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两情若是久长时 第264章 内阁之争

    邓玉姒去崔老夫人那里的事儿，很快就被杨柒柒知道了。

    “邓玉姒，邓玉姒？她的名字，倒是同豫国公府的姑娘们名字很想像呢。”杨柒柒眉若远黛，轻轻地蹙着，若有所思地感叹。

    竹枝好奇地小声问杨柒柒道：“姑娘，别是豫国公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杨柒柒听见竹枝这番话，脑中电光石火，仿佛瞬间有什么想通了一样，嘱咐竹枝道：“盯住了李夫人，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句话都不能漏的全告诉给我！”

    竹枝慎重地点了点头，对这件事儿更是上心到亲力亲为。

    七月流火，洛阳的天气，渐渐凉快下来。可朝中的一众大臣，却是一片燥热。不因为别的，只是常衮入了御史台之后。接连扯下了户部尚书、蔡国公府的二老爷萧迅，中书令蒋国公姚正。

    这两人，一个是主事不利，欠下国库一大滩烂账。一个是行事不端，专门提拔自己的门生，有许多重要的奏报都没有及时地呈给永徽帝，间接地误了不少大事。

    常衮入了御史台，是弹劾一个，下来一个。且说这朝中一众重臣，大多都是皇亲贵胄，或是百年大族的勋贵世家。借国库银的事儿，谁也不少，偏私走关系，提拔自家亲戚、门生的事儿，更是屡见不鲜。原本就是官官相护，你帮着我一把、我帮着你一把的事儿。在朝中没有个靠山，如何入朝为官？

    可偏生，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常衮。备受皇帝的宠幸和信任，又是那么个没眼色，死硬派的人。常衮风风火火的掀开了大燕的吏治整顿，自然搞得朝中大臣都是人人自危。

    到了八月，常衮的一系列打击，直接导致六十五岁的任国公裴志远被迫致仕。

    这算是一件令大燕官场都无比震惊的大事儿，原本朝中皇上身边这五个辅相、五个内阁大臣，就是各成一派。如今裴志远致仕，空出了内阁的位置。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的一件事儿啊！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高官重臣，若是能入内阁，就是站在了大燕最高的阶层上，说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都不为过！

    烦愁的，自然是以任国公裴志远为首的一众大臣。

    杨柒柒印象里，裴志远是在七十岁整的时候，才因为常衮弹劾了几个门生，而吃挂落，被迫致仕的。到了这辈子，这件事儿，竟然提前了五年！

    上辈子，常衮是永徽二十年，才因为牟平县十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无灾无祸的政绩收到提拔，才进的京城。而任国公的致仕也是永徽二十三年之后的事儿了。

    可这辈子，眼见常衮的能耐，显见是比上辈子还厉害。不过三个月不到，他竟能直接让裴志远提前致仕。

    这件事儿，直接导致各方势力摩拳擦掌，就算是挣个头破血流，只怕也要给自己那一党，挣个内阁辅相的位置。

    那时候张子永资历不够，可也没少帮着慕容时出力。也是慕容时把豫国公拱上的内阁之位，就此，算是彻彻底底的让杨辅为他所用了。

    可这件事儿整整提前了五年，可杨柒柒感觉，许多事儿看似发生了改变，可实际上都殊途同归。比如信王一家，虽然在永徽十六年平平安安地进了京，可最终还是全家性命不保；再比如，裴信虽然没有梁国公府的引荐，可他仍旧得到了永徽帝的信赖。

    所以，杨辅入内阁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而杨柒柒，决不能再让慕容时有这个机会将豫国公收归己用了！

    大燕各方大臣蠢蠢欲动，都盼着自己那一派当权，拼着命的打算再送进去一个辅相入内阁。

    虢国公家的门槛简直要被前来拜访、来往的人给踏破了。除去朝中官员互相走动，连着各家女眷的交往也越发频繁起来。

    这些，自然都放在台面儿上，很难让永徽帝察觉。不过，洛阳城里各色的宴会，一下多了起来。

    有可能入内阁的人家，全都卯足了劲儿的下帖子。这位国公家夫人生辰，那边侯爷家老夫人生辰。谁家儿子下彩礼，谁家姑娘下文定，但凡是能热闹一下的。必定都要好好的折腾一番。

    可这其中，唯有杨辅因着还在孝期，不能在豫国公府大摆筵席。也只得借着李夫人的便宜，时常去虢国公府走动。

    虢国公家因为暗流汹涌地内阁之争，在京中那叫一个炙手可热。连带着，虢国公夫人李君芝也趾高气昂起来。

    这日，李君芝正巧碰上杨辅，她凤目轻扬起，看着杨辅的神情，格外骄矜，缓缓道：“我说三妹夫，宫里有李贵妃撑着，内阁又有我们国公爷看着。你这一次入内阁的事儿，我看是十拿九稳了！”

    杨辅礼貌又谦逊地一笑，自谦地说道：“内阁大臣，有德有能者居之。且，这种事儿，实在不应该说得太早，或许，陛下另有主意。”

    李君芝似笑非笑，直接掠过杨辅这番话，点拨他道：“我听说柒柒同永平侯世子是出了孝期就完婚，这做妹妹的婚期都已经定了下来，咱们仙儿的婚事，怎么还没个着落？”

    杨辅自是听明白了李君芝的话，照说，杨玉妍已经十九了，若是不被孝期耽搁，早就应该成婚了。可如今虢国公府嫡长女，卫雨霏这个年纪，也没有成婚。虢国公府前后推掉了多少上门来的媒人，暧昧不清的样子，显见也是惦记着慕容时呢。如今李君芝这样说，等于是再敲打他。若是想要虢国公的帮忙，就聪明一点儿，别让仙儿再同卫雨霏争了。

    杨辅陪着李君芝一笑，道：“大姐说的是，只不过，瞧着贵妃娘娘很喜欢仙儿。你妹妹同贵妃娘娘也很有这个打算，所以才耽搁着呢。不过仙儿还没出孝，就算等出了孝期，再嫁也不晚。倒是雨霏年纪也不小了，这婚事可是一直耽着呢。”

    李君芝听杨辅这么说，脸都绿了，当即不悦地瞪了杨辅一眼，道：“贵妃什么时候同三妹一起打算要让仙儿同七皇子在一块儿的？我怎的听也没听说过？”

    杨辅做出一副失言的样子，又陪笑道：“大姐，也许是我记错了。左右这事儿是内人叨咕的，也不晓得是真是假。”杨辅说完，向着李君芝揖手道：“还有要事同姐夫商谈，大姐若是有什么要问的，不如我派车送您去豫国公府一趟？”

    李君芝不厌其烦地对着杨辅招了招手，没有再说什么，咬牙拂袖而去。

    杨辅地心里却是把这件事儿给记下了，也不晓得李君芝这提点或者是交易，其中可有虢国公地授意没有。

    进了虢国公府的书房，杨辅先是不动声色的同卫英寒暄了几句。但见卫英对卫雨霏的婚事只字未提，他也就当做没听见李君芝地话一样。

    “往常，内阁辅相致仕，必然是要向陛下请报，给陛下一个继任者的建议。可是任国公致仕，是被迫致仕。陛下虽然给他全了脸面，可这面子、里子早被常衮给扔没了。就算他有脸提继任者，陛下也绝不会听的。如今吗，”卫英表情沉肃，压低了声音道：“你如今是内阁学士，等于是半只脚踏进了内阁辅相里。可其它几人推出来的，也全都不是吃干饭的。”

    听虢国公这样说，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同他争内阁辅相的人选。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只静默的点头，很认真注视着卫英。

    卫英道：“梁国公首推蔡国公，你也晓得，蔡国公是清流世家，至先秦始，兰陵萧氏那是一门十宰相！”

    杨辅刚听到这里，就很头疼起来，道：“还有呢？”

    卫英摇了摇头，道：“韩国公和申国公还不知道推了谁出来，我只怕分量也不轻。不过，好在你得着陛下的信任，皇恩受得比旁人都多。”

    杨辅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叹道：“只管事在人为吧，”他话罢，又随口问卫英道：“首辅可会落在梁国公的头上？”

    卫英眼神黯淡，否道：“眼下还说不准，毕竟梁国公是帝师，八九不离十。但是若真落在梁国公的身上，”卫英叹道：“只怕蔡国公成事的面就大了！”

    自虢国公府出来，杨辅地心情很沉重。

    他明显是感到了卫英有些话没说尽，自然心里就生出几分担忧来。

    难不成，卫英同李君芝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非要让他用杨玉妍的婚事，来交换？可若真这样做，他瞧着，指望卫英又未必是能成事的。

    杨辅一路回了豫国公府。而李夫人这会儿，全然不知道杨辅升任内阁辅相，颇有些波折的事儿。她正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把邓玉姒给推出来呢。

    “妾身之前做了不少错事，只怕如今再多说一句，老爷也是不听的。再有，您也知道，那杨柒柒跟温言那个贱人一个德行，专会蛊惑人心。温言之前蛊惑了老祖宗的心，如今杨柒柒是有样学样，让国公爷对她是言听计从！”

    崔老夫人冷然，镇声道：“去叫豫国公来，我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