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搬山倒海 第八百三十三章 今日因，明日果

    当武渺与皇甫杀夜出来的时候，黄山真人的人头已经静静滚落到一颗不起眼的槐树之下，周围布满了踌躇不前的玉虚宫弟子，他们对着黄山真人的无头尸身指指点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收尸或者做些别的什么。

    两人随意的瞄了一眼尸体，脖颈伤口处褶皱而有明显的拉伸撕扯痕迹，很明显是被人生生将头颅从脖颈上薅下来的！

    “师姐呢？”武渺才不会管黄山真人如何，他关心的一直都是师姐。

    察觉到武渺逼人的视线，众多弟子躲躲闪闪却是不敢与之对视。武渺的心中咯噔一下陡然沉重起来，“说啊，师姐去哪了？”

    “别为难他们了，嫣然真的一心要走的话，又岂是他们能够阻拦的呢？”

    有些疲惫又苍老的声音突然自人群响起，弟子们纷纷朝两边让开，饿真人缓缓越众而出，他还是过去那一副邋遢的样子，只是武渺却感觉到有一种颓废的情绪正缠绕着他，那种无力感令其极为不舒服。

    饿真人走到槐树之下轻轻捧起黄山真人的人头，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人啊，最怕的就是丢掉了原则，失去了底线。为了一口气，何必呢？”

    “师傅……师姐她……”武渺当然能够听懂饿真人的意思。

    当初孟晓身死的时候，雪嫣然的表现完全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表面看来玉虚宫方面害怕魔族行事诡秘阴险，之所以软禁雪嫣然都是因为保护神器传人的关系。但其实在孟晓死亡的第一时间，玉虚宫的长老们就有过商议，因为孟晓本身对外已经有了玉虚宫姑爷的称号，若是没有什么表态实在有些丢面子。

    但是这事又是尸山血海所做，玉虚宫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已经没有价值的死人而去跟尸山血海火拼。所以在得知铁国有意压制尸山血海势力的意图时，便顺水推舟的做出了一番支援，对外也算是挽回了点点面子。然后接下来就需要解决自家的问题了，首先雪嫣然肯定不能够放任她乱跑，因为以其和孟晓之间的情谊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报复，这显然和门派利益不合。不过如今的雪嫣然实力强大可不是随意就能按住的，尤其是他们还不能下重手，所以想来想去这个差事就落在了玉虚宫主司无殇的头上。这也是为何雪嫣然会被软禁在红叶院的原因，因为宫主司无殇亲自出手了，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雪嫣然会做的那么绝，直接修炼太上忘情录的原始版本！

    经过铁琉璃的变故，玉虚宫上下基本上已经都知道了太上忘情录的可怕副作用。而以雪嫣然的资质，若是一心想要修炼的话，很快就能够达到极高的境界，也就是说新出现的人格会迅速占据主动！

    这将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没人知道那个新的人格会是什么性格，而且最重要的是，雪嫣然乃是神器传人，就算他们想要铲除后患都不敢。

    雪嫣然的极端行为让一众长老和宫主后悔的想要吐血，然后就是一帮人丑陋的开始推诿责任，什么谁当初提的主意啊，什么谁当初造成孟晓与她相遇的啊，什么谁一直放任他们自由发展的啊，诸如此类的种种。突然间大家都想到了什么，按理说玉虚宫的情报系统并不弱，可是为何尸山血海那么大的行动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察觉到呢？

    至此，黄山真人每日勤快拦截情报的举动算是彻底进入了大家的眼帘。好嘛，先不说坑害玉虚宫姑爷的事，跟尸山血海联手封锁情报就是一项大罪！万一这情报不是为了袭击孟晓而是针对玉虚宫呢？万一这是魔族陷害神器传人的阴谋呢？好吧，事实也确实是魔族为了杀古沉而做的局，其中尸山血海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该怎么惩罚？杀了！黄山真人是所有长老中最接近突破地道的人，这要是杀了就太可惜了。但是如此胆大妄为且造成了这般后果的大罪，也不能轻饶了。所以经过商议，玉虚宫又做了一件让雪嫣然彻底寒心的事。

    黄山真人被罚闭死关，不突破不允许出来，呵呵，这是一个有趣的惩罚。所有人都知道黄山真人的修为早就已经到达临界点了，即使不闭死关说不准哪天睡一觉也就突破了，这种惩罚不说不痛不痒，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这事一出顿时让玉虚宫上下都陷入了一阵暗流骚动之中，虽然人人崇尚修炼，但是并不意味着人人都是文盲。玉虚宫作为大派的典藏也是丰富无比的。而凡是喜欢看书的人基本上都曾经阅读过玉虚宫过去对于神器传人的处理方式。说的难听点，软禁、配种！

    虽然现在还没有那么做，但似乎已经有些趋势了！这些玉虚宫的长老，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似乎已经彻底忽略了雪嫣然的感受。

    又或者说，雪嫣然由始至终在他们心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可用来配种的工具，若不是以前神器家族的变故，他们才没有这么客气。但是其实内心中的想法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这点从之前的那次招亲就能够看出来，雪嫣然一有点走火入魔的倾向，立马就开始准备招亲。那次因为有孟晓的插手与治疗并没有撕破脸，这一次，就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来，雪嫣然的心境再也回不到过去那般圆润无漏的境界了。

    如今，雪嫣然杀人之后离去，玉虚宫主司无殇没有阻拦，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亏欠了雪嫣然。之前出手将其软禁已经很过分与后悔，这一次真的再没有立场那么做了。剩余的长老们不敢拦，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黄山真人在闭死关的第三天就已经突破了瓶颈成为了地道高手。但雪嫣然仍然只是一招就摘下了黄山真人的脑袋！这是什么实力？用的是什么方法？他们不知道便不敢出手阻拦，现在的雪嫣然在他们看来与疯子是划等号的。

    司无殇一个闪身出现在黄山真人的头颅之前，低头瞥了一眼，转身朝着两名新出现的老头，“你们看见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两个老头一身灰色长褂罩体，打扮有九成相似，一者微胖一者偏瘦，听闻司无殇的话沉默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胖子道：“这件事是我们当初有些欠考虑，不过还请宫主出手将其带回来吧，以其之后这种状态怕是会惹出祸事来。”

    司无殇满脸厌烦的皱了皱眉头，虽然这话像是认怂了，可推脱的意思还是很明显，你们担心你们怎么不去拦住她？那是他的弟子唉！之前的软禁已经让师徒俩之间游离裂痕，再做一次这使徒之后真就没得做了！

    这两个一胖一瘦的老头便是玉虚宫的两个地道护法，这两人是一对儿亲兄弟，就连魂宝都是各得一半，外面人送外号天残地缺。

    司无殇沉默半晌，最终心里也确实担心雪嫣然的情况，无奈叹了口气起身飞射天际，他基本能够猜到雪嫣然的动向。不是青国就是白丝国！

    去白丝国当然是去报仇，去青国则见孟晓，在这两者之中，司无殇更倾向青国。

    事实也像司无殇所说的那般，雪嫣然真的来到了青国，她的速度很快，快到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能离开你的视野。人们所见所闻也不过是天空中的一道红色流星。

    她的目的很明确，她想见孟晓！不论是以前的雪嫣然，还是如今占据了身体的雪嫣然，她都想要见孟晓。

    于是，她来了，她见到了！

    青家祖地，一排排的墓碑中有一个很普通却又放置在醒目方位的墓碑，墓碑后的坟墓由颇为奢华的汉白玉精心雕琢而成，就与他旁边无数的坟冢一样，这是属于青家家主埋葬时的规格。

    “我来了。”

    轻轻的一句细吟，微弱的无法让任何第一个人听见，微风拂过那并不合身的嫁衣荡漾出一抹揪心的红。

    风停虫歇，天地在刹那间不见了一丁点声音。雪嫣然轻轻上前几步，深处一双惨白的玉手在墓碑上轻抚。上面是孟晓的名字，只是名字，没有任何前缀后缀，这使得他在众多墓碑中显得很突出。

    这是玉珑儿的要求，也经过了青玄音的同意，因为，他们想让雪嫣然在来的时候能够更快的找到他。

    踏踏踏！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踏入了这片静谧的世界，也打破了雪嫣然与孟晓之间的相处，雪嫣然没有回头，只是有一股杀气毫无掩饰的绽放了出来。

    “听说你修炼了太上忘情录，如果你把他忘了，就离开吧！”

    青玄音完全无视杀气的站在她身后，感受着那杀意中的疯狂，她知道眼前的女子很危险，但她现在是一个母亲，一个无所畏惧的母亲。

    话音落下，雪嫣然的杀气收回，却是并没有半点离开的想法，伸手再次抚摸孟晓的名字，双眼中却有红黑两色光芒不停交替闪烁。

    红光闪的很急，黑光似乎处于劣势却格外坚韧半步不让，而直到黑光占据上风的时候，雪嫣然面对墓碑哭道：“我来了，可你没回来，是你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