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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某种意义上说，士子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出乎意料的是，沢田纲吉这孩子真的没有把能看到“幽灵”这件事告诉给别人。只是有时候对着空气会自言自语，让不明真相的人觉得奇怪，不过也能理解，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稀奇古怪的。当然也有露馅的时候，纲吉小朋友结结巴巴地解释，然而并没有效果——幼稚园小朋友纷纷表示他们还见过仙女妖怪什么的呢，幽灵虽然好可怕但是一点不稀奇哦！

    某幽灵状围观的少女被小屁孩们丰富的想象力镇住了——同时也松了口气。她以为，排除了幸运值降低带来的霉运，沢田纲吉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长大，直到他的未来彻底改变……然而，事实证明士子太天真了！

    纲吉那孩子……怎么可以越来越倒霉啊！

    关键是，本来就很倒霉的了！

    好像就是从沢田纲吉能够看到她的那天开始，这孩子的生活就在逐渐改变了，当然，是往不好的方向转移。最开始只是一些细节，他平时待在幼稚园的时候，渐渐喜欢上睡觉，反应似乎也慢了不少。走在路上，飞天横祸没变，倒是多了些类似被狗追、左脚踩右脚摔倒这种事情。

    直到沢田纲吉步入小学，他学习的进程完全跟不上其他同学了，由于过于瘦弱，他体育方面更加糟糕……

    作为一直以来的旁观者，士子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然而，等她猛地发觉之后，沢田纲吉，就已经从一个听话、活泼的小孩子，变成人人口中的“废柴纲”了。

    没错，废柴。

    虽然没有因为能够看到幽灵而被排挤，但，在嘲笑声中，还是造成了同样的结果。年幼时期收到的冷眼给人带来的影响更加的大，沢田纲吉变了。

    士子想了起来，当初系统告诉她的沢田纲吉没有成为黑。手党首领之前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所以，这是……命运吗

    自第一次有过交流之后，士子偶尔会和沢田纲吉说说话，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睡着到处飘，就只是默默看着。

    这一天，她就站在并盛小学中，某间教室外边儿的树上。

    这个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下午的阳光还算明亮，透过拉开一半的窗，照进这间本应该空旷的教室——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

    那就是正在打扫卫生的沢田纲吉。

    过了几年，他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然而，身材还是远比同龄人瘦小。棕色的脑袋耸拉着，他的脸上明显得挂着沮丧的神情，可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就这么哭丧着脸，拿着扫把慢慢地转圈。等到他扫完一次，正松了口气，但回头一看，正看到灰尘漫天飞的情景。站在原地发了好一阵的呆，沢田纲吉终于认命了，又开始新一次地清扫。

    他没有发现士子。但他的不情愿隔了老远都能被人感觉到。

    士子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又被同学逼着帮忙打扫卫生了。这当然不是第一次，至少士子就撞到过他好几次留下来孤零零地挥着扫把，或是垫着脚擦玻璃。可能是性格的原因，沢田纲吉最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要求，即使那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就导致了沢田纲吉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软弱……

    “啪！”

    正在打扫的沢田纲吉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也掉到地上。他的目光落到窗外，在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神色不禁暗了暗。

    不是那个姐姐啊……

    他弯腰把落下的扫把捡起来，又开始磨磨蹭蹭。

    教室外的树下，掉了一地的树叶树枝。士子已经离开了。

    在这之前，她看着沢田纲吉，心里突然一阵憋闷。

    就和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樱正遭遇着无比可怕的事，而她最后却无能为力一样。沢田纲吉算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士子：实际上我还年轻），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于是，越想越生气，一时冲动之下，少女踩塌了无辜的树干，准备去寻找真相。

    士子首先将目标确定为那一天来过沢田家的人。

    那天因为有不少人过来，加之沢田纲吉没事，所以士子没有去沢田家，只是远远瞧见那是一群黑西装男人，以及被保护着的老人。现在回想起来，士子猜测，他们表现得很友好，应该就是那个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人吧。

    有了这个猜测，士子开始等待机会，还好，没有让她等多久。她还没在沢田家蹲守多少天呢，某个深夜，一个石油工人打扮的男人在沢田家附近徘徊，窥视到家里的沢田妈妈后，他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很好！就是你了，沢田纲吉的父亲。

    多亏了她跑到沢田家看了一眼他家的合照，不然差点没认出来那个疑似跟踪狂的人就是沢田纲吉的父亲。

    沢田纲吉没见过他的父亲，对于沢田妈妈“爸爸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哦”这样的说辞深信不疑。但士子有系统给的说明，知道沢田家光是彭格列的人，果断地跟了上去——并深刻地体验到幽灵的好处。

    可以免费蹭飞机还不会被发现呢！

    当然，下了飞机后，对着明显是异国他乡的风景，某人瞬间呆萌了。

    果然像电视剧演的那样，黑。手党的据点都是意大利啊！

    抱着参观游览的心情，士子跟着沢田家光飘进了彭格列的基地。此时的她对“彭格列”这个名字并没有深刻的认识，所以一路轻松愉快，直到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明显是大人物的办公室，而在那张办公桌的后面，坐着的老者正是那一天她晃眼看到的那一个。

    沢田家光走上去和老者交谈，他们看起来很熟悉。士子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大概明白了，这个老者就是彭格列家族的九任首领，也是沢田家光的老板。士子对彭格列的事务没兴趣，耐心地等待着，果然听到了她想知道的东西。

    “看过奈奈了？还有纲吉那孩子，怎么样了？”九代首领问。

    “看过了，母子俩都挺好的。”沢田家光顿了顿，表情微有些变化：“封印了火焰之后，纲吉他……好像还没适应。”

    九代首领沉默了一阵，抬眼看他，脸上已带上歉意：“家光……”

    “没事，九代目，我知道这是您的好意。”沢田家光严肃地回道。

    “而且，作为父亲，我也希望，纲吉他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

    说完，沢田家光就告辞离去。

    士子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也准备跟着他出去。然而，在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那名老者一样——恰好，对方也看了过来。

    眼神不再是之前那样和晚辈闲谈时的慈祥，警惕中带着凛冽之色。

    士子一惊，下意识地远离他，很快飘出了这个房间。站在基地之中，她瞧着不断从身边路过却就是没发现她的男男女女，十分地迷茫。

    难道，那个首领也能看到我？

    不对啊，好像只有沢田纲吉……等下，纲吉之前也是看不见我的，但是后来又怎么变了呢？

    啊啊，完全不明白啊。

    由于担心不在的时候那倒霉孩子又一次倒霉，士子抓紧时间飘到意大利机场，再度飞回了日本。

    莫名其妙地，她心里很轻松。

    虽然不知道死气之炎是什么，但大概意思能懂。沢田纲吉身体里有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但是那个东西现在被封印了，所以他变得平凡了起来——而这一切，都是出于保护他的立场。

    啊，就不用担心啦。平凡也没关系，运气不好也没关系，反正她会照顾他的。

    虽是这么想的，但士子隐约猜得到，那件暂时失去的东西迟早会回来的。不过，在没有回来之前，废材纲也不能松懈呀！

    干劲十足的她直接去了沢田家，踩上窗户沿，啪一下拍开了窗，正躺床上的小孩儿傻眼地望过来。

    “啊！打扰一下。”

    蹲在窗边的少女冲他扬手，红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脸颊。而她却丝毫不在意，那双眼睛明亮地望过来，让不久前还在悲伤的小男孩愣住了。

    “我叫卫宫士子，幽灵姐姐这种称呼到此为止。”

    ，轻松地从窗台跳了下来，走到床边，少女半弯下腰，看着一脸呆滞的纲吉君，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开始，一起加油吧。”

    “当然，是为了拯救世界！”

    她隐约地感觉到，空荡的心里，似乎填上了一些空隙。

    以及，伴随而来的，就是本来已经认命了的纲吉君的——水深火热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