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补完的祭品仪式！

    因为对时间的操作从而导致的逻辑顺位以及因果逆乱的问题，整体而言都可以被归类为时间的悖论。

    毕竟世界是按照常识进行的方式而积累推动的，正如所谓的‘熵’其实最初是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引出的一个反映自发过程不可逆性的物质状态参量那样。热力学第二定律是根据大量观察结果总结出来的规律：在孤立系统中，体系与环境没有能量交换，体系总是自发地向着混乱度增大的方向变化。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整个宇宙作为一个孤立的系统，也总是朝着熵增加的方向演变的。这条原理只意味着废墟的体积不断增大，事情从坏变得更坏……

    但是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渐变的过程，并不是说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堆问题，然后一整个本来还好好的系统就这么砰的一声就损坏掉了。就像是代码有冲突的话一开始程序就应该运行不起来，而能够运行起来就表明至少直接冲突的逻辑问题应该并不存在。

    而作为一整个完整的世界，小小的瑕疵问题也会被这个巨大精密宏大无边的概念上的系统的自检搜索出来，并且直接自行修复。像是时间悖论这种直接从世界层面上造成了逻辑冲突与因果逆乱的问题，就更加是不可能忽略过去的状态了。

    抑止力，来自于世界本身的某种无形的修正力量。

    以延长现在的世界为目的的无形力量漩涡，会在毁灭世界的主因发生的瞬间出现，并且抹杀那个主因。因为是无意识，所以即使发生了也不会引人注目，不会被任何人意识到。这种无形的力量漩涡，会根据应该被抹消的对象而改变规模出现。以绝对能够取胜的，高于对象的数值出现。

    不过因为这是集体无意识所做的安全装置，根据能够发现这个现象并且进行观测的存在、所在的层次的不同，理解的侧面也不同――

    可能是规避灵长之末世的‘阿赖耶’，也可能是防止天体毁灭的‘盖亚’，因为其存在的意义与目的会发生冲突，所以很多人可能会产生抑止力也分为多种的错觉。

    然而事实上，那只不过是针对不同目标的不同侧面而已，从宏观角度来看抑止力只有一个整体、并且还是由整个宇宙推动产生的。

    而现在，裴辰就享受到了来自世界的修正力的作用。到达了他这个层次的存在，的确是有资格被世界所针对，同样的也有能力察觉到这种来自世界的恶意。――并不是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比自己还强大的存在，或者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不可能的现象阻挡在自己前进的路上，而是未来的进程正在不断的多出无数的细微参数，以及因此而导致的奇怪变化。

    怎么说呢，大概是针对禁忌的存在也要讲基本法的原因吧，抑止力没可能为了抹杀裴辰而凭空造就一个比裴辰现在还要强大的存在出来，那样子的话毫无意义，不过就是让后者取代了前者的地位并且变得更加可怕而已。

    而抑止力化作自然现象将目标连同其周围一同消灭的可能性也不存在，因为不管是星球破灭还是空间粉碎都好，完全都没有可能杀死现在的裴辰，甚至连稍稍阻拦他逃脱现场都做不到。再加上眼下的世界早已经在深层次的概念上千疮百孔、濒临破灭了，于是这个可能性也被直接pass掉。

    所以现在裴辰遭遇到的抑止力的干扰，就是未来的、理论上已经被确定下来了的一段进程，硬是自然而奇怪的多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变数，凭空生出无数变化――

    而且不管是乍一眼看上去，又或者是翻来覆去的检查都好，这些变数出现的时机、存在的形式都非常的自然。任谁都只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纯粹的巧合而已。

    若不是裴辰已经将接下来被确定的未来一角翻来覆去的从各个角度观测了多遍，将每一个细节都给记住了下来的话，只怕也会不知不觉的就被欺骗到了。但是即使是知道了出现了这样的异状，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直接反击，因为理论上在狙击自己的，是来自这一整个世界的各个方面的无形力量漩涡。

    ――在那看不见的视界之中，每一件事都会往他所希望的发展方向截然相反的角度背道而驰，甚至物质层次的每一个粒子、能量层次的每一份能量、虚空当中的每一次量子涨落，都在暗中而不明显的忤逆着他的意志。

    也许这些阻力本身都非常的细微、弱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在这无数的份额叠加在一起之后，其总量达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程度。便是妖怪自己都感觉陷身泥潭，被尘世的无形的漩涡所卷入。

    不管从哪个方向突破、从哪个层面发力都好，都象是普通人身上裹了一层臃肿棉被，便是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尽力诸多限制，更加遑论如何如何挥洒自如了。

    丢了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

    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

    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

    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

    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本是初始条件的十分微小的变化，但其‘长期’效应却是一个帝国存与亡的根本差别。

    现在裴辰就是在不断的遭遇到‘丢了一个钉子’这样的变数，如果不尽快遏制住的话，这个小小的过失就会无形的放大，最后折射到他身上最终的结果最好的也就是一切都前功尽弃，本来唾手可得的禁忌级道果化为虚幻。

    而虽然各个时段的‘他’都在奋力的统合自身在时间轴上的投影化身，轰杀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变数，然而当全世界的每一个基本粒子都在和你作对的时候，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这就不得不说欧提努斯的提醒之及时了，要不是在她说完之后裴辰就立即动身的话，还不知道要继续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本应该直接突破空间的阻隔，一步回到密米尔之泉的附近，却总是会在撕裂空间的时候遇到局部迸发的虚空乱流；而选择了高速的物理移动方式，却总是被各种奇奇怪怪的突发事件所阻挡。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从这个国度去到巨人国度，需要的问题不单是要找出正确的道路，譬如说空间的奇怪折叠隐藏的路径，诸多横跨虚空的世界树枝干互相接续的正确方式，这些其实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最麻烦头疼的就是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而被自己招惹到的、或者说招惹上自己的，这个神代世界的各种恐怖生物。

    诚然前路之上并无一合之敌，轻轻松松的就被裴辰杀出了一条触目惊心、横越两个国度的血路，但是也不可避免的让他的速度缓慢了许多，剩余的机会与时间同比而又公正的在一道缩减着。

    在横冲直撞，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嚣张而又高调的杀回到密米尔之泉的附近的时候，裴辰已经察觉到了自己那超越世间的视界也正被收束着，未来开始大片大片的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不过作为这方面变化的代价，而另一个‘自己’也终于在几乎可以媲美固有结界的世界规则的屏蔽之下，互相感应得到了――

    裴辰微微喘了几口气，停下脚步来，注视着眼前满是迷雾弥漫烟笼的荒芜森林。

    他一挥手向后就是回身一枪，发出恐怖致命的气劲洞穿了怒吼的火焰巨人的心脏，绞杀了其所有的生机。然而他却看也不看那缓缓倒下的沉重尸体，只是露出了一个复杂难明的笑容，身形宛若是阳光下的冰雪消融一般，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融入了空气之间。

    ……

    ……

    “……！！”

    约顿海姆，世界之树的第二根树根边。同样的一个青色的身影托着下巴正站在一口清澈到不可思议，水面之上还仿佛在倒映着过去未来世间一切事物的泉水边上，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奇怪的难题。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就像是突然接收到了外界的信号，重新恢复了行动的指令的智能机器人那样。

    悄无声息之间，妖怪身上的气息变得飘渺无定起来，同样的也是在悄无声息之间他的手中多出来了一柄‘枪’。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并不是说这个人突然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而应该说是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却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可能是多经历了一段人生，可能是比别人多知道了一些秘辛……反正怎么都好，就像是成长了一些、成熟了一些。

    之前被世界的规则所屏蔽，所以他并没有同步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但是在另一个‘自己’也接近了巨人国度之后，这种规则屏蔽就被突破了，现在所有的同时存在都已经收束，确保每一个时刻之中只存在着一个名为裴辰的‘自己’。所以他的固有结界之中突然多出来了两个队友，他的手中也多出来了一柄‘枪’。

    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可被任何人察觉，但是本质却像是两个相同的文件夹覆盖在了一起。旧有的状态保持不变，全新的信息叠加刷新出来并且在原有基础上加以保存，而这两个本来就是同出一源的文件夹则是被统合为了只有一个文件夹而已。

    “也许使用相关的净水符文制作法器，可以想办法将这些泉水保存下来？”另一边的中年道长坐在自己的棺材上很是苦恼的自言自语着，并没有发现裴辰悄无声息之间的变化。“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找到了智慧之泉的正确位置，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手段对付这些泉水啊，难怪奥丁当年也只是喝了一口……”

    密米尔之泉并没有遭到破坏，因为隐藏的太好了，他们也是在误打误撞之下才终于摸到了一丝痕迹，不知道克服了多少困难险阻才找到了这一口智慧之泉。然而给予玉真子道长当头一棒的，却是这泉水的神异之处――哪怕仅仅只是一滴的泉水，也无法离开了泉眼而独立存在。

    看着那清澈的密米尔之泉，但是用尽手段的道长根本就没能够成功的掬起一捧泉水，在离开水面之后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液体都会瞬息之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丝毫的存在痕迹。

    而直接俯身去喝水倒不失为一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但是在这口疑似连接着阿卡夏记录的智慧之泉面前，道长倒没有失心疯到自己去作死。他不是奥丁神，一旦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会瞬间就被那庞大无边的浩瀚信息冲刷掉所有的心神，就此魂飞魄散变成行尸走肉。

    ――想要获得‘智慧’倒是简单，充值智商的渠道近在眼前，奈何自身的器量委实有限，承载不住一整个世界的所有记录信息的冲刷。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所谓的智慧泉水的本质，是这个宇宙古今未来所有的记录信息，是其实体化形成的概念物质，所以才会根本就捉摸不定，只有在密米尔之泉之中才能够看到吧。中年道士唉声叹气的，想了几个不是太靠谱的办法，正准备付诸行动，一转过身来对上的却是一碗清澈的泉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托着就在自己面前晃荡――

    “哎，这个……多谢。”

    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道长呆愣了片刻，这才下意识的接过那张碗并且开口道谢。

    “没关系，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比较唐突，还请道长你多多担待。”裴辰轻笑着道，然而还没有等玉真子道长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中的主神之枪一圈一划就分割了空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将对方连带着那口青铜棺一道关了进去。

    “喂，道友，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嘶――！！卧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你就集齐了主神之枪的碎片？”

    中年道长还以为对方找到了保存智慧之泉泉水的方法，所以见利忘义打算撕破脸皮独吞所有的利益了，心中一急正想开口劝说警告一番，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对方手中那柄‘枪’的全貌。他顿时心中震惊，无比愕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一个哆嗦将手中的那张由纯粹的规则力量具象化而成的碗摔掉了。

    并没有回答道长的话语，裴辰重新回到密米尔之泉边上，俯首注视着那汪占地面积十几米几乎要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的清澈泉水，看着水面之上映射出来的、关于过去未来的种种景物流转。

    同时，他的一只手像是下意识一样，举起了最后一块碎片――

    一截铭刻着原初卢恩符文的枪柄，就这么被他拿捏着直接的往趋于完整的主神之枪压去、然后握紧，像是在玩黏土那样随意的要将两块黏土揉捏在一起变成全新的形状，最重要的就是他竟然成功了。

    “……！”注视着所有变化的玉真子道长霎时间瞪大了眼睛，那一截枪柄微微颤动着，但是却在耀眼的光芒之中熔炼进了那柄‘枪’之中。重新铸炼并且炼造成功一件真正的神器，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随随便便几个呼吸之间，一切就全部修补到了最原初最完整的状态？！！

    你他喵的在逗我！！

    “流星之枪、永恒之枪、大神宣言……冈格尼尔。”举起终于完整了的那柄‘枪’放在自己的眼前平视着，裴辰低声呢喃道，缓慢的诵出了这口内部涌动的力量一瞬间趋于无限的禁忌兵装的各种外号与真名。长枪的枪尖散发出莫名神圣威严的强大气息，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颤抖着。

    而与之相反的是，虽然冈格尼尔瞬间被补完，重新获得了禁忌级别的灵格，然而裴辰却正处于不断的力量衰退期之中。来自抑止力导致的、整个世界对他的阻隔，使得他的未来不再确定，本应该成就了禁忌的未来身也变得模糊而不确定起来，再也无力轻易的打破时空的阻隔，统合着属于‘过去’的阶段。

    ――毕竟要知道，理论上现在的‘他’才是自身这个存在的第一周目，没有真实的记录作为支撑，未来根本就毫无根基可言。

    也许就在下一秒钟，下一分钟，或者是接下来的什么时间段都好，裴辰就会因为抑止力的阻碍，直接被否决了成功的可能性。而一旦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在那一个瞬间，他的力量与境界就会立即跌落下来，不但再也掌握不住冈格尼尔，甚至还会因为过负荷的反噬落得个重伤垂死的下场。

    “这矛是神圣的，对矛尖所发的誓，永不能反悔而且必将实现……”妖怪低声喃喃自语着，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必然要履行的誓约，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必然要实现的祈愿。原来就是这样利用冈格尼尔‘必然实现’、‘必然命中’的可能性吗？我明白了……”

    下一刻，在道士惊骇无比的视线之中，裴辰对着那柄神圣的‘枪’说出了一句什么宣言，然后就无比果决的反转长枪将矛尖捅进了自己的左眼之中，毫无温度与热量但是也没有凝结的、冰冷的鲜血溅射而出！！

    仿佛提前布置好了的巨大阵图在地上泛起了光的波纹，汹涌的光波直接吞没了妖怪的身体，而在最后能够看见的景象之中，中年道长瞪大眼睛隐约看见了那个妖魔左眼眶之中鲜血淋漓，冰冷的血液淌下染红了半张面孔。然而他却毫无表情的将黄金铸造的矛尖拔出，再次反转插入了那清澈的密米尔之泉当中，连带着自己亲手剜出的左眼一起。

    如此具有象征意义的一幕，传说中神王以自身锐利的一只眼睛换取智慧的传说就在眼前上演，玉真子道长霎时间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但是那不断扩散的汹涌的光波之中，接着出现的却是玉真子道长压根就想不到的东西――

    生命树阵图！

    巨大而立体，有着无数繁复的符文与图形的巨大阵图是一个完全的现实模型，而且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一个三度空间的宇宙，是神体的构造图。三支柱，十个原质，四个世界，二十二路径等基本结构，意味着广大的宇宙、身为小宇宙的人体，以及达到神之境界的精神遍历。

    线代表存在的形式，圆代表知觉的形式，‘路径’则是两个原质之间意义的连结，生命之树代表着精神到物质的产生过程。

    而这个巨大的阵图始一出现，就随着光芒的越来越强变得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就亮的耀眼，补完的波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最后直接融入了世界的最下方、接触到了最深层次的基石，那是支撑起了整个世界、九大王国的世界之树，也是一株生命之树！这巨大的生命树阵图直接就与切实存在的生命树形成了最契合的共鸣，合一的神联系了两者之间的境界。

    这是裴辰从上一场任务之中那个疯子的做法之中得到的启示，正好他手中也掌握有完整的生命树阵图以及全人类补完计划的相关知识。现在只是修正一部分，就正好可以用于自身的补完，为祭品仪式的基盘补上最为有力、最为重要的一块基石！！

    迎接共同的死亡，祈求心灵的补完……

    裴辰的补完并不针对全人类，也不针对其他的任何生物，只是针对自己而已。举个例子来说，远在无敌深海之下的那条尘世巨蟒，现在也是‘他自己’这个概念上的一个存在。他需要将自身的存在彻底统合起来，只留下最为纯粹的自我，顺带着一击杀死尤蒙冈多最后的意识……这就是他的谋算。

    至此，他已经彻底洞察了祭品仪式的本质――

    密米尔之泉是链接阿卡夏记录――记录生命无量劫以来的轮回情况及其有关的一切知识，一种无限的、永无穷尽的、维际的、能量的回音场的通道。喝下泉水者相当于从宇宙这个系统之中下载了大量的资讯，因而获得了智慧。

    欧提努斯提供的祭品仪式，就是将自己的一只眼睛亲手挖出来沉在密米尔之泉的冰冷水底，通过这种仪式性的破坏行为将‘祭品’系统化，使得自身得以从凡人之躯升华成为魔神。

    因为眼睛本来就是接受外界信息的重要视觉器官，在强大生灵的身上更是有着种种特殊的力量与不可思议的威能，涉及到了‘看见’、‘阅读’、‘观测’等等特殊的概念存在。

    将自己的眼睛通过破坏性的魔法仪式作成祭品，沉到密米尔之泉之中去，其实就是将自身存在的一部分链接了阿卡夏记录。在有需要的时候，达成此仪式者，可以随意读取一整个宇宙过去未来的记录信息，成为先前未曾有人到达的全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