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颤栗汪洋

    “主宰一切流水的‘龙王’之血，当是蕴含有超越人类智慧的可怖力量……”

    抚摸着那块比自己的妖身原形都还要巨大十倍八倍的黑色鳞片，放眼看去一片接一片的黑色蛇鳞四面八方的铺展开去，也不知道横向竖向，裴辰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所谓的龙，本质上就是有翼之蛇，‘蛇演变说’说的就是古蛇图腾演变到后来的龙图腾。晚期发展而来的龙的形象，相比最初的龙而言更加复杂，而且最早的时候真正的龙是龙神崇拜，并非是龙王崇拜……

    所以说，不管是裴辰还是眼前的尤蒙冈多，都是所谓的‘龙’，但是却并非是‘龙种’。因为古蛇都是龙种的原形，但是龙种却不可能是古蛇。只是龙蛇之变，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区分得清楚的？裴辰只要知道眼前的古蛇躯体强横到无可想象，正面斗战几乎无可匹敌，而且对自己大有好处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伸手抚上其蛇鳞，感触着世界蛇的躯体的实感，总是让人觉得其躯体内似乎还蕴含着强劲而有力的血流的脉动，就像是这条蛇只是沉睡了过去那样，却并没有死亡。只要有足够的外界刺激，就能够瞬间苏醒过来，将无底深海搅作紫洋地狱！

    他压抑着心底深处的悸动，感觉自身的血脉似乎暴躁不安起来。既是因为对上位蛇类的血脉有些恐惧，也是一种想要贪婪的吞噬对方的血脉，掠夺对方的进化奥秘为己用的冲动。那种感觉，仿佛像是压抑了多时的饥饿感一般，不正常的红芒在妖怪的双眸里闪烁着。

    这让他回忆起了当初第一次吞噬蛇怪的情景，只不过与那时相比现在的他不可同日而语，也不会有什么失去理智仅凭本能行动的事情。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巨蛇尸体太过巨大了的原因，毕竟当初那条蛇怪就差点儿撑死了他。

    眼前的目标更加是丧心病狂到不可理喻的那种，他哪怕是真的将自己撑死了，也不可能将对方的一鳞半爪给吞下去。所以说直接吞噬掉尘世巨蟒的确能够让他解决目前的所有问题，无限空间也不可能继续压制他近乎无限飙升的力量。

    但是前提是他首先得有那个能力将尘世巨蟒吞下去才行啊！

    然而如果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的话，他本身就是另外一条尘世巨蟒了。所以说世间哪有这么美好的事情？很多事情的解决之道，最为理想的方法一般也是最不现实的方法，因为如果你有条件使用最为理想的方法的话，本身所谓的困难恐怕也不见得有多难。

    “还是老老实实的尽可能提炼古蛇真血吧……”裴辰低声嘀咕着，然后看了一眼主线任务的详情，稍稍沉吟片刻觉得并不需要太过着急。当然了，就算是真的十万火急，只要不是不立即去做任务就会死的那种程度的话，他才不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理会无限空间。

    “如果能够找到祂的伤口处的话，想来会轻松许多……”巫女一直静静的看着，现在却冷不防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啊，这个我也知道，但这家伙的身躯这么大，谁知道祂身上的致死伤创在什么地方？所以还是不浪费时间了……”裴辰苦笑着摇摇头，然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举起手中的妖刀，上一刻手起刀落下一刻血花四溅！

    破灭的光芒还是轻轻松松的斩入了那可怕的蛇鳞之中，真正的突破了表层的鳞甲防御伤到了其血肉之躯。仿佛握着破灭一切的光剑的裴辰却是微不可察的扬了扬眉，这一次挥动刀刃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非常明显的摩擦与阻碍，想来这防御力简直凶残得吓人。

    幸好对方已经死了他再一次感谢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机会。

    尤蒙冈多的蛇血并没有凝固，依然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一般的鲜红，但是因为没有了心脏的跳动，所以并没有什么血压。那大量的鲜红蛇血就这么从被裴辰剜开的伤口处流淌了出来，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仿佛是普通人突然看见了前方出现了岩浆一般的感觉，桔梗和奈亚子两人都是心中一动，然后果断的退开两步。

    那股血流缓慢，而且似乎带有着无与伦比的神性力量，方才流淌下来就直接将桔梗撑开的避水结界硬生生再次往外开辟出一部分空间来，这样的表现绝对是七星级评价的珍宝。

    说句不客气的，这些血液每一滴都是精血，都能够当做是最为珍贵的血统素材来看待。如果能够想办法全部带回去的话，不但足够让所有的时空使徒都强化尘世巨蟒尤蒙冈多的血统，甚至还能够有绝大部分的剩余库存。

    只是考虑到应该没有人有这样的手段，所以估计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出现世界蛇血统泛滥的情况就是了，至于裴辰就更加是只会是抓紧一切时间在这个任务世界里面消化自己所得到的好处，自己吃都还嫌不够又怎么可能劳心费力的带出去卖？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蛇血再怎么珍贵都好，都掩饰不了它也相对的致命的事实没有任何人想要打赌一下自己直接接触了的话，会不会被尤蒙冈多的精血的细胞活性缠上并且侵蚀心灵，好点的话就像是麒麟臂那样，接触到的身体局部异化变得疯疯癫癫。

    糟糕一点的话，一条披着人皮的全新的世界蛇，借着其身体重新出现在这世界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血液没有失去活力的话，那就代表着细胞活性并没有失去。那是隐藏在每一个细胞最深处的基因本能以及部分的微弱意识记忆，最重要的是并非是只有大脑才是记忆与思考的器官。

    因为当精神属性值突破100点之后，灵魂就已经足以承载意识了，某种特殊的种族血统则是更加有优势，譬如说吸血鬼在被打碎脑袋的情况下都能够很快的恢复过来并且没有损害什么记忆，就是这个道理。而当身体强度与神魂强度都达到一定的程度并且有了相应的契机之后，那就是基本上所有进化到高层次的生命都会达成的灵肉合一的特征……

    当然也不是代表全部生命都是这样，毕竟进化道路多种多样，并没有唯一正确的道路可言。但是只要不是对身体弃之如敝屣的，那么基本上都会涉足到这个领域，其灵魂几乎融入肉身每一个细胞之中，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只剩下一根手指都还能够继续思考，还能够继续发动攻击。

    要不是裴辰并不打算完全走肉身成道的道路，还打算锤炼元神灵光以期日后可以成为独立存在的阳神的话，只怕也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只是那样子的话灵肉彻底合一，便再也分不开了。说不上两条道路谁好谁坏，只能够说是各有差异吧。

    但是很明显尤蒙冈多就是如此，即使主要的意识灵魂已经被杀死了，但是全身无数个细胞所蕴含的微弱的血脉意志却是不可能被轻易地磨灭的。每一个还保留着活性的细胞，都是这条世界蛇复活的一份希望

    譬如说什么遥远的海域之外，有一些没有被震死的大鱼海怪终于赶了过来，想要占占便宜什么的。毕竟世界蛇的血肉绝对是大补之物，能够促进它们的快速进化，只是一旦真的沾上了之后进化是肯定的，只是主宰身体的意识估计就得换一份了……

    也还多亏了祂并没有彻底的将自身的神魂融入身体之中，一旦融合度百分百的话，就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了。莫说是现在基本上躯体完好，就算是只剩下一截蛇尾都好，裴辰也绝对不敢自己找死来到这深海之下。

    毕竟只要有一根手指留下来，就能够继续思考并且发动攻击，这样的特性何等的可怕？到时候只要对方一尾巴抽过来，任谁不得当场横死？

    远超常人的思考速度快速的在大脑之中转过诸多念头，但是裴辰表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耽搁，动作迅速而且娴熟，流畅得像是排练了千百遍似的。他可以操纵一切流水，但是在这里却失去了这样的权能，不过这也没有关系，直接操纵物质结构的话也可以覆盖这个领域。

    就像是在金属之中分离出杂质，只留下最为纯净的那部分材质，于是轻松的就达到提纯的效果。不过现在是在提炼真血，就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了，最多就是借鉴一下思路原理来互相印证对比，精血本身就要比血液的质量高上许多了，真血则更加是在精血的基础上千锤百炼提纯而来的。

    但是精血就已经是纯净到了极点了，那还有什么杂质分离？只能够不断地凝练压缩，在这过程之中可没有什么能浪费的

    如果是平时的话，裴辰肯定是来者不拒，毕竟尘世巨蟒的精血就已经足够高等了，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同，因为好处太多，而他所能够吞下的却又太少，那么想尽办法让自己吞下的每一份好处都是最高级的那才是最好的收益。

    毕竟他所能够吞服的血脉精华也是有限的，需要时间消化的，总不可能将自己给撑死，而就算是计算上储物空间之类的手段，又能够带走多少立方的鲜血？那么一来尽可能的压缩提炼，就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了。

    然而刚刚才动手，却没有过得两三秒，裴辰却猛地动作一僵，神色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了。看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奈亚子踮起脚尖挥舞着修长白皙的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刹那君，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巫女也是定定的看着他，眸子里有些疑惑的神色。

    “我刚才……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

    裴辰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股强烈的悸动敢，脸色非常的古怪，活像是见了鬼的样子。不过说起来如果真的只是见了鬼的话，他倒是不会这么惊讶就是了。

    摇摇头，他挥了挥手凝固了空间与时间，定格住了那股淌下来的鲜血，不过让人值得注意的是巨蛇身躯上的伤口竟然正在蠕动着快速复苏见状裴辰都觉得眼角直跳，这玩意儿哪怕是死了，其身体的活力竟然都还是如斯可怖！

    “什么奇怪的感觉？有危险吗？”

    “……”裴辰不答，只是扭头看向了漆黑的海渊，或者说将注意力放在了延伸进远处的黑暗之中的巨大蛇躯之上，他的神色并不是多么紧张，只是一种仿佛搞不清楚情况的困惑。

    身旁的两人也是沉默了下来，不再询问。虽然她们不知道妖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总归不会是开玩笑的吧，那么只要和他那样看着情况，应该就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呀！！”

    下一刻，在真切的感知到了那股动静之后，奈亚子直接惊叫了出声。她很想让自己勇敢一点儿，但是问题却是眼下的情况直接击溃了她的意志。

    便是桔梗也是神色大变，因为四周的海水突然搅动了起来，并非只是局部的暗流汹涌，而是突然间仿佛整片大海都沸腾了的样子。她所支撑起的结界陡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变得有些黯淡，仿若不堪重负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真正可怕的是那死寂的宛若冰冷的钢铁的世界蛇的庞大躯体，突然缓缓的扭动了起来，轻易的就掀起了剧烈的水流……蛇是具有顽强生命力的代表，因为死而不僵，僵却不死，于是被视为是永恒生命的象征，现在看来传说恐怕不是空穴来风的？

    ……

    ……

    凡人居住的尘世，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位于整个宇宙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城堡，而尘世巨蟒尤蒙冈多就盘绕在这座城堡的周围。这条巨蛇环绕着整个北欧世界，嘴衔着尾巴，因为头尾相接，所以象征永恒。

    不过就情报来看的话这条怪物已经死去了，虽然凶威滔天，但是终究是被击杀了。只是终极区的那位神魔似乎也吃了大亏，只收走了血腥魔方，其他的什么都来不及处理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据说差点儿就被毁掉了真身。

    然而这样的悲剧却成为了这次的任务世界当中的最大收益，只要有能力下潜到无底深海的最深邃最黑暗的海渊之下的人物，都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放过这样的收获。没办法将整条蛇搬走，但是一定限度的割肉放血剥皮抽筋总归没问题的吧？

    运气好的话恐怕每个人都能够在回去之后打造出一身神装来。

    只是……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不可能的。基本上大部分的时空使徒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立刻就通过各种手段来判断自己处于哪一个王国，然后费尽心思找到了前往中层宇宙的中庭世界的道路，立刻就动身前往。

    就像是裴辰那样，他们也是鸟也不鸟空间发布的主线任务，至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将其放在第一顺位保证完成。反正时间大把的是，又不是说没有立刻去做就要完蛋了，这么一来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果断的首先去分赃再说啊！！

    而有不少家伙比较幸运是传送到了中庭世界或者巨人国、火之乡之类的地域，直接就能够想办法出海，更有甚者是直接被投放到海面之上的，不过这种欧洲人数量比较少，就那么三两个罢了。

    至于现在的话他们已经潜入无底深海之中，正在用各种能力手段不断的往下方潜去。这事儿并不需要什么方向或者准确的位置，任谁都能够知道，只要在中庭世界的世界之墙外直接往下潜水，抵达最深处的时候，应该就能够看见尘世巨蟒的轮廓

    毕竟那条蛇委实是太大了，大到了让人绝对无法忽视的程度。就像天空中的太阳那样，不可能被人忽略过去，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罢了。

    只是慢慢的，这些‘先驱者’们就察觉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四周的海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不再平静，而是逐渐的变得剧烈的动荡起来了。水流带来的压力与阻力越来越庞大，裹挟着他们就像是在风暴之中那样，行进变得愈发的艰难起来。

    不多时，剧烈的海流彻底将这些人重新迫出海面之上，之前的一切行动都算是半途而废。三三两两的时空使徒们虚立在半空之中，也有不少是独自一人的，尽皆脸色难看的盯着下方激起可怕的波涛的汪洋大海。

    只不过这海域未免太过广袤，所以基本上大家都非常分散，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都很难在视野范围之内看见别的时空使徒。不过这个节骨眼了，倒也没有什么人在意这些小问题了，他们更加关心的是这大海的突如其来的莫测变化。

    是的，莫名其妙，海面之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象变化，更加没有风暴来临的预兆。但是海洋本身却突然就动荡不安了起来，流水仿佛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般，又像是海底深处出现了一个疯狂的黑洞，正在大量的吞吐海水，于是激起海面怒涛狂卷，水雾飞腾。

    很快的，海面之上狂风怒吼，形成了数十米高的浪墙。不多时，整片大海就已经从风平浪静变到了洋流复杂，势强流急的情况，浪涛翻卷，凶猛的暴风卷来层云、遮天蔽日。

    一般人自然觉得这是自然狂暴的现象体现的天灾伟力罢了，然而这些能够来到这里并且动手打算进入无底深海最深处的海渊之中的家伙，却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糊弄。甚至于他们基本上已经想到了某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了，只是又觉得空间给出的情报理应该不会错的，所以暂时不确定而已。

    直到无边的大海裂开，环绕世界的尘世巨蟒从大洋里咆哮而出，当空发出一声凄厉破云的怒吼，大浪狂涌，漩涡摇荡，刹那间蓝黑色的海天似乎颠覆了过来，世界也是随之倒转！海面上突然掀起层层巨浪，白沫冲天喷涌！

    隐隐可见庞大的阴影隆起海面，推动着怒海狂涛，巨浪啸卷！

    让人感觉空间都在震荡，散发着万千生灵为之震慑的巨蛇从汪洋大海之中腾身飞甩，陡然冲天窜起、攀摇直上，竟像是海中忽然长出了黑色的巨大洲陆那样，挡住了整个天空。蜿蜒而上的蛇躯摇曳飞舞，参天摩云，竟然盘旋交织着遮挡了天际的两个尽头。

    所有的时空使徒都是被当空的那一声不似蛇类能够发出的恐怖咆哮震落下海中，就如同下饺子那样。好不容易重新离开海面飞起来，更是每个人都脸色煞白眼角抽搐着，宛若被人强迫吃下了一个死孩子一般，如丧考妣。

    “艹！去tm的情报正确！”不过他们倒也果决，在心有灵犀的同时爆粗了之后直接转身就撤，爆发出自己最为迅猛狂暴的速度，或者最有效率移动距离最是漫长的逃跑手段，不到一秒钟就全部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