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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块，像你和老爸这样。”

    在迟晏说出这句话后，迟东铭手上夹着的杯子掉了下去，在实木的茶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没有理会在桌面滚了两圈的杯子，只是看着迟晏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刘鸿雁也定定地看着迟晏，眼里带着求证，想从迟晏口中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惜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是看到迟晏点头，说：“是。”

    听到他的回答，刘鸿雁的表情有瞬间的迷茫，她看了会迟晏，又看向迟东铭，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迟东铭，你儿子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迟东铭肯定也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看着迟晏认真的表情，他头疼地闭了闭眼，说：“听到了，让我缓缓。”

    “缓什么啊？！我都快被他吓死了，你听到他说什么没有啊？他说他喜欢麦当，他们想跟我和你一样……噢，我的老天，什么叫一样？这是要结婚的意思吗？我们天朝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吧？！”刘鸿雁短暂的呆滞过后不敢置信地说。

    “重点不是这个吧？你先去缓缓，我来处理。” 迟东铭听着她的话头更疼了，这重点完全搞错了啊，他看着迟晏重新问，“你和麦当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的，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他很好，如果你们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了。”迟晏说道，好到让自己无法不喜欢，无法不在意。

    “你等等。”迟东铭抬手制止他，“什么叫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一个男人？”

    “不。”迟晏摇摇头，平静地说，“我喜欢男的，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表情震定，像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在迟东铭两人心底投下了巨石，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件事情他们完全没有察觉！

    “你们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因为在这方面其实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即使性向不同，我也没有刻意去了解，对我来说占据生活的只有三样，家人、篮球、学业。”迟晏顿了一下，见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有些xx，便继续解释，“其实和在麦当之前我没有过要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的渴望，男女都没有，即使以后也是一个人过也不在意，因为在一个人过或者和一个男人过这两者间，我觉得前者对你们来说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

    儿子一个人过或是和一个男人过，对父母来说其实都不容易接受，刘鸿雁想说既然以前一个人也不在意，那么为什么现在非要和麦当在一起，但是她开不了口，她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真的是一个人过，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迟晏说完后，三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许久后，迟东铭才问：“你说你想和麦当在一起，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麦当的？他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们两个人的。”迟晏说，既然是两情相悦，那么想要征得父母的同意肯定是两个人的想法。

    他的回答让迟东铭哑然，以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也突然有些明白这段时间来两人的形影不离是为何，他皱着眉问：“所以你们现在这是在通知我们？”

    “不。”迟晏摇摇头，说道，“不是通知，而是想要征得你们的同意，麦当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那天来吃饭之后，甚至因为害怕你们知道后会失望，想要选择退回朋友的位置，他非常在意你们的想法。”

    他的话让刘鸿雁刚到了嘴边的责问又咽了回去，她想问这是谁先开始的，想让迟晏和麦当撇清关系，却在听到这句话默然，她想起麦当来吃饭那天朝自己弯腰的样子，还有饭桌上麦当虽然有些拘谨，却控制不了眉间的喜悦、双手捂着汤碗笑着对她道谢的样子，那样的欣喜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小心翼翼，让她突然无法苛责他。

    “你们……”她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尤其是面对的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

    一旁的迟东铭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背。

    迟晏注意到她轻颤的手，眼睛也有些热，他微微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作为儿子提出这样的要求视为不孝，对不起。但我还是想恳求你们，不要太快否决我们，至少给我们一点时间来争取你们的认同，我想跟麦当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一句对不起让刘鸿雁眼鼻子一酸，从小到大，迟晏从来没有这样向他们低过头，他一直是迟家的骄傲，所有认识他们家的人提到迟晏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迟晏当初还没高考的时候就已经有大学提前向他发出橄榄枝，在学业方面更是让老师赞不绝口，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

    以往她也觉得迟晏在感情这方面淡薄得出奇，除了家人和朋友之外，对于男女感情他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她当时只以为迟晏是以学业为重，对这方面还没有开窍罢了，从来没有想过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却因为顾虑他们的感受宁愿选择一个人过，就如同她没有想到麦当会因为顾虑到他们宁愿选择和迟晏做朋友一样，太过懂事的两人，让她无法开口说出一丁点过重的话来，但是同样的，让她就这样毫无芥蒂地接受两人也不可能，她想没有多少父母是愿意的。

    刘鸿雁和迟东铭两人生活了这么久，对方在想什么大多都能猜得出来，迟东铭看她沉默着，便对迟晏说：“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妈好好想一下。”

    “好。”迟晏也知道要给时间他们缓缓，站起来往外走，刚到门口刘鸿雁就出声叫住他，说：“把明天的票退了吧，我不逼你们，你也让妈妈先好好想一下。”

    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稳，迟晏想走回去安慰她，就听迟东铭说：“先出去吧。”

    迟晏在原地站了几秒，应了声好，在门关上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哽咽声，随后那一声细小的声音便隔绝在门后，他站在门前站了约有半分钟，才回了房间。

    靠在椅子上，迟晏一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想起刚才父母的反应，心里升起了自责，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很久之前他就察觉到自己的性向不同，也如同他所说的，如果没麦当，他会选择这样继续过下去，以后会不会遇上其他人不能保证，但是他庆幸现在先遇到了麦当。

    他怪自己让父母伤心，但不后悔，既然已经打算和麦当在一起，就应该把一切的都处理好。

    拿开遮着眼睛的手，他拿起一旁的手机下载了微博APP，然后登陆进去查看麦当的首页，刚点进去就发现麦当心转发了条微博。

    ——Duang：傻逼。@风吹屁股菊花凉：哈哈，提前出发！D迷们，哥要带着你们的男神私奔了！目的古德老镇！来一发你们男神的背影，啧，本人也是帅得不要不要的！［图片］

    微博上的图片迟晏一眼就看出来是麦当的侧影，他靠在一辆越野车的车门上，低着头在玩手机，照片只拍到他的耳朵和一点点的脸部轮廓，月光打在他半边的身影上，从这个角度看起来竟然有些落寞。

    迟晏将照片存下来，点开评论来看。

    ——水仙：天啦撸，菊大竟然把大大带去旅游了？！男神呢？求男神出现！

    ——长风：啊啊啊啊，背影好帅，屏幕好脏，舔一舔！！

    ——(≧^.^≦)喵：啊咧，大大出去散心原来是和菊花一起吗，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梧桐芭蕉：这是面基了吗？！讲真，一直觉得大大和菊花大大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盏盏盏盏；表示还是萌Ｄ大和男神啊，毕竟大大这么喜欢男神……

    ——英俊无匹帅金龙：大大看起来有一米八啊！身高好评，求看正脸～

    迟晏对这个叫风吹屁股菊花凉的人也有点印象，他翻麦当的微博时有看到麦当转发这人的微博，从语气中可以看出两人关系挺不错的，原来麦当和他在一块，想到昨天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迟晏眸色微沉，退出微博再次给麦当拨了电话，这一次很快就接通了。

    “迟晏，怎么还没睡？”麦当的声音带着点点倦意。

    “吵醒你了吗？”听到他的声音，迟晏不自觉微扬嘴角，眼底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没有。”麦当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下坐姿，又问了遍，“你怎么还没睡？在干什么？”

    “在想你。”这一次迟晏回答得很快，他刚说完，电话那头的安静了下来，便问，“怎么了？”

    “啊。没事，只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有些意外。”麦当说着低头轻笑了下，不仅意外也有惊喜，这一声“在想你”让他这两天在半空飘飘荡荡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支点，平静了许多。

    迟晏听到了他的笑声，心情也愉快起来，明知故问，“你现在在哪？”

    “在去古德镇的路上。”麦当按下一点车窗，车子的速度不快，夜风透过缝隙灌进来，打在脸上非常舒服，不过由于在路上信号不是很好，他很快就关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迟晏问，从Z市到古德镇的路途有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车程。

    “下午碰到了熟人，刚好同行，就搭了便车。”麦当说的熟人是杨敬认识的人，对方自驾行，也是去古德镇，大家干脆就同行了，因为在途中还逗留了几个景点，时间也就拖到了晚上。

    “可靠吗？”迟晏皱眉问，没见过对方，他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这边信号不太好，我到了给你信息，你早点休息吧。”麦当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

    “好，注意安全。”迟晏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然后上网把自己明天的票退了，即使他想要马上去找麦当，但是也不能不顾父母的感受，他们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责骂他和麦当，也没有立刻逼他和麦当撇清关系。

    另一边麦当挂完电话后没有了睡意，他打开相册里迟晏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浏览，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太长，但不知不觉他竟然存了很多有关迟晏的照片，手机相册三分之二都是属于迟晏的。

    看了许久后，麦当将手机屏幕按在唇上，低声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