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争天下 第2710章 理由

    来人原本用黑袍裹住了头脸，只显得身材颀长，这一下脱掉毡帽才露出底下美艳精致的面庞来。

    这赫然竟是白虎夫人，符舒。

    帐里没有外人，她一p股坐下来，轻吁一口气：“赶了两天路，累死了，给杯酒喝呗？”

    宁小闲一笑，亲手给她斟了一杯温水。

    “水？”符舒抿一口，挑眉。

    “隐流行军，执禁酒令。”宁小闲没好气道，“连我这时喝酒，也要受罚的。”

    “这般严格？”符舒轻呼一声，满眼好奇，“那么，长天会罚你什么？”

    语音上扬，满满都是调%~笑味道。

    宁小闲翻了个白眼：“污，大写的污！”

    “我这话，惟污者自见其污。”符舒再取笑一句，话锋一转，“没料到你夫妇来得这样快，我紧赶慢赶，来得还是晚了。”

    “不晚。”宁小闲摇头，“白虎呢？”

    符舒朝着正北方向呶了呶嘴：“刚刚领军跨过北辰山，约莫三日后能抵达神山，从北部进攻。这一次势必要将圣域连根拔起。”话是这样说，她眼中仍有隐忧不祛。如今的圣域看起来的确到了日薄西山之时，可是神王始终都未露面，谁知道攻山之战会不会如预期顺利呢？

    宁小闲也敛起笑容，不语。

    她灵敏的第六感嗅见了不祥，却和长天一样查不出来源。

    恐怕，这一战还有许多变数。

    这时符舒从怀中掏出一只储物袋，放进她手里：“物归原主。”这也是她今日赶来的目的。

    宁小闲接过来在手里抛了两抛，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宁远商会的海量资料，以及一份资产变更协议。

    五年前长天和神山签下的协议内容，除了他自己要遁入巴蛇山脉之外，隐流也不能有人员停留在大陆上，这就包括了宁远商会。可是宁小闲明白，商会离开了赖以为生的渠道就像无根的花草，迟早都会枯萎，因此转手将宁远商会托付给符舒代为管理。

    过去五年当中，符舒给宁远商会另外改了名，用上了大量自己的人马，不过挂的虽然是羊头，卖的还是狗肉，从来没和隐流断了联系，就连大量货物也仍旧从隐流提取，源源不绝为长天和隐流输送大量资材，给未来的战争积攒资本。

    宁远商会的班底、构架，在她手里得以保存。

    隐流重新入世这两年来，符舒其实已将宁远商会交还，并且随着隐流自西向东的快速进军，宁远商会的生意在大量城池重新播种发芽。不过这份归还协议是符舒和宁小闲两人之间的密议，需要后者签字方能生效。偏偏宁小闲闭关不出，这一拖就是两年之久。

    宁小闲取出协议，认认真真看过一遍，才低声道：“多谢！”

    符舒微一摆手：“你我姐妹之间何必见外？”说到这里还是有两分好奇，“不过我倒真有一事不解，找你寻个答案。”

    “你说。”

    “隐流这两年东征，也打下了大片领地，为何不据为己有，偏偏要扶立仙宗？”隐流的行军真个叫作势如破竹，如果将一路打下来的土地都收走，那么隐流的疆域面积大概要扩大个五、六倍以上，应该会变作南赡部洲上从未有过的巨型宗派。

    光是想象，就让人很有一些小激动呢。

    可是长天并没有这样做。相反，隐流甚至支持那片领地上原有的仙宗复位、重建，但与隐流要签订一些基本的条约。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善养凡人、与民生息。

    经年累月的征战、蛮族的暴政，已将人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再度复建的仙宗虽然亟待扩充实力，却也不能再剥削平民，只实行休养生息之策。究其原因，除了感戴隐流的恩德之外，一方面是这份条约有隐流强大的武力为后盾，另一方面，却是长年的苦难致使民穷财尽，整片南赡部洲上的人口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二，即便再怎样压榨也是进账有限了。

    说实话，条约并不苛刻，这也是广大修仙者越发力挺隐流的原因之一。

    这就让人想不通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果实，为什么拱手让人？尤其对符舒而言，这样的泱泱大气好似不该发生在宁小闲打理的隐流，明明这妮子锱铢必较，怎么这回倒显得心胸如此宽广？“是撼天神君的意思？”

    宁小闲笑了：“我和长天商量过，都觉得此法最妥。”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她可没有这样坚定，心中更没有半点“兼济天下”的美德。之所以弃而不占，实在是因为一个最客观的原因：“这些地盘，实在太大了。”

    符舒啼笑皆非。这世上还有人会嫌自己的地盘太大？

    宁小闲读出了她的心声，正色道：“莫笑，这是实情。我问你，为何圣域守不住自己的地盘？”

    “神境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符舒话未说完，宁小闲就打断她，“就算圣域神境一个不少，也不过就是四位。它极盛时坐拥一百二十五州，天下超过三分之一的土地掌握在它手里。可是那又如何，蛮人守得住这么大的地盘？”

    “蛮族人数不少，可是与南赡部洲的人类比起来，还远远达不到一比二百。也就是说，每一个蛮人都要统管二百个人类，这还是把蛮族行将就木的老人和不会走路的奶娃子都计算在内。并有两个因素还未考虑在内:首先是连年征战导致人口流动性大、统计困难，人类的实际数量应该要远远大于现有数据；其次，蛮人既然是以统治者的身份重返大陆，他们追求享乐、追逐资源，理所当然就喜欢聚集在大、中型城池，偏远的乡郊野地，谁愿意去了？那么圣域前期辛苦打下来的大片疆域，有很大一部分就因为太过荒僻而被当权者弃之不顾。”说到这里，宁小闲笑了，“不然，你以为隐流所经之地为何时常有平民前来献城？”

    能被平民占领、献出的城池，就说明它的守备废驰、形同虚设。住在神山里的圣域高层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