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谍影征程 第四十八章：两百年恍如一梦

    通天巫塔，卡萨陛下接见功勋谍影的仪式，将在千秋祭的前夕进行。

    对于巫师世界政务院，乃至于许多学派而言，千秋祭是无比重要的盛典，但对于包括五阶超凡乃至于以上的王座来说，是否参加就很看心情了，毕竟每百年举行一次的千秋祭，对于他们而言实在太过频繁，就好像21世纪的地球人每星期都要过次年一样，生活节奏上完全受不了。

    至高陛下参加这次千秋祭，直接导致祭礼等级被近乎于无限的拔高了，政务院释放储能全力怒刷存在感，若是能得到陛下的满意，对于政务院的政治地位提升将会是巨大的助益，反之亦然。

    在千秋祭典礼的前夕，五名衣着神秘华丽的巫师，在半神阶位侍者的服侍与指引下走入巫塔主殿，通天巫塔内部包裹着无尽位面，若无人引领，迷途者走入时空间隙被绞成碎片也是有可能的，在通天巫塔即便是传奇阶位，也必须严格遵守规矩，紧紧跟随着前辈才能保障生存。

    “五位殿下请随我来，除无生殿下、妖幻殿下可以进入主殿外，另外三位殿下只能在殿外等候。”半神阶位的侍者轻声缓语，执礼甚恭，然而仅仅只是他的生命阶位层次，就由不得五人不保持尊重。

    在巫师世界五阶超凡往往被尊称为陛下，这与在诸神世界凡人对于诸神的尊称类似，而有机会晋升超凡的半神亦或者传奇，则被称为殿下，夏洛特还在传奇阶位时，就已被尊称为狮心王殿下，朱鹏也同样如此，更何况他此时此刻已然晋升半神，是五位功勋谍影当中，唯一可以与身旁侍者自如交流的，另外四人或多或少都要承受阶位上的压迫局促。

    五名功勋谍影，三男二女，另外三人留在主殿门外等候卡萨陛下的奖赏，而朱鹏与妮可-赤哈怒则有资格踏入主殿内，向陛下提出自己心底的要求。

    当然不能过分，如果谁直接提出想要晋升超凡，可能直接会被陛下扔到无尽深渊与九重炼狱的间隙处，血战中，不晋升五阶超凡别想活着走出来。

    今日的妮可-赤哈怒浑身上下都精心地收拾打扮过，一身魔法灵光隐现的黑色裘袍，紫褐色的长发高贵地盘起，气度端庄而又典雅，巴掌大如玉质般的脸颊镶嵌着两颗宛如星辰的，闪闪发亮的暗红双眼，娇小可人，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她仅从容颜上看，似乎仅仅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童稚的容颜上却偏偏拥有欲说还休的万种风情，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这一刻的妮可美丽得像天女下凡，至少看上去，圣洁无比。

    当然，不仅仅是她而已，即便朱鹏也反复打理过自己，务求表现出自身价值，不说被陛下看重，至少别被看轻减分。

    朱鹏此时此刻一身金丝深红色法袍，头颅洁净浑圆没有一根头发，一头狰狞的龙蝎纹身以高阶恶魔与龙族之血混合多种珍贵魔药，纹入他的左侧面颊头颈处，在朱鹏完全消化掉鬼形人的遗产前，需要这道法术纹身协助自己镇压万魔，而要完全消化掉鬼形人的力量与遗产，则至少需要数百年以上的岁月。

    （我现在的画风，真的是越来越像当年的银翼·殒了，可惜赤蝎已经死在诸神世界的任务中……黑堡双秃，只剩一人了。）因为首功，因此朱鹏先身旁妮可一步进入主殿，在踏入主殿的那一刻，朱鹏双眼一扩瞳孔放大，只觉得自己赤着身躯站立在冰天雪地，主殿内不仅仅是卡萨殿下与侍者而已，四面八方黑暗中注视来的视线，有数百道之多，尽皆是神威如狱！

    （呼……）

    暗暗地一吐气，振奋精神，朱鹏将自身心底涌出的恐惧、惶恐、畏怯、来自于低阶生命体本能的等等心绪尽数斩杀，然后他龙行虎步昂首挺胸地走到正殿王座近处，不卑不亢地弯腰行礼：“荣耀永归于陛下，罪狱之手……中华武士会、地球遗民朱鹏，参见至高王座。”

    越是行走到近前，四周关注的目光越多，汹涌而来的压迫力也就越大，当最后施礼完毕时，朱鹏直起腰的那一刻其周身骨骼恍若金属交错碰撞般鸣响，淋漓汗水瞬间浸透法袍。

    而在王座之上，白肤、金发、黑瞳，容颜极年轻，但双目极深邃的男子以手肘支撑着身躯，他懒洋洋得恍若一头勉强睁开一线眼缝的太古龙神，藐视的俯览着凡人。

    “……你心底里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但我都替你觉得不值。多么出众的一位少年，我几乎看到一位未来的王座正在高举……前提是你放下自己背负的东西，它太沉重，会把你压死的。”

    朱鹏来到近前，未言一语，卡萨就已然开口劝他放弃。

    作为整个巫师世界巫网总核心的卡萨，目光注视向谁，只要他愿意，受注视者的过往平生尽入眼底，甚至可以为其一定程度上的推衍未来，因为几乎全知，因此近乎全能，在巫师世界，巫师帝王卡萨就是至高无上的神。

    “前前后后快有两百年了，你可能没觉得怎么样，但你先看一看你为之奋斗的地球遗民，这也许会让你改变心意。”单手点出，一粒极细微的光粒瞬间刺入红袍男子的眉心处，朱鹏一愣，下一刻他通过巨大巫网瞬间与整个巫师世界相连，巨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朱鹏几乎瞬间就被爆头。然而就在惨案发生前的前一刹那，一股强大莫名的力量在这一刻同步介入，为其分担了读取压力，只是将有关于地球遗民这两百年来繁衍生息的一切，灌注给他：

    昏黄的灯光下，一名黑发黑瞳男孩正在奋笔疾书，刻画抄录着一份又一份法术符文。

    “好记性不如赖笔头，书抄千遍其意自现！”他的家境并不优越，但他天赋聪慧并且肯十倍的付出努力，因此他的课业在老师的弟子中名列前茅，老师，已经准备把唯一保送到巫师学院的名额给他了。

    “汉民，休息一会吧，你已经连续抄录两个小时了。”身边传来温柔和缓的话语声，对于李汉民来说，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高速运转中的电风扇被突兀插进一根铁杆一样，大脑剧烈的疼。

    他脸色一白，然而在片刻地缓和喘息后，李汉民放下手中的笔，接着绽出一个笑脸注视向身旁的母亲。

    那是一位娇俏美貌，虽然脸颊上有些疲惫风霜，但依然难掩美丽的猫族妇人，她双手端着一小碗肉汤浇饭递送到自己最骄傲的儿子身旁。

    “吃点红烧肉，补补脑子，你爸特地给你做的。”

    “谢谢妈，下次告诉老爸不用这样辛苦了，你们本来就累了一天，不用再特地给我做东西吃，我最近都长得肥嘟嘟的了。”有些瘦弱，头大身躯小的李汉民背后伸出一条红色的尾巴，和自己母亲的尾巴纠缠在一起，这是母子俩表示亲昵的一种方式，父亲就完全做不到，因为他没尾巴。

    在“呼噜呼噜”地吞吃掉肥而不腻，异常香甜的红烧肉盖饭后，黑发黑瞳的少年又投入到学习当中，他一定要考入巫学院，一定要出人头地。

    注视着孩子努力的背影，李家夫妇只觉得无比满足。一个有些胖胖的黄肤中年男人在后面抱住娇美的猫族妇人，温柔言道：“你也忙一天累坏了，早点休息吧。”

    “不累，我不累……相比当奴隶求死都难的时候，现在每天只是包包饺子，招呼一下客人有什么累的。”

    “唉，我没本事，只是一个厨子，不能给你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抱着美妇人的中年胖厨师有些落寞得言道，越爱一个人，越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说什么呢，在我眼里你是最有本事最厉害的男人……当你拿出自己攒了十年的积蓄，把我从囚奴笼子里挑出来时，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位大英雄。”转过身，以尾巴纠缠住自己的男人，美丽的兽人娘献上香吻：“能够得到你，能够得到汉民和小霜霜，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李家夫妇已经在巫师城中华武士会的辖区内生活多年，夫妇两人一同开了个中华饺子馆，因为物美价廉而生意兴隆，目前夫妇两人育有一子李汉民，小女李霜霜。

    镜头一转：

    一个黄肤黑发的男子同一名黑人男子提着砍刀，正被身后的一群金发诺德人追杀，巫师城中有混得好的，也就有混得不好的，有阳光下的白道，自然也就有阴影笼罩下的黑道……赌档、黄档、粉档，大多数人不玩，但总会有人去玩，这些生意过去有，现在有，未来恐怕也还会有下去。

    雷豪是中华武士会的一名弃徒，倒不是他自己犯了什么过错，而是他跟着的师父勾结外宗，被宗门查处之后处以三刀六孔之刑，虽然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以中华武士会师徒的紧密程度，雷豪在宗门中也根本就混不下去了。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手中一把刀，一身暗劲境的修为，在巫师城绝不愁找口饭吃，甚至过得还能比别人更好，未来积功，未必就不能重返宗门。

    然而半年时间，现实就给了雷豪当头一棒，没有了宗门庇护，一个人，一柄刀想要在这泥泞人间混一口饱饭吃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雷豪自幼习武，他只会武功也只能干武行，让他去卖苦大力或者自己躺手术台上给巫师当实验品，雷豪是不干的。

    “MLGB，MLGB，为什么刚刚那混蛋的风雷八卦刀耍得比我都好？宗门不是严禁高等武学外漏？”才跑得稍远些，身后就传来“啪啪”的枪响声。

    一群看场子的诺德人提着长短枪械追杀得两个人狼奔豕突，最后两人猛地从一处高墙上一跃而下，几乎险些摔死才躲过了那群诺德人的追杀。

    “MLGB，MLGB……呼呼呼……”骂一会，喘一会，最后雷豪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同时甩给一旁坐着的黑人兄弟。

    “哥们，身手不错，跑的也挺快，叫什么啊？”刚刚被人家几十号人追杀出来的雷豪也渐渐意识到，凭自己的身手，在巫师城单枪匹马蛮干，最后的结果只会是烂在臭水沟里，他渐渐反应过来，自己需要招揽一批人手。

    “王超。”黑人字正腔圆的吐出两个字，这句话听得雷豪一愣。

    “华夏遗民？”

    “对，华夏遗民，但中华武士会不认，原因……很明显吧？”拿手指扫了扫自己的肤色，王超这样言道。

    “我除了汉语，其它什么话都不会说，从小爹妈就告诉我，我是一个中国人，但从来都没被人认可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了。”

    雷云滚滚，似乎就要开始下雨。土坑当中，雷豪与王超并肩躺倒着，抽着烟，痛骂着这荒唐的世道，荒唐的人生。

    镜头再转：

    一名肤色棕黄，金发碧眼、双耳略尖极为英俊的年轻人，身着天蓝色甲胄正在训练场上极为专注的舞剑修行，而一名短发小圆脸容貌稍显有些普通的女孩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男友练剑。

    她看得即倾慕又专注，以至于男友剑术中的所有细节尽被她收入眼底。

    “雷恩，这套血杀剑诀，是我宗副宗主的独创绝学，出身显赫，威力无穷，只是易练难精，这些年在宗门绝学排位中一降再降，因此我才能偷偷拿出来给你练……我仔细琢磨过，这套血杀剑诀虽然剑走偏锋，步步抢攻，看似邪道，但其实它最重根基，招招式式要求修习者瞬间看破敌人对手空门，强攻出手。”

    “我也，其实我也不知道把这套剑诀交给你是对是错，但如果你想和你哥哥竞争，领悟血杀真意是你唯一成功的可能，切记不可走捷径，血杀诀剑博览百家，看似邪道剑术，但其实根基最是正大堂皇不过，它才是中华武士会诸宗百门绝学中，威力上限最高的绝学，唯有宗主的地狱行，来自炼狱岛的绯焰天魔剑才可以匹敌。”短发的圆脸女孩认真地言道，但她心底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血杀剑诀恐怕也是中华武士会诸宗百门绝学中，最难练出成绩的。

    “嗯，听小冉你这样说，我最近也渐渐感受到了，血杀诀的剑意凶厉，近乎只攻不守，抢占主动，对于习剑者的胆色与果敢都要求极高，只是，我怎么觉得它的剑路风格怎么那么像我们家族当年训练死士的法门？”精灵联盟，同样有训练死士的法门，尤其雷恩出身黑暗精灵家族，那就更加不缺这一类的认知了。

    “……副宗主丹师修为，本身就自我防护能力极强，再加他老人家是宗门数一数二的横练高手，出手之时当然可以一味狠辣，而你，就要以高阶宝甲来弥补破绽空门了。”在年轻的小情人你侬我侬之际，数辆黑色的轿车突然高速开到极近处，接下来轿车上走下数名动作矫健的武人，瞬间就将那个名为小冉的女孩擒拿，雷恩本能地就想要出手阻拦，然而一股可怕凌厉的气机却已然瞬间将他锁定住。

    “窃取我宗绝学，欺骗我女儿感情……看在宗门正在与精灵联盟同盟的份上，饶你一命，账，我会找你的长辈去取。”一身白袍，清瘦无比的断念和尚下车，雷恩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胸膛处的甲胄就已然被重手法瞬间拍得粉碎，精灵少年口喷鲜血身躯抛飞，紧接着，他身旁的那几辆轿车离去，飞扬的烟尘将其身形掩埋。

    （中华武士会，果然是巫师世界最强的武宗，小冉的父亲甚至还不是中华武士会的最顶级高层，修为实力就已然强得不可想象……对于我们这些没有成为巫师资质的人而言，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爬上高位，就必然要与中华武士会取得紧密联系。）哇哇吐着鲜血，然而雷恩的眼神之中却有狠色闪过。

    通天巫塔，主殿。

    朱鹏如醉酒般，身躯摇摇晃晃，却是硬咬着牙稳住脚根。

    无数画面，无数人生，于一瞬间灌入脑海，若非朱鹏自身的心志意念坚定至极，甚至都有可能被冲成白痴。当然，如果他扛不住，卡萨会帮他保护精神，但朱鹏既然自己能扛受得住，那卡萨能懒就懒了，这对于精神力也是一种打磨修行。

    “明白了？无论你承认或者不承认，两百年岁月对于凡人而言实在是太漫长了，他们已经几代人都过去了。也就是说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想念着自己昔日的故国？”卡萨悠悠的话语声传来，令如同醉酒般的朱鹏精神一振。

    “算了吧，不要再勉强自己，也不要再勉强族人，你放下了，大家都轻松。”

    “……放不下，终究意难平。”面红耳赤的朱鹏，涩着嗓音以手指点着自己心口。

    “……因为，终究还有人没忘记，不肯忘记！”

    朱鹏的话语，似乎终于刺激到了卡萨心底处的某一根心弦，高坐于王座之上的巫师帝王，双眼微瞪，并没有任何攻击意图或者动作，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动怒，虚空巫网扩散开来的一圈半透明能量就穿过朱鹏的身躯，一瞬间几乎将之绞碎。

    “哇！噗！”大口的鲜血喷吐而出，巫帝之怒，即便是朱鹏苦修至今天，依然瞬间重伤，他周身都密布出大片恍若罗网似的炽烈炙伤，天赋防御力场、钛极金身、肤下龙鳞、魔抗体质，哪怕这些强大的能力叠加起来绑一块，对于卡萨而言，也仅仅只是说话声音稍大一点，就会直接吹碎的易碎品。

    “果然，只是一个不堪造就的莽夫，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好了。拖他下去治伤，醒来之后给他关于改造文明本源的资料，然后让他滚！”重伤无法支撑住身躯，半跪在那里，朱鹏隐隐约约看到卡萨站立而起，拂袖而去，他似乎有些愤怒，又有些……伤感！？

    ………很多时候，我们拼死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追着追着，我们也就忘记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千秋大祭，因为朱鹏的关系，中华武士会也在受邀名单当中，一位背负着长剑的垂老儒生，带着中华武士会这些年最出色的新人前往观礼，都是不超过五十岁的孩子，一个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千秋大祭，角斗场。

    数十万人欢呼声中，巫师城政务院的副院长一位半神大巫师在侍卫紧密拥护下，走到祭台的正中处，这时，所有的人，无论是巫师，职业者，亦或者平民，他们都沉静肃然，等待着此刻的主祭长演讲。

    “巫师世界环宇皆敌……因为，霸权不容分享！”主祭长一开口就如此说着，定立基调。

    “我们拥有最好的美酒，可以浇灌江河，汇海成洋，我们拥有绝世的美人儿，只要愿意，可以让精灵、媚魔、天使，为我们一同献舞，我们拥有富饶的世界，甚至魔石铸成的星球，让精金与秘银汇成急流在上面流淌……”

    “……我们征服和掠夺，才有今日的繁荣。然而，漫漫宇宙中，也许就还暗藏着一个可怕的文明，他们如同我们一般强大，他们如同我们一般贪婪，诸君，告诉我，能让我们战胜他们是什么？”

    “通天巫塔！”

    “卡萨陛下！”

    “我们拥有诸天当中最为众多的超凡王座！”四面八方传来呐喊声，祭司长的质问，令无数人为之悚然！

    “通天巫塔固然高耸，卡萨陛下固然强大，但那都不是我们的文明真正依赖的……唯有不断的奋进，自我强大，穷尽短暂的性灵，探索宇宙的真理，这才是巫师文明强大至今的理由，即便是至高陛下，也仅仅只是这理由下的结果而已。”

    “诸君，奋进吧，作战吧，在这漫漫的宇宙之中：弱者必须死！”祭司长最后以这句话语，结束了第一次千秋大祭的开幕词，当走下去时，这位半神大巫师的背脊已然被汗水浸透，看来这一次的开幕词，对他而言也是一场压上身家性命的豪赌。

    但，毫无疑问的，他赌赢了，通天巫塔，卡萨陛下毫无反应，而四周的气氛已然完全点燃起来，巫师的世界：傲慢、强悍、残忍、信奉弱肉强食，甚至是弱者必须死的理念。但同时又尊重努力与拼搏，信奉力量来源于灵魂，认为哪怕社会最底层的贱民只要奋进，也有成为强大巫师的可能。

    巨大的角斗场中，一场又一场鲜血角斗开始，野蛮而残忍，却也给四周的巫师带来最强烈的身心刺激。

    看台之上，来自中华武士会的垂老儒生单手拂开四周的喧嚣狂热，他对四周的宗门新锐弟子言道：“任何文明想要长久的存续下去，都必然要有自己的内在理由。”

    “巫师世界如此，当年的华夏也是如此。儒家的真义：一者是子孙，一者是竞争。子孙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因为这条举族贯穿的伦理脉络，汉文明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搏杀战斗中，无论胜败都迅速的恢复自身元气。”

    “而竞争，则是科举制度，千峰竞秀，独占鳌头，只有在这样的内因作用下，汉文明才能一代代人杰辈出……因为我们习惯了竞争，习惯了骄傲。”

    在事实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条，同时也是导致自商周至两汉后，华夏再无千年王朝的主因，因为这种理念促进生育，也强化了人口压力，土地压力，最后让华夏王朝以三百年左右为一个轮回，不断刷新换血，对于整个文明的存续而言，其实是有正面意义的。

    21世纪的中国，之所以能飞速的发展崛起，很大程度上也在于这两大文化内因的作用力，人口的快速增长带来巨额的人口红利，存续于血脉中的竞争意识，让华夏人奋起直追。

    漫漫历史以来，华夏始终处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最前列，事实而言，西方欧洲人也不过是借着工业革命突然富庶了几百年，以俯览历史的角度起来，仅此而已。

    “柳世叔，柳世叔，您这样推崇儒家，但据我所知，咱中华武士会无论是宗主还是副宗主，好像都不是儒家一脉吧？”

    “呃……这个，宗主修得是很纯粹的兵家武道路线，至于朱鹏，道家好是很好，但一向走精英路线，人家轻易不肯跟凡人玩的。”小辈无心的话语，让垂老儒生好生尴尬，在他匆忙解释的时候，一只手掌突然拍打在他肩膀上。

    “柳鹤鸣，这么多年不见，见你的第一面就听你在背后说我道家坏话。”突兀的动作，熟悉的话语，令已然垂垂老矣的柳鹤鸣有些惊疑地转过头，入目所见的是一颗闪闪发亮的光头，狰狞的龙蝎攀附其上，若要择人而噬。

    “朱……副宗主？”

    “这才几年没见啊，你怎么老成这样？”注视着眼前的柳鹤鸣，朱鹏当然惊讶诧异，自己前往诸神世界不过百年岁月，昔年已然晋升传奇境界的柳鹤鸣怎么会老成眼前这个样子？

    传奇强者，活三五百年并不成问题，半神全部都是千年，数千年寿命，至于超凡，就没听说谁是老死的了，因此朱鹏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寿命都不大介意，发展到现在如果不细算的话，朱鹏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已经多大岁数了。

    并且谍影潜入异世界，如果是文明等阶远低于巫师世界的异世界，那么那边的时间流速极快，差不多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感觉，诸神世界的文明等阶与巫师世界几乎平级，因此两个世界的时间维度就很近了，朱鹏在那个世界度过了动荡岁月近百年，返回巫师世界也是差不多时间，少也不少多少。

    当然，谍影巫师还有项隐形福利，就是在源质灵柩内处于半休眠假死状态，仓内营养液又有延寿成分，因此在降临异世界过程中，谍影巫师的寿元消耗度是极低/非常低的。另外在攻占诸神世界之前，巫师世界文明等级于七级到八级阶位之间，只凭巫帝卡萨一人撑起一个八级文明等级略虚了些，因此称那时的巫师世界是七级文明并无问题，在攻占吞噬诸神世界后，整个巫师世界的战争潜力都获得大幅增长，越是消化，就越是坐稳八级文明阶位的评级标准。

    “我本身跟你就是同一辈人，当年练功疾进，导致根基不足，寿元本身就比同阶单薄些，这些年南征北战又受了几次伤，现在不行了，不行了，已经是没几天好活了。”柳鹤鸣苦笑着摆首摇头，当年一个二世祖，心胸狭窄的偏激之辈，这些年在岁月的冲刷下居然已然活成另一幅模样，隐隐间有些了大儒气韵。

    “行了行了，不要装蒜了，你心里很清楚吧，既然遇上我，我自然就会亲自给你主持血脉改造手术，保你一条老命再活两百年还是没问题的。”拍了拍柳鹤鸣的肩膀，朱鹏赶紧往前台赶，他和夏洛特还要一同参加千秋祭一些仪式流程的，刚刚只是突然见到了熟人，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当年的深渊魔龙王……被李露给坑了。

    前段时间通过巫网的力量，朱鹏捕捉到李露撕裂深渊魔龙王魔力，让自己一举踏入超凡，但同时也坠落无尽深渊的历史，作为一名华夏人，李露尽了自己的力，作为中华武士会的一员，他让宗门可以给政务院一个不算完美，但也能勉强接受的交待。

    深渊魔龙王最后虽然脱困，但它已经顾不得沾染它许多便宜的中华武士会，而是选择去追杀李露了，堕落腐化一位传奇大巫师没能得手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对方反将一局，趁着自己被封印的虚弱状态，强行撕裂走自己一大块血肉，对于深渊魔龙王而言，真的是此恨何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