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破冰 34.搅局者·老朋友

    任何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后续的进展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实际上，战斗其实也是一样，看不到希望，战士即便是在再热血，再勇猛，也会因为绝望而沉默，沉默则会衍生出不该有的思绪。

    在第一道伤痕出现之后，整个混乱的战场犹如被阳光刺破的阴霾，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象征胜利的希望狂奔而去。

    喧嚣的利刃，枪响时的硝烟，利箭离弦时候的嗡鸣，这一方天地在这一刻恍惚间成为了真正的战场，飘扬的杀气锋利如刀，刺得人皮肤生疼。

    英灵的战吼，刀剑撞击的创伤，被击退和被打倒的武士，虽然不见血，却更显其残酷。

    参赛者们付出了7人退场的代价，在海姆达尔和其他英灵的阻拦下，将英灵牧师送出了战场，然后是英灵法师，英灵剑士，持盾者，这场战争足足进行到了第17分钟的时候，场上只剩下了4个人，而海姆达尔还在持剑猛攻。

    哪怕是同等级力量之下，不会疲惫的英灵，也是绝对难缠的对手。

    “砰”

    加尔鲁什的战斧和海姆达尔的风暴大剑撞在一起，在武器撞击的那一刻，地面的灰尘在撞击的气势下腾起，双方脚下已经被鲜血染红，在更遥远的地方，断了一支腿的赫米特二世干脆趴在地面上，手里的猎枪枪管已经红的发烫，周围的空气也被灼热扭曲。

    一个好猎人不应该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的武器，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面对4米高的英灵，兽人战士看上去就像个儿童，但他咬着牙，不愿意在这角力里后退，他身上布满了伤口，金色的光芒在身体上跳动，来治愈那些流血的伤痕，海姆达尔坚硬的身体上，也有斑斑痕迹，很想相信，这是凡人们给他留下的印记。

    “意志值得称赞！”

    海姆达尔头盔下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精芒，面对他第一次开口的赞赏，加尔鲁什毫无反应，他双腿用力，将原本抵向自己脖子边的长剑，一寸一寸的推离自己身边，就像是一个正在缓慢的搬起大山的勇士。

    但英灵却嗤笑一声，手里的长剑猛地收回，失去了着力点，加尔鲁什尽管立刻开始收拢力量，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向前扑了出去，海姆达尔精巧的转过身，一脚踹飞了从旁边扑过来的德拉诺斯，然后双脚用力，地面再次出现冲击型的凹陷，整个人就如同猎食的猛兽一样，从天空扑向了最后的治疗者巴隆。

    牧师站在大厅最边缘，倒不是他畏惧，在意识到海姆达尔的难缠之后，牧师知道，自己必须远离交战中心，才能不给正在鏖战的两名兽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而他此时身体里的圣能也已经几近枯竭，在最后一段时间里，几乎是他一个人在支撑着战局的进行，参赛者为了应付海姆达尔对于巴隆的突袭，最少退场了3人，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保护他了。

    面对扑过来的海姆达尔，巴隆的反应却很...独特，他没有用圣能保护自己，也没有将最后的圣能用于进攻，而是一手拄着象牙法杖，另一只手向着空中的海姆达尔张开。

    金色的链条状光芒在他手心一跳，下一刻，隐入空气，再出现时，已经精准的落在了海姆达尔的身体上。

    守门人身体上金色的怒气在这一刻就像是遇到了阳光的积雪一样，被完全消除。

    牧师高阶技能·驱散魔法。

    这个技能是没有用的！因为以海姆达尔的怒气激活速度，就算是被驱散了，不到一秒钟也会再次重新包裹身体，但就在这道魔法生效的那一秒。

    “砰！”

    赫米特二世的最后一发子弹飞出了枪膛，观礼台上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这大概是参赛者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那颗子弹击中海姆达尔的致命处，甚至是只要击伤...就有希望！

    但那颗子弹却没有如同人们期待的那样，击中海姆达尔的额头或者心口，甚至连他的身体边都没能擦到，就像是这个从不手软的猎人，第一次失手了一样。

    整个大厅里都传来了一阵叹息的声音，但下一刻，狄克和那些观战的统治者们，就放佛是约好一样，集体为这一击起身鼓掌。

    与此同时，海姆达尔的风暴大剑也贴在了巴隆的脖子上，金色的怒气在剑刃上不断跳动，但还没能砍下去。

    “呋...精彩绝伦的一击！”

    英灵守门人收回长剑，拄在身前，他的腰带上，半截被子弹打断的束带低垂的飘下，在他身后，用血吼撑着身体的加尔鲁什从地面上建起那把金色的号角，然后高高举起。

    赫米特二世的那一击不是失手了，这个好猎手从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瞄准的一直都是海姆达尔挂在腰上的号角。

    这是一场赌博，幸运的是，他们赌赢了。

    “吼！”

    整个大厅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欢呼声，加尔鲁什和德拉诺斯跑到艰难的用已经废掉的猎枪拄着身体的赫米特二世面前，将他高高举起，这一刻，种族的界限和过去的仇恨彻底被遗忘，尽管有可能只是那么一瞬间，但对于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巴隆双手拿着金色的号角，递到了海姆达尔面前，守门人看着他手中的号角，摇了摇头，

    “这是你们的战利品，拿着它吧，它会带给你们永恒的荣耀和不败的意志！英灵殿，有你们的位置！”

    说完，守门人举起左手，朝着狄克挥了挥，金色的光门从天而降，就像它出现时候那样，在光芒敛去之后，海姆达尔和那几个被打败的英灵消失在了大厅中央，其他退场的参赛者也在这一刻从大门中走了进来，他们的脸上还有血迹，有的家伙痛的表情都抽搐了起来。

    但他们还是骄傲的站在那里，迎接着来自整个世界的欢呼。

    在真正见识到了英灵们的战斗力之后，没人再认为这一场胜利来的侥幸，这绝对是比第一场巨龙之战更惊险，更刺激的一战，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而来自瓦拉加尔的英灵入场，更让这场比试，蒙上了一层神话版的幻影，越是如此，越让人难以忘记，越让人难以忽视。

    这时凡人第一次战胜“神灵”，哪怕只是一场游戏...

    “难以置信！”

    老弗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欣慰的看着下方的参赛者们，“难以置信！坦白说，在这场战斗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们输定了，结果你们扭转了战局，在只剩下4个人的时候，我认为你们虽败犹荣，毕竟对手并不是凡人，但难以置信，你们最终从神灵们手里抢来了一场胜利。”

    “我收回自己之前的判断，你们...配得上艾泽拉斯最强年轻人的...”

    “砰！”

    老弗丁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就打断了他的诉说，然后整个龙眠大厅都开始震动起来，就像是被某种巨型的攻城锤正面击中一样，巨龙们布置在周围的防护光幕主动升起，但下一刻，黑色的，让人瞠目结舌，让人惊恐不已的黑色裂隙，就在那七彩的光幕上不断蔓延。

    “砰！”

    又是一声巨响，然后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好几声响彻云霄的哀嚎，就像是某种生物的喉咙被割断之前的呜咽。

    红龙女王脸色一变，猛然起身，在她身后，前来观战的巨龙们也纷纷准备起飞，但下一刻，第三声巨响从众人头顶传来，她豁然抬头，结果就看到了两头从天而降的巨龙，伴随着被彻底毁掉的顶层平台，在崩裂的石块的轰击下，砸在龙眠神殿的大厅里，那是两条红龙，但此时，他们威武的身躯上已经遍布伤口，生命能从他们的身体里飞快的逸散，绝望的光芒在他们眼中凝固，黑色阴冷的力量缠绕在他们身体上，甚至让他们发不出一声哀嚎。

    他们...快死了。

    “骨龙！亡灵来袭！”

    莫格莱尼的声音伴随着厚重的圣光冲天而起，但在靠近顶层的那一刻，却又被一道冰蓝色的光幕死死拦住，最终消散于无形。

    “咔！”

    一块砖石从神殿顶层坠下，狄克抬起头，看到了那被厚重的冰霜风暴缠绕的，灰色的，巨型的骨龙脑袋，那是远比他见过的任何骨龙都要庞大的家伙，仅仅是一个脑袋，就要比一座房子还要巨大，那黑色的眼眶中闪耀的红色光芒让人心惊胆战。

    但更让人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寒气的，是那个站在骨头身边的人影，那个穿着厚重的冰蓝色骷髅战袍，手持魔剑的亡者君王，那个让整个艾泽拉斯都涌动着恐惧之潮家伙。

    他带着冰蓝色的统御之盔，寒风和落雪在他身后飞舞，死亡是他的名字，冷酷是他的声音。

    飞旋的雪花从空中落下，落在了他的剑刃上，下一刻，一抹冰蓝色的火焰在剑身上燃起，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滞着，因为实质性的恐惧就在每个人身体周围缠绕。

    在龙骨荒野之外，那一片白茫茫的荒野上，关闭的大门在疯狂的暴风雪中缓缓开启，无数红色的光芒从洞开的天谴之门·安加萨当中喷涌而出，还有那令人恐惧的黑骑士，骑在了无生息的骸骨战马里，诅咒的武器划过天空。

    冰冷邪恶的巫妖漂浮在天空之上，它们无神的眼眶扫过眼前的冰雪荒原，呵出包含黑暗的呼吸。

    遮蔽天空的冰霜巨龙越过安加萨的天空，实质性的扭曲尖啸在它们身后扩散，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的石像鬼，就像是末日到来之前的黑点，将整个荒原的天空全部占满。

    骸骨巨兽推动着天灾战车，每一次轰击，都会将死亡和诅咒撒向仓促应对的联军战线，十几座天空浮空城的毁灭光芒，在弗塔根要塞和战歌要塞的顶空扫过。

    死亡在狂笑，恐惧翩翩起舞，荒芜的一切即将到来，那是世界毁灭的钟声。

    亡灵天灾，倾巢而出，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黑暗的意志。

    阿尔萨斯，巫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