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谍影征程 第五十一章：命运道术，谁是魔神？

    神仙神仙，神在前而仙在后，因此世俗凡人皆以为神仙并列，甚至于神在仙之上。但，事实上这是一种荒谬的错误解读。

    当然，逢山拜庙还是拜神来得划算些，因为仙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根本不会理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易经之理，几近于道，修行是个人的事，帮任何人走任何捷径，都基本违逆天道之理。

    封神榜，这三个字已经很清楚的说明神、仙两者的地位关系了，神受人间香火而成，不可否认其有极高的天地权柄，尊贵强大，但受命于天亦受天地约束。实则称不上永恒、自在。

    君不见，信仰神明体系下，神明一旦失去人间信仰，力量殆尽之后将会坠落于星界当中成为漂浮神尸，结局堪称是比死还惨。

    仙者，证道而脱身，虽然无神明之权柄，但上限无穷，因此封神之战是失败者受封成神，中位群仙在战后散去，各享逍遥，上位者如二郎显圣真君杨戬、三太子哪吒则是以仙身受一闲散神职，只得神柄之利，不受神柄之弊。

    也就是说想工作时有极大的权柄，不想工作时白拿工资也没有必须要去干的工作。

    但无论怎么样，信仰神明体系、香火成神道，这些都是有其强大卓越之处的，因此南疆十万大山中的蛮族，可以以一代代的血祭供奉中位面世界的魔神强者，甚至于此时此刻遭遇灭族之祸时，域外魔神在蛮族最后的盘踞之地布下足足六十四重域外魔神秘境，每一重秘境内都有一位能力诡异的域外魔神镇守，连幽州修者都无法以绝对力量硬性攻破进去。

    “经老夫的推衍计算，七日夜后南疆会有数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出现，哪怕是六十四重域外魔神秘境再如何强悍，也必然会受到波及影响，我等兵分三路，从三处秘境重叠交汇处突破，在蛮族天风大峡谷处汇合，然后再一同联手击破蛮巫祖庙，断去南疆蛮族与外域魔神的联系，六十四重域外魔神秘境即刻可破，大功告成。”在言说自己的推衍谋算之时，白纪老道真的是胸有成竹、道骨仙风，风采洒脱至极。

    当然，如果他的右眼圈不是一轮紫青的话，那样就更加完美了。

    朱鹏一拳力道控制入化，并没有真的伤害到白纪，但也真的给他留下了一个一时半刻消化不掉的记号。

    但出乎朱鹏预料的是，白纪对此似乎并不是很生气，整个人再没有刚刚出现时那种惹人厌的感觉，云清风淡地言说着自己的计划，似乎真的是被自己一拳打服了。

    （鹏儿，小心些，你恐怕是被这白老头给阴了。天道神机宗的法术玄妙莫测，这个白老头曾经也招惹过我，被我斩了一剑，然后接下来的二十几年我就屡屡被人追杀，好几次差点重伤死掉。）

    （后来我返回宗门之后，听掌门师兄说过，天道神机宗的顶尖高手可以测算自身福祸，一旦测算出自己有血光之灾，他们就会故意招惹某一个人借力顶灾。刚刚我没反应过来，或者被这白老头的法术迷了神智，现在却越想就越觉得不对，这老头从来都不是什么气量宽宏之人，现在被你打了一拳居然一点怨言都没有……此次任务，千万小心，白老头恐怕将自己身上的杀劫，叠加到你身上了。）耳边听着叶轻眉师尊传来的话语声，朱鹏突然想起什么，心念一沉进入意识海中，却发现自己三张本命卡牌当中原本已经强化积攒到暗金色的命运卡牌，现今已经变成蓝白色了。

    一拳打出自己近百年的气运积累，这真TM贵到姥姥家了。并且，这些气运的消耗也未必能全部冲刷掉死劫加身，很可能仅仅只是降低危险性，提高收益率，但死劫依然还是死劫，扛不过去依然是个死字。

    隐隐约约间猜测出自己被人阴了，但无论叶轻眉亦或者朱鹏却都不好说什么，一方面天道神机宗的道术法门神妙莫测，你现在跟他勃然大怒，甚至于抄家伙动手，谁都不知道你这一剑斩下去，削的是不是你自己的气数。

    更何况大家此刻还是处在同一阵营，作为MT帮辅助承担一下伤害输出，没毛病吧？

    如果白纪已经测算过，六极上人是此一行人中命力最旺，生存系数最高的，那老头的做法无可厚非，神算子本来就不是强战斗单位，但属于战略价值极高的那一类型。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兵分三路呢，给人家各个击破的机会吗？”一身甲衣背负三柄剑器的皇甫神兵开口疑问道，他这一开口，朱鹏就猜测出整个幽州域的高阶修士恐怕或多或少都被这白老头坑过，只是得罪得又都不重，因此一方面保持一定戒备的同时，另一方面也愿意继续与其合作。

    “在魔神秘境内，六十四位域外相当于六十四位元婴境高手，神兵师弟一个可以打五个，打十个，但你能打二十个吗？而且，我们八个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神兵师弟你的战力的，至少老道我也就能压制六十四位域外魔神中，相对较弱的几个。”域外魔神在中位面恐怕都是五阶生命体，但一方面在修真文明被强制碾一阶，另一方面它们也毕竟不是真身降临，以各种异宝为凭依，能够发挥出自身本体八成左右的战力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七天之后，南疆地龙翻身，我们八人分为三队按照老夫所推衍的路线潜入，只要小心谨慎，下手够狠够快，每队大概只要通过两三层魔神秘境就可以抵达天风峡谷，就算有一队人失手了，只要成功两队，付出一些代价一样可以攻破蛮巫祖庙，大事依然可成。”蛮巫祖庙是域外魔神从高层位面降临到下位面的最重要凭依，在整个阵法当中隐隐有些阵眼所在的意思，此处一破，六十四重域外魔神秘境将立时崩溃。

    在场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疑问，但每一个疑问“神算子”白纪都可以对答如流，非常完美的予以解答，可见其心思之缜密，谋算之精绝。

    在场八人，都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七日夜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白驹过隙、弹指一瞬间。

    七日夜后，南方大地隐隐有震荡轰鸣声。

    也就是在这一刻，白纪陡然弹起，在紫青眼眶的老头甩袖之间，一恍若黄金铸成辉煌无比的法盘被甩出，迎风见涨。

    （天地纵横，众生如棋……我以道心衍天心，命运长河，尽入眼底。）伴随着白纪法术的施展，阴阳黑白聚散，清浮浊沉恍若天地显化，而他那镶嵌着无量八卦易数的黄金法盘，散放豪光，形成一张恍若巨大网格般的虚幻存在。

    在这一刻的神算子白纪身上，再也找不到哪怕一丝半点的轻浮狡诈或者老奸巨猾之气象，反而充满一种非人般的道之苍茫，强烈的金芒自他眼底当中涌出，透射天穹，窥视命运，要找到一条最有利最合算于幽州域修仙界的命运转折。

    命运之道，在玄妙异常的同时又凶险莫测，非天资卓绝，心性过人者不能驾驭，修持此道者，最忌讳的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天道无情，天道至公，如果修炼命运之道者，借自己窥视未来的能力只占便宜不吃亏，其实无形当中是在不断削减自身之气数的。

    削到最好削无可削时，哪怕修者可以凭借高明修为躲过一次次人祸，天亦罚汝，那时将逃无可逃。

    这神算子白纪可谓是幽州奇人，以凡人相士出身，成为幽州修者，一路跌跌撞撞炼气、筑基，聚龙虎而成金丹，百年苦修而晋元婴，不与任何人交情过深，也不与任何人交情过恶，收编昔日的幽州小门派神相门，立天道神机宗，宗门不大，也并不广收门徒，但却成为幽州举足轻重的宗门，隐隐与幽州三大宗比肩，气象卓绝。

    身为命运之道的修者，却不忌吃亏，心性浩瀚阔达，以天地作棋盘，以众生作棋子，要以一已之修为，定天地，立乾坤，将整个寻仙世界再次升华入中位面世界。

    这样的修者，功力气象几乎已经不逊色于天涯镇海阁厉若海了，立意之上更是隐隐更高上一筹。

    厉若海是要以自身成就，进而升华整个寻仙世界。也就是他先要成为化神，身证已道，然后升华世界。

    而白纪则是以天地为谋划，先要将整个寻仙世界升华入中位面，然后再以此世界反证已道，升华自身。

    天机道心，隐隐归于一体，高妙若神。格局之大，则更是隐隐跳出修者先天思维局限，甚至更胜朱鹏。

    …………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离中，坎中满。兑上缺，速！”

    在场全部都是高阶修者，虽然此时此刻白纪的指向与说词又急又快，又都是专业的阴阳八卦术语，但他们却是听得懂的，顿时每个人都随着白纪的指往相对应的方向疾速飞遁。

    顺着老道白纪的指引，朱鹏、白刹、青鳞真君三人一组冲撞入魔神秘境当中，在纯粹修仙者的视角下，魔神秘境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扩大范围而效果稀释版的元婴神通域，而在朱鹏的眼中，这些魔神秘境更近乎于信仰神明体系下的神明神国，甚至能量圣域。

    这种宏大与气象，是神道修者的专长，同阶仙道修者恐怕修为要高上一两个生命阶位方才可以相对完美的复制，此时内有大地震影响，外有白纪的神通法术形成的偷渡通道，空间颠倒混乱，下一刻当朱鹏、白刹、青鳞真君三人稳定住时，眼前已然换了一片天地。

    在刚刚那一刹那间，他们三人至少穿透过十几层层叠的魔神秘境，当白纪的力量耗尽之时，潜入者已经进入到六十四重魔神秘境的中后段了，他们只要成功突破最后的几重魔神秘境，就可以抵达天风大峡谷。

    在“阵眼”的范围之内，域外魔神反而是无法踏足的，事实上包围守护着蛮巫祖庙的六十四重域外魔神秘境，属于定点型防御机制，这些域外魔神轻易无法脱离魔神秘境范围参与寻仙世界的战斗，一旦强行脱离，轻者生命阶位骤降，重者受世界法则排斥直接就消散死亡。

    黄沙满天，土石飞扬。

    如果是在天气较好的时候，也许能在这一片戈壁荒漠当中看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景象，但在这魔神秘境当中，天气不好的时候恐怕很频繁。

    施展幻术隐藏形迹，然后三人潜入到附近（在元婴真君视角，百千里内全算附近）的一处客栈打探情报。

    “这里的人和我们长得不太一样啊！”客栈内的一处角落，在身上施展着幻术的朱鹏、白刹、青鳞三人观察注视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四周不少人高鼻深目，发瞳异色，这还可以以寻仙世界的古代色目人称之，更有甚者，头生双角，眉心开眼，几如妖物。因为作为半妖，青鳞真君对此似乎别有兴趣，或许是因为都是“异类”之属吧。

    （当然不一样，他们都是不知自己已经死去的死人。当然，似乎也可以称之为祈并者。）朱鹏并没有接青鳞真君的话，而是冲作为同门的白刹言道：“白刹师叔，这一界的域外魔神我们是否格杀掉？或者直接破界而去？”

    域外魔神降临下位面世界，除南疆蛮族的血祭信仰以外，还需要力量的凭依物，能够承载四阶甚至于五阶生命体的力量凭依物，用膝盖去想也知道那是宝贝，六十四位域外魔神，就是六十四件极顶尖的天材地宝。而格杀域外魔神与寻找空间薄弱点破空而去，这两者难度事实上是相差不太多的，寻找空间薄弱点破空而去相对更容易些，但得不到力量凭依物，因此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无疑是直接格杀域外魔神更符合潜入者的利益。

    “从这处魔神秘境的整体属性来看，这处域外魔神的力量倾向于黄沙、火焰，青鳞是水属，我则是鬼道，即便是六极你最擅长的力量也并不是沙与火吧？与其浪费较多时间在这里获得一件并不适合自己的力量凭依物，莫不如寻找空间薄弱点破空而去，莫要因为一些小利而耽误大事。”以整体大局的角度讲，白刹所言确有道理。

    “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那处空间薄弱点在哪，如果知道这处域外魔神所在的位置，直接解决掉它也不失为一种选择。”青鳞真君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拿起一支油水滴答得大羊腿，然后在她秀口一张间，整条羊腿都消失在她嘴里了，除手上那半截断的骨头之外，青鳞真君连半点多余的骨头都没有吐出来。

    “真是奇妙的法术，明明知道这都是假的，但我的舌头却告诉我这是真的，只是没办法提供能量转化……也就是对我们来说，无论怎么吃都不会饱。”

    “还是不要吃得太多，这一桌菜真君自可尽数享用，但如果再多点的话，恐怕就会引起注意了。”魔神秘境当中的域外魔神相当于四阶元婴修士战力，如果有心算无心的话，朱鹏三个元婴级战力可以联手将之格杀掉，但如果不幸被其逃逸，或者被其率先发现，这里的域外魔神是可以呼唤其它秘境内的魔神作为援军的。

    最惨烈的情况甚至是六十四位元婴级战力在主场优势的情况下，绞杀朱鹏三人，那个时候除非及时找到空间薄弱点，不然就真的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了。

    “黑风暴，黑风暴，老板娘，关店，快点关店啊！”就在这个时候，客栈之外突然一片的混乱，有几名骆驼客疯狂鞭打着骆驼奔行到这客栈门口，因为他的话语，原本颇为欢愉的客栈陡然变得一片混乱，很明显客栈里的人无论是沙盗、马匪还是正经的大漠客商，对于这“黑风暴”都恐惧到了极点。

    朱鹏、白刹、青鳞三人顶着幻术，完全相当于顶着一个路人光环，只要别做出什么过于招摇的事情，丝毫不会被人注意。

    因此他们三人在一片混乱当中来到客栈边缘处，也自内向外看到了那恐怖夸张的黑暗风暴！

    漆黑色的龙卷风，接连天地，令砂砾如龙般沉浮，几有遮天蔽日之气象，大地黄砂一圈圈得被吸卷向天空，恍若苍天之上有最恐怖的巨兽在张口吞噬，又仿佛最可怕的末日来临。

    而在那盘绕旋转的狂砂飓风之中，隐约有一道道黑影闪烁扭曲着，它们扭曲不定、无形无质，但却又阴气重重、鬼哭凄厉，那是被黑风暴夺去生命的恶鬼，它们的怨念与恨意反而强化着这万年不散黑风暴的绝强威能，也许本身并不情愿，但便如同为虎作伥的伥鬼一般，即便不愿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在这由无数怨魂戾魄所形成的黑风暴当中，茵茵绿洲在飞沙走石中迅速枯萎，似乎连它们的生命力与水分也都被抽干吸尽了，未及逃离的牛羊牧民在被黑风暴笼罩之后，全部都僵立原地，皮肤肌肉一寸寸脱水，隐隐有黑色影子从他们/它们的体内飞出，投向黑风暴的核心处。

    这种可怕的场景随着黑风暴的降临，并没有止于一定的地带范围内，而是在向着方圆百里千里蔓延，似要抽空一切生灵的魂魄，要枯萎整个大地。

    “这贼老天可真是不让人活啊！”泼辣而美貌的老板娘骂骂咧咧得挤过来，同小二一起用结实得木板将窗处遮盖住，在这样的沙漠瀚海边缘处开店，似乎永远都少不了一位美丽的女掌柜。

    只是这处魔神秘境当中的这一位，尤其出色些，她二十七八岁，做妇人打扮，柳眉凤眼，容颜娇艳，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喂喂，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三个大活人赶紧过来帮忙，不然黑风暴来了都不要活了。”在老板娘泼辣的叫骂中，白刹、朱鹏、青鳞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走上去帮忙，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总算在那恐怖黑风暴真正到来之前，将整个客栈封堵得严严实实了。

    “他娘的，这要命的黑风每过几年都要来上一次。不过你们不用怕，本客栈修得绝对足够结实，而且酒肉储备的也够充足，这段时间你们老老实实得呆在这里就行了，等黑风暴过去了再走……当然了，这段时间酒和肉的价格要长一倍哦。”老板娘的这一句话语，令不少人都苦了脸，这些很显然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此时此刻整个客栈都在隐隐晃荡着，谁敢出去送死？更何况那彪悍的老板娘和她彪悍强壮的伙计与厨子都已经抄出刀来了，人家没直接抢就已经够意思了，在这种情况下酒肉翻倍，真的不算是过分。

    而朱鹏这边的三人分别坐回去，无论老板娘开出多高的价，他们都不担心无钱付账，都是抓把土脱手之时尽变金砂的主，这甚至都不是幻术，而是点石成金之术，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内都不会失效。

    ……………

    在黑风暴到来之后，变得比较有意思的是“天尸魔婴”鬼修者白刹，他判断错误之前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然而白刹没想到这瀚海戈壁秘境当中的域外魔神并非是火与砂属性的，从刚刚那恐怖的抽魂黑风暴来看，这明显是与自身契合无比的鬼道属性。

    此时此刻白刹的心情是尴尬的，他极想要这里域外魔神的力量凭依物，属性契合之下，这样的力量凭依物必然是至宝中的至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毕竟是元婴境的大修士，此时此刻让白刹将自己刚刚那番大义凛然之语再吞回去，那又是万万做不到的。

    一者是面子，一者是里子，一时间白刹一张白脸时而胀红，时而青白，却是陷入两难之中。

    “我想我找到主持这里的那位域外魔神藏在哪里了。”突然之间，朱鹏这样开口言道，不着痕迹的解除掉了白刹的尴尬。

    “是在掀起黑风暴的云层当中吗？”青鳞真君这样言道，刚刚天穹之上，似乎有巨口吞噬，威势惊人。

    “不……我当年曾经在宗门中看过一卷古籍，里面对于神道的种种描述非常详尽，其中有一种似乎恰恰对应着眼前的这种情况。”朱鹏当然不是从哪本古籍中看到的，眼下的相关知识全部是他得自信仰文明体系诸神世界的知识。

    神，为人心信念汇聚，亦分正邪之分。

    光明神，大地女神，爱神，像这些传统神明当然是正神，而像海洋女神、风暴主宰、复仇女神这些，则是邪神。

    海洋女神与风暴主宰以自身神威肆虐大地，恐怖甚至于憎恨同样是他们信仰力量的源泉，就如同诸神世界的战神曾经说过，战争犹如烈火，可以烧锻信仰，烧锻出纯粹的信徒一样。

    其实，极致的恐惧与仇恨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据那本古籍记载，香火成神道，同样有正邪修炼法之分，眼前的这一幕像极了邪道修炼法，以无上的恐惧与死亡威胁，威逼信徒去信仰自己，乃至于提纯其信仰。”随着朱鹏的话语，白刹与青鳞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到了客栈内的一樽神像之上。

    在四周风暴猛烈，整个客栈都在摇摇晃晃得时候，狭窄的空间，恐惧的众人，信仰自然而然凝聚，不时就有人跪过去参拜那樽神像。

    “人心汇聚，愿力自成……佛门大宏愿修炼法其实有相当大的神道法门痕迹，不到绝大多数佛门修炼法，终究是导人向善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疯狂的压榨魂灵。”朱鹏并不担心白刹与青鳞会质疑自己这些知识的出处，自己当年号称十全道痴，很多时候都几乎泡在宗门藏书阁内，阅读量可能比白刹与青鳞加起来都大，看到一些相关这方面的古代典籍，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目光锁定在那石樽神像之上，白刹手掌翻转间阴魂隐隐，几乎就要直接出手了。

    然而他的手臂却被朱鹏按住，白刹皱眉侧目，却见朱鹏摇摇头，然后方才接着言道：“稍安毋躁，我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认，稍等两天，静观其变。”

    一旦自己猜错了，率先出手的那一方也就暴露了，现在是敌明我暗，朱鹏可以肯定这些域外魔神不可能隔着一个界面，依然完美控制魔神秘境，如同它们对于魔神秘境的控制高度达到诸神对神国的控制高度的话，自己等人恐怕根本就潜不进来。

    当年诸神文明世界建立起的位面晶壁，诸神神国联合防御体系，连作为八阶生命体炽阳大巫师的卡萨都束手无策，现在一个地龙翻身，白纪一个命运道术就给破掉了，那根本不现实。

    只能是魔神秘境远没有诸神神国的强度，因此那头域外魔神可能感受到异样，但它是不知道已方三人到来的，白纪老道已经施术蒙蔽天机，凭“秋风未动蝉先觉”一类的心灵异能，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等人的存在，因此在出手之前，已方三人是隐藏暗处的。

    “不要急，拼耐心，那位域外魔神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它现在仅仅只是在游戏而已，当最后收盘时它必然会自己跳出来，那时候才是万无一失的出手时刻。”

    “现在，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域外魔神是怎么玩的。”一边以法力遮蔽着如是低语，朱鹏一边品啜着如真似幻的沙漠之酒。

    酒味非常淡，并不是酒里兑水而已，而是水里少少兑了一些酒。这里的老板娘，真的是很有意思……

    知识，就是力量。

    哪怕是在修真文明世界也是如此的，朱鹏虽然目前来说修为差了一些，但其渊博的知识储备还是稳稳镇住了白刹与青鳞，白刹还好一些，一方面他更在意那鬼道凭依物，另一方面他早就知道六极十全道痴，博览群书，移动书库之名。

    而青鳞真君半妖出身，她对于知识好像有些异样的崇拜，以至于在朱鹏掌握局势后，这位女修注视自己的目光都闪着星星……你冷静点，我有道侣，而且也有侍妾了。

    接下来的几天，这处魔神秘境内的魔神，在不知道已经多了三位观众的情况之下，开始尽情施展自己的手段，初时是外面有人拍门，有人本能得就想打算客栈的门，却被其它人拦住了。

    在这样的黑风暴当中，怎么可能还有正常的活人？更何况你一开门，整个客栈因此被吹塌怎么办？

    但不开门，安全是安全了，对于所有有良心的人来说，这却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负担与心灵谴责，听着门外面的哭喊、求救声由大至小，甚至有一位老沙客不顾一切的要去开门，结果被一名沙盗给抄刀捅了。

    “老家伙，你活够了就自己去死好了，不要连累我们啊！”鲜血迸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后，老沙客缓缓得软倒于地了。

    然而，通过灵视能力，朱鹏等三人可以看穿木门之后正在敲门、正在哭喊的是一具具骷髅，可以说即便老沙客开了门，这里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悲剧，仅仅只是剧情走向不同而已。

    良心的折磨，彼此的仇杀，食物的短缺，一些女人在缺乏银钱又渴求食物的情况下，向另外一些人出卖自己的身体，这并不应该被鄙视，因为在交易完成后她将换来食物的大部分塞到自己年幼孩子的嘴里。

    事实上，这间客栈内的所有人，除朱鹏三人与那位隐藏于暗处的域外魔神外，其实全部都已经死了，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也就是说哪怕已经死去了，魂灵依然要一轮一轮承受着被反复压榨的痛苦，直到被挤压出最后得一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