你就能确定他......”安离轻轻叹了一声，有些不忍，“绣儿，娘亲是不愿意见你同娘亲走的同一条路啊，最是薄情帝王家啊。绣儿，他是沈家人啊。”

    垂首凝视着指尖豆蔻色，顾明绣的嗓音清清淡淡的，却足够坚定：“是的，我相信他。”她从容抬首，温柔凝视着安离，试图说服她，“娘，我不愿意嫁给我不爱的人，也不愿意嫁给算计我的人。可是沈淮....跟他们都不一样，他不会让我面临那种境地。”

    顾明绣温柔了眸色，唇畔含着几丝浅淡的笑弧。

    安离怔怔的望着她的神色，不由得心情复杂：“你又是如何能确定....呢。”

    “我相信他。”顾明绣柔柔笑了一声，坚定道，“他做过很多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早先什么都不明白罢了。人不能总是糊涂就是了，我糊涂过，不能继续糊涂下去了。”

    顾明绣的话语带着几分浅浅的的惆怅，听在安离心中格外心疼。她沉默片刻，只是叹了一声，摸着顾明绣的发顶，柔声道：“绣儿，不怕。你若是真心喜爱他的，娘亲...也不会反对的。你外祖父跟娘亲说了，不要怕，若是他欺负了你，你背后是将军府呢。”

    “好。”顾明绣温温而笑。

    ...........

    皇后寿辰那一日，宫中举办的宴会是在傍晚。

    距离顾筱蝶一事后顾明绣跟顾长歌其实已经很久未曾正式见过，是以顾长歌陪着董知月出现的时候，望见已经就坐的顾明绣姐妹时，眼底流露出来的怨恨止也止不住，像是要硬生生吞了她一般。

    紫衣姑娘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裙摆上的系带，却是朝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靥。

    “长歌，切莫在此放肆。”董知月见顾长歌心情有所起伏，便不由得按住她的手低声警告她，带着几分安抚，“你放心，容她再逍遥几日，祖父全都安排好了。再过些时日，她就不能再这般嚣张了。”

    安离跟许氏不在座上，顾离依拉着顾明绣的手这才敢胆大的嗤笑一声：“她现下倒是也不装了？望见我们那副样子真该让旁人也瞧瞧，看她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装模作样才是。”

    “总归也没几日了。”顾明绣淡淡道，垂眸浅浅一笑。

    顾离依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有些不满。她鼓了股嘴巴，望了眼四周，轻哼一声道：“要是青青在就好了，要是乔无在也行啊....跟我瞎聊一会儿，绣姐姐这个时候就只会发呆不同我说话，一点都不好玩。”

    顾明绣轻轻笑了一声，然而还不曾说话，面前便被笼罩一层阴影。

    “顾小姐。”沈旸长身玉立，含笑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温柔的情愫，“我知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现下便也不同你卖关子了。今日是母后寿辰，便特意向父皇讨要了一样礼物，我很是欢喜，希望你....也能欢喜。”

    顾明绣眸色微沉，淡淡道：“哦？”

    “稍后你便知晓了。”沈旸温柔道了一声，抬手为她覆满眼前酒杯，便直起身子稳步走向另一处。他漫不经心的转身，似是不经意般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顾长歌，旋即走向自己的位置。

    望见他离去，顾离依这才蹙眉，恨恨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

    “无论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怕都打不成了。”顾明绣淡淡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杯酒，轻轻冷笑了一声，缓声道，“沈旸此人......呵。”

    远远望了一眼顾明绣，顾长歌垂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眼底泛着几分冰冷的恨意：她不喜欢顾明绣，可是如今走到现下这条路，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顾明绣，你不是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么，不是传说萧王殿下对你倾心么.....呵，待今日一过，你便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妻子，未来的太子妃，哪里还有你勾搭萧王殿下的机会！

    待你.....待你助太子殿下大业成功之日，我自然会送你一个好去处。

    顾长歌眼底冰冷一片：为我大哥哥，为我娘亲，为我六妹妹......向你报仇。

    按例行过献礼赏赐之后，正厅内又一片歌舞升平。皇后娘娘坐在正座上，含笑望着底下的歌舞，柔声望着天子道：“陛下，此时此景倒是也正好，同臣妾同您提的那一桩美事凑个好事成双，岂不正好。”

    天子眉眼淡淡，倒是未加有多少迟疑：“皇后说的是。”他轻轻咳了一声，厅内登时便少了人语，只闻得陛下淡声道，“今日，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是关于太子的婚事。”

    话语刚落，沈旸面上不自觉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视线便也落在了顾明绣身上。撞见沈旸的视线，安离登时一怔，下意识的握住顾明绣的手，眸色便沉了沉，低声安抚：“绣儿，别怕。”

    “绣姐姐！”顾离依抓着安离的衣裳，登时有些不安。

    安将军坐在他们对面，闻见话语后又望了望沈旸的视线，旋即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朝着安离摇了摇首，示意几人安心。

    “朕今日赐婚，为太子殿下跟顾府的——”天子声音沉稳而冷静，带着几分威严，“二小姐顾长歌。朕闻得你们二人两情相悦，只是到底身份有所不配，念得太子深情便赐顾长歌为太子侧妃。”

    顾长歌一怔，沈旸已经脸色微变：“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皇后，登时有些急躁。皇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触及天子冷冷的神情，却也不敢多说，只是对着沈旸摇首示意不要造次。沈旸按耐住心底的不安，勉强笑了笑：“儿臣....谢父皇！”

    “这倒是一件喜事。”

    厅内有人笑了出声，语气懒洋洋的：“既如此，我倒是也想向陛下讨要一位太子妃，不知道陛下.....能否应允呢。”

    ——是宋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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