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两情若是久长时 第278章 心生一计

    杨玉妍冷冰冰一笑，厌恶的说道：“不管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都讨厌。

    不过，邓玉姒若是假的，母亲又为什么要认她？我看呐，祖母和父亲分明就是碍于太后和皇上，才肯让杨柒柒留在咱们家的！”

    南霜心里存着一个疑影，可也没有跟杨玉妍再多说什么，闷闷地哦了一声，随着杨玉妍进了内院。

    一晃眼，进了十月。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因着南梁的大定，洛阳进入了又一轮怪异的平和。自信王的事儿后，太子被皇帝留在了洛阳。朝中的局势，尤为微妙。

    杨柒柒的戎平郡主身份大定之后，杨辅顺利成为了第五位内阁辅相。这其中自然牵涉众多，可在多数人的眼里，杨辅的好运，似乎全是因为杨柒柒的缘故。

    以慕容昭为首的平南大军在萧言溪的继位礼后，拔营回洛阳。杨柒柒与慕容昭的通信不断，自然就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道洛阳。

    杨柒柒的十八岁生日渐近，眼瞧着又要出孝，杨辅倒是有几分要给杨柒柒操办一回生辰的日子。

    永平侯府的媒人也上了门，同豫国公府商议杨柒柒出嫁的良辰吉日。

    “十二月廿三是黄道吉日，七姑娘也出了孝，永平侯爷说这日子很好。”

    杨辅却很有些犹豫，依照如今杨柒柒的身份，就算嫁去东宫当太子妃，那也不算高攀呢。杨柒柒这么好的棋子，若是嫁进永平侯府，是不是有点儿太亏了？

    想到这里，杨辅只嘻嘻哈哈的对着那媒人敷衍了一番，说是太仓促，要再斟酌斟酌，也要听听太后的意思。

    李夫人听见这样的信儿，心都凉了，杨辅想要斟酌斟酌，那就是对这婚事起了别的心思。她头一个想着要保护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杨玉妍！她可说不准，杨辅会不会打杨玉妍的主意，让杨玉妍嫁去永平侯府。

    李贵妃没给个信儿，闹得如今杨玉妍和卫雨霏两个人因为慕容时的缘故，全都待嫁闺中。

    一想起杨玉妍的婚事，李夫人就愁的了不得。最后，只得耐着性子到杨辅的跟前去打听消息。

    “永平侯府的人来商量婚事，我也听说了。”李夫人说话时的神态不似从前那般自矜，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讨好和迟疑，道：“我到底也是孩子们的母亲，如今就算是不管家了，她们的婚事，不仍然要落在我的身上操持？咱们二人夫妻同体，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那永平侯府的婚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辅看着李夫人格外真诚的表情，迟疑了一番，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

    李夫人同杨辅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哪还瞧不出他心里的盘算？立时提心吊胆起来，侧眼打量着杨辅，小声道：“出了孝，咱们家这些女孩子，就该陆陆续续都出阁了。我想着，左右婚事都已经定下来，谁先嫁后嫁的，倒也没那么多说法了。让柒柒先嫁了，倒是也何时。永平侯府想在年前添人进口，很说得过去的。”

    杨辅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夫人一眼，根本就没有说自己的心里话，而是同她摆了摆手道：“我自有我的主意，你前后闹了这么些事端，如今还是静休自身为好。”

    李夫人得了这话，立时泪光闪烁起来，低声哭泣道：“国公爷，我同你夫妻一体这么多年，你何曾说过这么分心眼儿的话？同永平侯府的婚事你这样拖下去，是舍不得杨柒柒，还是根本就不想让杨柒柒嫁去永平侯府？她不嫁过去，那这婚事，就要落在我们仙儿的头上！仙儿可是你嫡亲的骨血，那是咱们家第一份儿的嫡女！”

    杨辅板着脸提醒李夫人道：“仙儿是我的骨血，柒柒也一样是我的骨血。我又没说要把永平侯府的婚事作罢，也没说就让仙儿去结这个亲。再说，那张子永如今才多大年纪？就立下了这么许多战功！那是前途无量，就算让仙儿嫁给他，又有什么委屈的？”

    李夫人心里咯噔一跳，她太清楚了，杨辅这样说，根本就是动了让杨玉妍去永平侯府的心思。她哀泣道：“仙儿是要嫁去七皇子做皇子妃的，仙儿往后是要……”

    杨辅听见这话，勃然大怒，“往后要什么？要什么！我入阁的事儿之所以波折重重，你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吗？若非又你和李贵妃那一层关系，陛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衡量！”

    李夫人心里很委屈，当即反驳杨辅道：“梁国公的女儿、鄂国公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宫里的娘娘？他们照样当官当得好好的。怎么轮到国公爷这，就是宫里的姐姐拖累了你？”

    杨辅懒得跟李夫人解释，黑着脸道：“自家的女儿跟姻亲还隔着一层，再者说，卓淑妃和袁德妃膝下的两位皇子，一直不温不火，都是恪守规矩的人。你以为上次你和李贵妃、七皇子私开金矿的事儿，皇上就一点儿都不疑心？咱们家最好就不要搅进皇子之间的纷争中去，你也别想着仙儿往后会如何！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杨辅一提起私开金矿的事儿，李夫人立刻理亏的说不出话，夹着尾巴一样的从书房出来，心中亦发愤懑。最后想了想，值得带着杨玉妍递帖子入宫去拜见李贵妃。

    李贵妃与慕容时两人都打着杨柒柒的主意，哪儿还能看得见杨玉妍。

    李夫人进了门，先向着李贵妃大哭了一通，哀声道：“您可得给我们仙儿做主！仙儿可是二姐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论模样、论品格，哪一点不好？”

    李贵妃被李夫人哭的心烦意乱，亲自上前扶起她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哭又有什么用？”

    李夫人一边啜泣着，一边将杨辅同她说的话都告诉给了李贵妃。李贵妃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是无比欢喜！如果杨辅反悔，将两家的婚事作罢，不是正中下怀吗！

    “豫国公这样说，多半是主意已定，你还能有什么法子让他回心转意？再者说，你瞧瞧你最近做的这几桩事儿，我都替你没脸。从前你在豫国公府树的腰杆子，那是全折了，如今还敢跟豫国公对着干？”李贵妃这番话说的很有些道理。

    李夫人听得眼皮直跳，哀哀道：“您这话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总不能放着仙儿受这么大的委屈。”

    李贵妃提醒李夫人道：“这样的时候，万事顺着豫国公，都还怕他心里不痛快！你还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把你们家的庶女给糊弄一个上去。”

    杨玉妍听两人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姨母、母亲，这件事儿若要如父亲的意，说来也简单！”

    李夫人和李贵妃听见这话，全都齐齐的看向了杨玉妍。

    杨玉妍掩唇淡淡哂笑，道：“九妹也是要嫁去永平侯府的。等到时候花轿到了，桃代李僵的换个新娘子不就完了！到时候七妹保下了，我也不用嫁去永平侯府。父亲自然也就答应了！”

    李贵妃一听这话，惊愕的愣了愣，道：“傻丫头，换亲哪儿是这么容易的！就算上花轿拜堂都糊弄过去了，那入洞房呢？还有第二日该怎么办？但凡有这样的事，被换亲的男女双方各自同意外，那正主儿新娘子也要放婚才行。哪是你说换就能换的成的？”

    杨玉妍笑呵呵道：“还有这么些日子，法子可以慢慢的想。”

    李夫人被杨玉妍说的很心动，道：“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要慢慢的从长计议！”

    等母女二人出了宫，上了马车，李夫人心里还惦记着杨玉妍提出的这个计策。

    “那杨柒柒之前差点儿就跟张子永退婚，可后来又没退成。只怕是她不想退。到时候就算都成了，她不放婚呢？”

    杨玉妍笑道：“不放婚，她就自己嫁去永平侯府不就完了？左右这个法子，是为了拖延父亲的。只要父亲点头同意，母亲自然就不必发愁了！”

    李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就怕这中间横生枝节。再者……”

    “姨母对杨柒柒动了心思，七殿下想娶的人也是杨柒柒！”杨玉妍声音沉沉地，透着十足的凉意。

    李夫人一怔，反问她道：“怎么会这么说？”

    杨玉妍道：“您今儿个说这些，姨母不想着怎么帮您，却反过来劝您答应也父亲的话。您可惜女儿，可姨母却只着意于杨柒柒会不会嫁去永平侯府。我方才那样说，姨母的眼中一亮，虽然问了我那么多话，可分明也是动心了。”杨玉妍说到这里，忽然反问李夫人道：“母亲，杨柒柒真是您亲生的，我的亲妹妹吗？”

    李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讷讷道：“她不是杨家的女儿！”

    杨玉妍眼波格外幽深凌厉，冷然笑了笑，道：“她既然不是我的妹妹，不是母亲的女儿，还留她做什么，不如让她死了，一了百了！”

    杨玉妍说的话，也正是李夫人心里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