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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握人生转折点
1855年5月初,“大比尔”给洛克菲勒写了封信,信中说他自己可能无力供洛克菲勒完成中学学业,希望洛克菲勒思考一下自己的下一步怎么走。在信中,父亲还暗示说,很多商人读过商业培训班后,就到小公司应聘去了。
父亲的来信,对于洛克菲勒来说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一直以来,家里的支出确实靠父亲给的钱。可是这些钱向来都不稳定,时有时无,这让洛克菲勒心中很不是滋味。
从记事起,除了偶尔与父亲有过快乐时光外,父亲给洛克菲勒的印象始终是不靠谱的。现在,这个不牢靠的依靠明确告诉洛克菲勒必须自己养活自己,并且要养活弟弟妹妹。
“人生只有靠自己,做生意要趁早。人生只是钱!钱!钱!在美国尤其如此。”父亲每次回来,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洛克菲勒洗脑,向他灌输金钱意识和商业意识。
“既然这样,那好吧!”洛克菲勒一边心中反复念叨这句话,一边也产生了一种释放感。当然,他还有个重要任务,那就是说服母亲,允许自己辍学。
过去,念大学是洛克菲勒的心愿,也是母亲的心愿。这时,离中学毕业还有两个半月,现在不想继续念书,总得有个过硬的说法才行。在向母亲表达之前,洛克菲勒决定先求证一下,是不是经过商业培训后,就可以去商业部门应聘。经过向个长辈请教,又走访了几家公司,他得到明确答复想在商业公司有所发展,就必须经过培训或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洛克菲勒洽洽富有经商的头脑。
于是,洛克菲勒鼓足勇气向母亲摊牌:“我不上学了。”此前,他曾表示要读大学。这是洛克菲勒平生第一次摊牌。
在日后漫长的商业生涯中,洛克菲勒最擅长的手段之一,就是摊牌。与竞争对手摊牌,与合作伙伴摊牌,应该摊牌的时候,洛克菲勒从来没有心软过,犹豫过。谋定而后坚决行动,这是成就大人物的关键品质,洛克菲勒在16岁时就已经表露无遗。
只是,这是洛克菲勒最艰难的一次,因为摊牌对象是母亲。母亲很惊诧地看着洛克菲勒,母亲明白,儿子已经打定主意不读书了。
令洛克菲勒感到惊讶的是,母亲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的下一步打算。”
“我想去读商业培训,就是记账的那种。”稍稍犹豫了一下,洛克菲勒还是加了一句,“对了,爸爸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噢,是这样啊!那要多长时间?培训费是多少?”母亲心里嘀咕着。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40美元。”洛克菲勒回答道。
“钱从哪里来,你想过吗?家里没钱。”母亲忧虑地问道。
“我想向爸爸借,我付给他利息。”洛克菲勒说。
母亲点了点头,说:“好的。我没意见了。等你什么时候赚到钱,还可以继续念书。”
“不!我要赚钱,要保证弟弟妹妹上学,要让妈妈过上不缺钱的日子。”洛克菲勒激动地说道。
第二天一早,洛克菲勒给父亲写了封信,说明自己的决定,并在信中附上借款合同文书。一周后,爸爸寄来了40美元,另外寄来了贷款合同。
1855年5月26日,洛克菲勒正式向学校校长表示了辍学意愿,离开了学校。校长和老师无一例外地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平素沉默寡言的孩子:7月16日就毕业了,这孩子哪根筋出了问题,一定要在5月底就离开学校?
当然,校长和老师都没有过于勉强,读书毕竟还不是当时社会的主流。虽然洛克菲勒读书很认真,但不是学习特别优秀的那种学生,没有哪一门功课是班上数一数二的,所以没有值得惋惜或者劝他继续学习的特别理由。
此外,洛克菲勒也不是讨人喜欢的学生,他的举止言谈简直就是个成人,班上同学不太愿意理这个没趣的家伙。多年以后,当洛克菲勒已经是美国数一数二的商业大亨,也已经是克利夫兰的最著名的人物了时,老师们对他的回忆基本上都是模糊的。
偶尔有人记得,也只是说:“噢,好像是有个不肯要毕业证的学生。”可是,没人记得那个学生叫洛克菲勒。
辍学的第二天,洛克菲勒揣着从父亲那里借来的40美元,兴冲冲地来到福尔索姆商学院报名,进行了3个月的培训。受训课程主要有复式簿记、清晰书写、外汇业务和商业法等。
洛克菲勒要么是课程排得满,要么是迫切渴望工作,或者两个原因都有,他一点也没感到任何不适应。3个月后,顺利地拿到了结业证书。
这次培训并没有让洛克菲勒有什么特别改变,毕竟培训的只是些实用课程而已。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认识了长自己10岁的英国人莫里斯・克拉克。
那个时候,克拉克已经工作多年,洛克菲勒从他身上了解了不少打工经验。而洛克菲勒的冷静判断,显然也给克拉克留下了印象。两年以后,洛克菲勒与克拉克合伙开了公司。
洛克菲勒的人生,因为这次商业培训而彻底改变。洛克菲勒家族,因为这次培训而有了萌芽,美国的现代商业,也因为这次培训而有了雏形。当然,充满罪恶与血泪的石油大竞争,也因为这次培训而孕育了种子。
艰辛的求职之路
商业培训结束后,洛克菲勒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气,开始踏上了求职路。因为没有有权势的亲戚提携,他只能靠自己。他找来一本全城的工商业名录,寻找着知名度高的公司和大企业的名字。
“妈妈,明早6时,请务必叫醒我。”尽管洛克菲勒相信自己会准时起床,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睡前央求母亲叫醒自己,以免影响第一天的求职工作。
“好的,儿子!”母亲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母亲叫,洛克菲勒就已经起床了。衬衣、领带、裤子、背包,每一样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每一样都干净后,洛克菲勒又擦了一下鞋子。
求职第一天,洛克菲勒决意要保持干净、整洁,尽管他一向是这样的,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唯恐细节上出纰漏。6时30分,在母亲的祝福声中,洛克菲勒走出家门,开始了求职的第一天生活。
洛克菲勒先来到崔西亚公司。
这家公司,是洛克菲勒在当地商业名册上找到的众多公司的第一家,当地报纸对这家公司有很好的评价,一些长辈也鼓励洛克菲勒到这家公司求职。
“我想见贵公司的经理先生,我是来求职的。”洛克菲勒按照背诵多次的求职开场白,开始了第一次求职。
“很遗憾,经理先生出去了。”接待的人摊开两手,耸耸双肩回答说。听到这句客气的话,洛克菲勒不得不选择离开。
于是洛克菲勒到了第二家公司求职。
“我想见贵公司的经理先生,我是来求职的。”与第一次一样,洛克菲勒又一次被客气地请走了。
接下来,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整个上午的5家公司,都拒绝了这个年轻的求职者洛克菲勒。8月的克利夫兰,骄阳似火,酷暑难当。这位执着的少年在发烫的路面上来回奔波,走得双脚酸痛,挥汗如雨。每次,他都带着希望出发,又带着失望归来。他不断地总结着教训,调整着自己的策略,第二天,又带着坚毅的神情去敲另一家公司的大门。
洛克菲勒从第十一天求职起便改变了求职用语:“你好,我是来求职的,我会记账。”措词变了,运气却没有改变。除了有几家公司态度稍微热情外,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任何一家公司对他感兴趣。
日复一日,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洛克菲勒表现出令人无法相信的毅力与耐力。很多公司,洛克菲勒甚至去过三四次。
一天,他在一份晚报上看到了出售《发财秘诀》 的巨幅广告,他便连夜赶到书店去购买这本求之不得的书。拿回家急忙拆开包装严密的《发财秘诀》,哪知书内空无他物,全书仅印有“勤俭”两个大字。
洛克菲勒大失所望,十分生气,把书扔到地上,马上想去书店找老板算账,控告他及作者骗人。
但当时时间已很晚,他估计书店关门了,所以准备第二天再去。
那天晚上,洛克菲勒一夜辗转不能入睡,起初是对书的作者和书店生气,怒斥他们为什么要以如此简单的两字印书骗人,使他辛苦得来的5美元血汗钱浪费在这“骗术”上!后来,夜已深了,他的火气也慢慢降下。
洛克菲勒想,为什么作者仅用两个字出版一本书呢?为什么又选用“勤俭”这两个字呢?想呀想,越想越觉得该书作者的用意,越想越觉得勤俭是人生立世和致富的根本通路,他终于大彻大悟。
想到这里,他赶紧把书本从地上捡起来,深深地吻了它一下,然后端正地摆在他卧室的书桌上,作为他的奋斗创业座右铭。从此,他决心只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就努力工作,埋头苦干,把每天挣来的钱,除了部分交给家里外,其余一分也不乱花,全部积蓄起来,准备用作以后创业之用。
1855年9月26日,幸运之神终于对洛克菲勒露出了笑脸,他迎来了求职生涯的一次转变。
9时30分,洛克菲勒按计划走进上午求职的第二家公司,休伊特--塔特尔公司。接待洛克菲勒的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塔特尔。
塔特尔一见洛克菲勒,便开门见山地问:“年轻人,你会做什么?”
洛克菲勒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这两个月以来,终于有一家公司的老板级人物,肯向自己这样的求职者询问了。
“先生,我会记账。我刚刚从弗尔萨姆学校完成商业培训。”
“那你都学习了哪些课程?”
“复式簿记、清晰书写,还有银行、外汇业务的商法等课程。主要培训内容是记账。”
“我这里倒是需要个记账的。不过,我有急事马上要外出,你下午再过来试试吧!”
洛克菲勒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彬彬有礼地一边鞠躬,一边说:“好的,塔特尔先生,我下午一定按时来见您。走出休伊特--塔尔公司的时候,洛克菲勒因为过于兴奋,险些在门口台阶上摔倒。他再也控制不住狂喜的心情了:我将要成为这个知名公司的一员了,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他一步一跳地蹦下了楼梯,向着大街冲去。
洛克菲勒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一直在可以看见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的地方,走来走去。一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对于此时的洛克菲勒来说,真像过了一个世纪。
午后上班时间一到,洛克菲勒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休伊特--塔特尔公司。
“我找塔特尔先生,与他约好了见面的。”
塔特尔外出未归,接待洛克菲勒的不是塔特尔,而是另一位合伙人休伊特。
“噢,塔特尔先生跟我说过有个人下午要来。你还来得真早。”休伊特说,“听说你会记账?”
“是的,先生。为了工作,今年5月至7月,我在弗尔萨姆学校接受了3个月的记账培训。”
“那么,塔特尔先生有没有跟你说,我们公司做的业务很杂,有粮食、矿石生意,还有电报和铁路生意?”休伊特看着洛克菲勒。
“塔特尔先生作过介绍。”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职位除了记账以外,可能还要承担其他工作,比如收账?”
洛克菲勒马上说道:“这个塔特尔先生倒是没有说过。不过,我很愿意分担更多的工作。请您相信,我不怕压力,肯吃苦。”
“好,你明天早上8时可以过来上班。3个月的试用期,其间没有工资。你能接受吗?”
“我接受。”休伊特可能不知道,在说出“我接受”三个字时,一股暖流正在洛克菲勒胸中流淌着,当然,洛克菲勒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情绪。
那天夜里,洛克菲勒激动得失眠了。后来,洛克菲勒将9月26日命名为自己的“重生日”,其意义甚至超过了生日。
1931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76年,洛克菲勒说道:
这一天似乎决定我未来的一切。直至今天,每当我问起自己,如果没有得到那份工作会怎么样时,我常常会浑身颤抖不停。
因为我知道那份工作给我带来了什么,失去它又将如何。所以,我一生都将9月26日当作“重生日”来庆祝,对这一天抱有的情感超过我的生日。
很较真的簿记员
洛克菲勒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总是一大早就来公司上班。
本来账本和数字是枯燥乏味的东西,可是在洛克菲勒眼里,却感到非常的亲切,仿佛遇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他甚至可以整个上午一动不动地看着几本账本上的数字。
“塔特尔先生,我具体做什么?”第一天进入办公室后,洛克菲勒主动地向塔特尔询问。
“你先熟悉公司账簿,同时记账。对了,自己找张没人的桌子坐。”
“好的。”洛克菲勒选的是一张满是灰尘的空桌子,然后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顺带着打扫了整个房间。从那一刻开始,洛克菲勒一直坚持打扫房间,直至离开休伊特公司。
打扫完房间后,洛克菲勒从塔特尔那里过一摞旧账本和几本新账本。塔特尔带着不易觉察的微笑,将账本交给了洛克菲勒。洛克菲勒非常仔细地、一页页地查看着公司的旧账本,同时记下公司的收入、支出。这是洛克菲勒上班的第一天,也是他漫长的商业生涯的第一天。从这一天起,直至离开休伊特公司,洛克菲勒始终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的员工。
已到中年的塔特尔,眼睛有些花了,一看数字眼睛就有肿胀感。
洛克菲勒的到来,算是彻底解脱了塔特尔。洛克菲勒看了半个月账后就核对出10多美元的误差,令塔特尔特别高兴。因此,塔特尔对洛克菲勒特别信任和倚重。
如果别人负责付账单,那么,只要把账单拿来,然后如数付款,事情就完了。可是在洛克菲勒手里,他不仅要把每一个项目都仔细核对清楚才付款,还给自己授权,确定账单上的每笔费用是不是合理。
有一天,老板走进他的办公室,把一份账单甩给他说:“请把这份账单的款子付清。”
洛克菲勒接过账单仔细查看,啊!原来是一笔管道铺设费。他拿出底账认真核对,严肃地说:“经理先生,这份账单有失误。”
“啊?差多少?”老板有些吃惊地问。
“多算了7分钱。”于是他按照实际情况付了款。老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目光中流露出满意和欣赏。
不过,因为5美分,洛克菲勒还是令塔特尔不悦了一次。
有一次,洛克菲勒告诉塔特尔:“塔特尔先生,您看,毛斯公司欠我们5美分,按照合同应该在月底前收回。”
“很好。不过,为5美分专门去收一次,既不划算,也容易伤感情。而且是老客户,不能太计较。”塔特尔漫不经心地回答洛克菲勒。
听到塔特尔的回答,洛克菲勒很平静地说:“塔特尔先生,不能超过这个月,拖到下个月我们的账目就混乱了。再说,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不会伤感情的。”
“年轻人,你是在教训我吗?”塔特尔带着不悦的语气说道。洛克菲勒清晰而冷静地解释了自己的看法:“不!塔特尔先生,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向您汇报其他公司的欠款是我的责任。再说,5美分是1美元1年的利息呢!”
他的语气既不像是为自己争辩,也无意伤害对方,只是为了说清楚道理和自己的看法。这样的表达方式,贯穿了洛克菲勒的一生。
很多最初对洛克菲勒抱有敌意甚至怀恨在心的人,真正与洛克菲勒接触后,往往都惊讶洛克菲勒的平和态度。比如,有些接触过洛克菲勒的记者,做报道时都去除了曾经的有色眼镜,洛克菲勒表现出来的真诚与平和,很难让人将他与一个恶魔联系起来。
“那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塔特尔结束了谈话,他的不快也马上消失了。
巧得很,洛克菲勒对塔特尔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刚刚从外面赶回公司的休伊特听到了。休伊特看了这个新员工一眼,没作任何表示,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1美元的年利息等于5美分。”休伊特随手在台历上记下了这句话。受到老板刮目相看。
戴利・戴维森是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的客户,也是休伊特的老朋友,主要负责公司货物的河运与湖运。他长得人高马大,长期在船上作业让他的皮肤黑中透红,显得威风凛凛。
每次戴利来到公司,都抱怨说运输的各种杂费在涨价,并要挟塔特尔说,如果再不提价,他就不再为休伊特--塔特尔公司运输货物。
尽管公司员工对戴利没有好感,但是由于戴利社会阅历很广,加上他是休伊特的朋友,大家也不得不迁就他。
可是,对于戴利的抱怨,大家在业务上也想不出让戴利闭嘴的办法。洛克菲勒为此查了过去两年戴利为休伊特--塔特尔公司服务的运输单据,并调查了近两年来河路运输的收费价格。他发现,戴利两年都欠公司的钱。
于是,当戴利再次向塔特尔发威要挟时,洛克菲勒接过了话:
“戴利先生,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公司待您已经很好了。您不应该向塔特尔先生提出这些不合理的要求了。”
戴利一听有点恼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休伊特--塔特尔公司受到挑战:“什么?你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
“我是约翰・洛克菲勒,是记账的。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您算一下过去您跟我们公司业务上的数字。”洛克菲勒不慌不忙地说道。
“数字?数字有什么好算的,你们公司一直欠我的钱,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戴利一脸的不屑。
洛克菲勒将过去两年来戴利与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的往来账目,一本本摊在戴利眼前:“您看,戴利先生,这是您与我们公司过去两年的往来账目。我反复算过,您在近两年中欠我们公司 19.85美元,这还不算利息。我咨询了其他公司,这两年河船运价是涨了一些,但摊到我们公司,大概是9美元,就算是9.85 美元吧! 两项抵扣,您应该欠我们公司10美元。”
“这怎么可能呢? 你欺负我这个老头子不懂账啊!”戴利咆哮起来。因为他在休伊特--塔特尔公司从来没有栽倒过,而现在居然被个毛孩子反倒打一耙,他心里实在不服。
“这样吧,戴利先生,我这里有一份手抄的清单,您拿回去让您的账簿员核算一下。如果是我算错了,我们公司赔给您,我向您道歉。如果是您那里漏算了,希望您也及时补上。”
“好,我拿回去算算,到时回头再收拾你这个毛孩子。”戴利船长拿着洛克菲勒的清单,恼怒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戴利来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结账时,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张扬跋扈了。他每次看见洛克菲勒,居然还揿揿帽子,招呼一声“洛克菲勒先生”。即使是对休伊特,戴利也从来没有这样礼貌过。
后来可能是碍于老板的面子,洛克菲勒没有跟戴利较真9美元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后,戴利对休伊特公司的货物运输,比以前尽职多了。
另一位船长送上来一份报告,报告中说,他的货物因为暴风雨而受到了损失,不能如数交给托售人了。过了些日子,老板连续收到3次船长送来的同样报告,还是货物受损,只是理由有所变化。老板神情沮丧地对洛克菲勒说:“你算一下损失多少,只好由我们赔货主了。”
洛克菲勒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并没有出声。他决定亲自到现场查个水落石出。于是他登上了货船,对该船长说:“船长先生,麻烦你打开货仓,我要清点一下货物。”
船长先是吃了一惊,因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查货的事,而且站在自己眼前的还是一个小毛孩。接着他耸耸双肩,摊开两手,漫不经心地说:“你自己去点吧!那么多货物,我可没空陪你。”
洛克菲勒没有计较,独自走进船舱,开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与账单核对着那些堆成小山似的货物。他从早晨一直查至中午,还从底舱的角落里拽出了隐藏的货物,最后查明了真相:货物与货单上的记载完全相符,并没有任何货物受损。
当他把这个真相告诉船长时,船长顿时惊呆了,他从没遇到过如此精细的对手,而且对手还是一个小毛孩。从此,这位理屈词穷的船长再也不敢说有货物受损了。
洛克菲勒因此为公司减少了一大笔索赔损失,于是公司老板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有一天,公司里的人正在检查从佛蒙特州用高价购进的一批大理石,突然发现有一包大理石全部都出现了裂纹,而且有几块大理石还缺了一个角。
老板在查看了情况后一筹莫展,只能唉声叹气地说:“这些损坏的大理石只好由我们公司来赔偿客户了。”
但是洛克菲勒却显得相当冷静,他向老板建议说:“其实这些损坏的大理石是装卸不慎造成的,我们应该向各个运输部门索赔。从佛蒙特到安大略湖的铁路公司,布法罗到伊利湖的河运公司,五大湖的汽船运输公司都应该承担责任。”
“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找这些运输公司的负责人。”老板思索了一下,接受了洛克菲勒的建议。他们向三家运输公司据理力争,最后得到了合理的赔偿。
年轻的洛克菲勒又因此立了一功,再次为公司减少了一笔可观的损失。于是公司的老板对他越来越倚重了。
洛克菲勒屡次立功,让休伊特发现了洛克菲勒身上的特殊潜质,他决定让洛克菲勒替自己去收房租。
原来休伊特特别爱买房子,然后出租。开始只有一两套、三五套的时候,他可以自己或者打发人去收房租。后来买了几十套房子后,休伊特发现自己或者派公司员工去收房租,都忙不过来。久而久之,便出现了拖欠与逃租现象,休伊特为此很头疼。
既然老板下了命令,洛克菲勒当然得执行了。于是,洛克菲勒一早到公司整理完账目之后,休伊特的马车就拉着他出去收房租。
他首先理顺了关系,然后与每个租户签订合同,并严格约定租金交付时间。由于当时的克里夫兰人口流动性也大,他为此在合同中加了一条:“只有当年按时交房租的租户,才能获得第二年续租的优惠权。”增加这一条款之后,租户可以得到实惠,以此可以改善房东与租户间的契约关系。
因为公司业务很忙,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收房租。洛克菲勒便精心优化了收款流程,保证每个月最多花两天时间收完租金。在洛克菲勒“新政”下,大部分租户都按时交租,只有几家租户还经常延迟交房租。
洛克菲勒的忍耐力是惊人的,他的不屈不挠让任何人都无计可施:去一次不行,就多去几次,于是,洛克菲勒只要一有时间,就不断地上门收租。如果对方以各种借口拒绝见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就一脸无奈、神情凄惨地坐在门外,久久不肯离去。
每当有人经过时,洛克菲勒就主动上前打招呼,并急切地问:
“请问,您知道这个租户吗?他租了我老板的房子一直没付租金。”
看到这种情况,那些租户都担心自己的名声被搞臭,于是都陆续把拖欠的房租交给洛克菲勒。
休伊特对洛克菲勒更加刮目相看了。他感到很困惑,这个有点沉默寡言的男孩子,是如何战胜年纪大过他好多的老江湖的呢? 塔特尔倒是没多想,他只知道,洛克菲勒来了之后,自己确实轻松多了。
走向创业之路
没有一杆完成的高尔夫比赛,你需要一杆一杆地打下去,你每打出一杆的目的,就是离球洞越近越好,直至把球打进。
---- 洛克菲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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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5年5月初,“大比尔”给洛克菲勒写了封信,信中说他自己可能无力供洛克菲勒完成中学学业,希望洛克菲勒思考一下自己的下一步怎么走。在信中,父亲还暗示说,很多商人读过商业培训班后,就到小公司应聘去了。
父亲的来信,对于洛克菲勒来说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一直以来,家里的支出确实靠父亲给的钱。可是这些钱向来都不稳定,时有时无,这让洛克菲勒心中很不是滋味。
从记事起,除了偶尔与父亲有过快乐时光外,父亲给洛克菲勒的印象始终是不靠谱的。现在,这个不牢靠的依靠明确告诉洛克菲勒必须自己养活自己,并且要养活弟弟妹妹。
“人生只有靠自己,做生意要趁早。人生只是钱!钱!钱!在美国尤其如此。”父亲每次回来,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洛克菲勒洗脑,向他灌输金钱意识和商业意识。
“既然这样,那好吧!”洛克菲勒一边心中反复念叨这句话,一边也产生了一种释放感。当然,他还有个重要任务,那就是说服母亲,允许自己辍学。
过去,念大学是洛克菲勒的心愿,也是母亲的心愿。这时,离中学毕业还有两个半月,现在不想继续念书,总得有个过硬的说法才行。在向母亲表达之前,洛克菲勒决定先求证一下,是不是经过商业培训后,就可以去商业部门应聘。经过向个长辈请教,又走访了几家公司,他得到明确答复想在商业公司有所发展,就必须经过培训或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洛克菲勒洽洽富有经商的头脑。
于是,洛克菲勒鼓足勇气向母亲摊牌:“我不上学了。”此前,他曾表示要读大学。这是洛克菲勒平生第一次摊牌。
在日后漫长的商业生涯中,洛克菲勒最擅长的手段之一,就是摊牌。与竞争对手摊牌,与合作伙伴摊牌,应该摊牌的时候,洛克菲勒从来没有心软过,犹豫过。谋定而后坚决行动,这是成就大人物的关键品质,洛克菲勒在16岁时就已经表露无遗。
只是,这是洛克菲勒最艰难的一次,因为摊牌对象是母亲。母亲很惊诧地看着洛克菲勒,母亲明白,儿子已经打定主意不读书了。
令洛克菲勒感到惊讶的是,母亲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的下一步打算。”
“我想去读商业培训,就是记账的那种。”稍稍犹豫了一下,洛克菲勒还是加了一句,“对了,爸爸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噢,是这样啊!那要多长时间?培训费是多少?”母亲心里嘀咕着。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40美元。”洛克菲勒回答道。
“钱从哪里来,你想过吗?家里没钱。”母亲忧虑地问道。
“我想向爸爸借,我付给他利息。”洛克菲勒说。
母亲点了点头,说:“好的。我没意见了。等你什么时候赚到钱,还可以继续念书。”
“不!我要赚钱,要保证弟弟妹妹上学,要让妈妈过上不缺钱的日子。”洛克菲勒激动地说道。
第二天一早,洛克菲勒给父亲写了封信,说明自己的决定,并在信中附上借款合同文书。一周后,爸爸寄来了40美元,另外寄来了贷款合同。
1855年5月26日,洛克菲勒正式向学校校长表示了辍学意愿,离开了学校。校长和老师无一例外地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平素沉默寡言的孩子:7月16日就毕业了,这孩子哪根筋出了问题,一定要在5月底就离开学校?
当然,校长和老师都没有过于勉强,读书毕竟还不是当时社会的主流。虽然洛克菲勒读书很认真,但不是学习特别优秀的那种学生,没有哪一门功课是班上数一数二的,所以没有值得惋惜或者劝他继续学习的特别理由。
此外,洛克菲勒也不是讨人喜欢的学生,他的举止言谈简直就是个成人,班上同学不太愿意理这个没趣的家伙。多年以后,当洛克菲勒已经是美国数一数二的商业大亨,也已经是克利夫兰的最著名的人物了时,老师们对他的回忆基本上都是模糊的。
偶尔有人记得,也只是说:“噢,好像是有个不肯要毕业证的学生。”可是,没人记得那个学生叫洛克菲勒。
辍学的第二天,洛克菲勒揣着从父亲那里借来的40美元,兴冲冲地来到福尔索姆商学院报名,进行了3个月的培训。受训课程主要有复式簿记、清晰书写、外汇业务和商业法等。
洛克菲勒要么是课程排得满,要么是迫切渴望工作,或者两个原因都有,他一点也没感到任何不适应。3个月后,顺利地拿到了结业证书。
这次培训并没有让洛克菲勒有什么特别改变,毕竟培训的只是些实用课程而已。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认识了长自己10岁的英国人莫里斯・克拉克。
那个时候,克拉克已经工作多年,洛克菲勒从他身上了解了不少打工经验。而洛克菲勒的冷静判断,显然也给克拉克留下了印象。两年以后,洛克菲勒与克拉克合伙开了公司。
洛克菲勒的人生,因为这次商业培训而彻底改变。洛克菲勒家族,因为这次培训而有了萌芽,美国的现代商业,也因为这次培训而有了雏形。当然,充满罪恶与血泪的石油大竞争,也因为这次培训而孕育了种子。
艰辛的求职之路
商业培训结束后,洛克菲勒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气,开始踏上了求职路。因为没有有权势的亲戚提携,他只能靠自己。他找来一本全城的工商业名录,寻找着知名度高的公司和大企业的名字。
“妈妈,明早6时,请务必叫醒我。”尽管洛克菲勒相信自己会准时起床,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睡前央求母亲叫醒自己,以免影响第一天的求职工作。
“好的,儿子!”母亲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母亲叫,洛克菲勒就已经起床了。衬衣、领带、裤子、背包,每一样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每一样都干净后,洛克菲勒又擦了一下鞋子。
求职第一天,洛克菲勒决意要保持干净、整洁,尽管他一向是这样的,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唯恐细节上出纰漏。6时30分,在母亲的祝福声中,洛克菲勒走出家门,开始了求职的第一天生活。
洛克菲勒先来到崔西亚公司。
这家公司,是洛克菲勒在当地商业名册上找到的众多公司的第一家,当地报纸对这家公司有很好的评价,一些长辈也鼓励洛克菲勒到这家公司求职。
“我想见贵公司的经理先生,我是来求职的。”洛克菲勒按照背诵多次的求职开场白,开始了第一次求职。
“很遗憾,经理先生出去了。”接待的人摊开两手,耸耸双肩回答说。听到这句客气的话,洛克菲勒不得不选择离开。
于是洛克菲勒到了第二家公司求职。
“我想见贵公司的经理先生,我是来求职的。”与第一次一样,洛克菲勒又一次被客气地请走了。
接下来,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整个上午的5家公司,都拒绝了这个年轻的求职者洛克菲勒。8月的克利夫兰,骄阳似火,酷暑难当。这位执着的少年在发烫的路面上来回奔波,走得双脚酸痛,挥汗如雨。每次,他都带着希望出发,又带着失望归来。他不断地总结着教训,调整着自己的策略,第二天,又带着坚毅的神情去敲另一家公司的大门。
洛克菲勒从第十一天求职起便改变了求职用语:“你好,我是来求职的,我会记账。”措词变了,运气却没有改变。除了有几家公司态度稍微热情外,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任何一家公司对他感兴趣。
日复一日,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洛克菲勒表现出令人无法相信的毅力与耐力。很多公司,洛克菲勒甚至去过三四次。
一天,他在一份晚报上看到了出售《发财秘诀》 的巨幅广告,他便连夜赶到书店去购买这本求之不得的书。拿回家急忙拆开包装严密的《发财秘诀》,哪知书内空无他物,全书仅印有“勤俭”两个大字。
洛克菲勒大失所望,十分生气,把书扔到地上,马上想去书店找老板算账,控告他及作者骗人。
但当时时间已很晚,他估计书店关门了,所以准备第二天再去。
那天晚上,洛克菲勒一夜辗转不能入睡,起初是对书的作者和书店生气,怒斥他们为什么要以如此简单的两字印书骗人,使他辛苦得来的5美元血汗钱浪费在这“骗术”上!后来,夜已深了,他的火气也慢慢降下。
洛克菲勒想,为什么作者仅用两个字出版一本书呢?为什么又选用“勤俭”这两个字呢?想呀想,越想越觉得该书作者的用意,越想越觉得勤俭是人生立世和致富的根本通路,他终于大彻大悟。
想到这里,他赶紧把书本从地上捡起来,深深地吻了它一下,然后端正地摆在他卧室的书桌上,作为他的奋斗创业座右铭。从此,他决心只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就努力工作,埋头苦干,把每天挣来的钱,除了部分交给家里外,其余一分也不乱花,全部积蓄起来,准备用作以后创业之用。
1855年9月26日,幸运之神终于对洛克菲勒露出了笑脸,他迎来了求职生涯的一次转变。
9时30分,洛克菲勒按计划走进上午求职的第二家公司,休伊特--塔特尔公司。接待洛克菲勒的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塔特尔。
塔特尔一见洛克菲勒,便开门见山地问:“年轻人,你会做什么?”
洛克菲勒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这两个月以来,终于有一家公司的老板级人物,肯向自己这样的求职者询问了。
“先生,我会记账。我刚刚从弗尔萨姆学校完成商业培训。”
“那你都学习了哪些课程?”
“复式簿记、清晰书写,还有银行、外汇业务的商法等课程。主要培训内容是记账。”
“我这里倒是需要个记账的。不过,我有急事马上要外出,你下午再过来试试吧!”
洛克菲勒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彬彬有礼地一边鞠躬,一边说:“好的,塔特尔先生,我下午一定按时来见您。走出休伊特--塔尔公司的时候,洛克菲勒因为过于兴奋,险些在门口台阶上摔倒。他再也控制不住狂喜的心情了:我将要成为这个知名公司的一员了,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他一步一跳地蹦下了楼梯,向着大街冲去。
洛克菲勒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一直在可以看见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的地方,走来走去。一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对于此时的洛克菲勒来说,真像过了一个世纪。
午后上班时间一到,洛克菲勒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休伊特--塔特尔公司。
“我找塔特尔先生,与他约好了见面的。”
塔特尔外出未归,接待洛克菲勒的不是塔特尔,而是另一位合伙人休伊特。
“噢,塔特尔先生跟我说过有个人下午要来。你还来得真早。”休伊特说,“听说你会记账?”
“是的,先生。为了工作,今年5月至7月,我在弗尔萨姆学校接受了3个月的记账培训。”
“那么,塔特尔先生有没有跟你说,我们公司做的业务很杂,有粮食、矿石生意,还有电报和铁路生意?”休伊特看着洛克菲勒。
“塔特尔先生作过介绍。”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职位除了记账以外,可能还要承担其他工作,比如收账?”
洛克菲勒马上说道:“这个塔特尔先生倒是没有说过。不过,我很愿意分担更多的工作。请您相信,我不怕压力,肯吃苦。”
“好,你明天早上8时可以过来上班。3个月的试用期,其间没有工资。你能接受吗?”
“我接受。”休伊特可能不知道,在说出“我接受”三个字时,一股暖流正在洛克菲勒胸中流淌着,当然,洛克菲勒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情绪。
那天夜里,洛克菲勒激动得失眠了。后来,洛克菲勒将9月26日命名为自己的“重生日”,其意义甚至超过了生日。
1931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76年,洛克菲勒说道:
这一天似乎决定我未来的一切。直至今天,每当我问起自己,如果没有得到那份工作会怎么样时,我常常会浑身颤抖不停。
因为我知道那份工作给我带来了什么,失去它又将如何。所以,我一生都将9月26日当作“重生日”来庆祝,对这一天抱有的情感超过我的生日。
很较真的簿记员
洛克菲勒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总是一大早就来公司上班。
本来账本和数字是枯燥乏味的东西,可是在洛克菲勒眼里,却感到非常的亲切,仿佛遇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他甚至可以整个上午一动不动地看着几本账本上的数字。
“塔特尔先生,我具体做什么?”第一天进入办公室后,洛克菲勒主动地向塔特尔询问。
“你先熟悉公司账簿,同时记账。对了,自己找张没人的桌子坐。”
“好的。”洛克菲勒选的是一张满是灰尘的空桌子,然后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顺带着打扫了整个房间。从那一刻开始,洛克菲勒一直坚持打扫房间,直至离开休伊特公司。
打扫完房间后,洛克菲勒从塔特尔那里过一摞旧账本和几本新账本。塔特尔带着不易觉察的微笑,将账本交给了洛克菲勒。洛克菲勒非常仔细地、一页页地查看着公司的旧账本,同时记下公司的收入、支出。这是洛克菲勒上班的第一天,也是他漫长的商业生涯的第一天。从这一天起,直至离开休伊特公司,洛克菲勒始终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的员工。
已到中年的塔特尔,眼睛有些花了,一看数字眼睛就有肿胀感。
洛克菲勒的到来,算是彻底解脱了塔特尔。洛克菲勒看了半个月账后就核对出10多美元的误差,令塔特尔特别高兴。因此,塔特尔对洛克菲勒特别信任和倚重。
如果别人负责付账单,那么,只要把账单拿来,然后如数付款,事情就完了。可是在洛克菲勒手里,他不仅要把每一个项目都仔细核对清楚才付款,还给自己授权,确定账单上的每笔费用是不是合理。
有一天,老板走进他的办公室,把一份账单甩给他说:“请把这份账单的款子付清。”
洛克菲勒接过账单仔细查看,啊!原来是一笔管道铺设费。他拿出底账认真核对,严肃地说:“经理先生,这份账单有失误。”
“啊?差多少?”老板有些吃惊地问。
“多算了7分钱。”于是他按照实际情况付了款。老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目光中流露出满意和欣赏。
不过,因为5美分,洛克菲勒还是令塔特尔不悦了一次。
有一次,洛克菲勒告诉塔特尔:“塔特尔先生,您看,毛斯公司欠我们5美分,按照合同应该在月底前收回。”
“很好。不过,为5美分专门去收一次,既不划算,也容易伤感情。而且是老客户,不能太计较。”塔特尔漫不经心地回答洛克菲勒。
听到塔特尔的回答,洛克菲勒很平静地说:“塔特尔先生,不能超过这个月,拖到下个月我们的账目就混乱了。再说,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不会伤感情的。”
“年轻人,你是在教训我吗?”塔特尔带着不悦的语气说道。洛克菲勒清晰而冷静地解释了自己的看法:“不!塔特尔先生,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向您汇报其他公司的欠款是我的责任。再说,5美分是1美元1年的利息呢!”
他的语气既不像是为自己争辩,也无意伤害对方,只是为了说清楚道理和自己的看法。这样的表达方式,贯穿了洛克菲勒的一生。
很多最初对洛克菲勒抱有敌意甚至怀恨在心的人,真正与洛克菲勒接触后,往往都惊讶洛克菲勒的平和态度。比如,有些接触过洛克菲勒的记者,做报道时都去除了曾经的有色眼镜,洛克菲勒表现出来的真诚与平和,很难让人将他与一个恶魔联系起来。
“那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塔特尔结束了谈话,他的不快也马上消失了。
巧得很,洛克菲勒对塔特尔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刚刚从外面赶回公司的休伊特听到了。休伊特看了这个新员工一眼,没作任何表示,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1美元的年利息等于5美分。”休伊特随手在台历上记下了这句话。受到老板刮目相看。
戴利・戴维森是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的客户,也是休伊特的老朋友,主要负责公司货物的河运与湖运。他长得人高马大,长期在船上作业让他的皮肤黑中透红,显得威风凛凛。
每次戴利来到公司,都抱怨说运输的各种杂费在涨价,并要挟塔特尔说,如果再不提价,他就不再为休伊特--塔特尔公司运输货物。
尽管公司员工对戴利没有好感,但是由于戴利社会阅历很广,加上他是休伊特的朋友,大家也不得不迁就他。
可是,对于戴利的抱怨,大家在业务上也想不出让戴利闭嘴的办法。洛克菲勒为此查了过去两年戴利为休伊特--塔特尔公司服务的运输单据,并调查了近两年来河路运输的收费价格。他发现,戴利两年都欠公司的钱。
于是,当戴利再次向塔特尔发威要挟时,洛克菲勒接过了话:
“戴利先生,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公司待您已经很好了。您不应该向塔特尔先生提出这些不合理的要求了。”
戴利一听有点恼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休伊特--塔特尔公司受到挑战:“什么?你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
“我是约翰・洛克菲勒,是记账的。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您算一下过去您跟我们公司业务上的数字。”洛克菲勒不慌不忙地说道。
“数字?数字有什么好算的,你们公司一直欠我的钱,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戴利一脸的不屑。
洛克菲勒将过去两年来戴利与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的往来账目,一本本摊在戴利眼前:“您看,戴利先生,这是您与我们公司过去两年的往来账目。我反复算过,您在近两年中欠我们公司 19.85美元,这还不算利息。我咨询了其他公司,这两年河船运价是涨了一些,但摊到我们公司,大概是9美元,就算是9.85 美元吧! 两项抵扣,您应该欠我们公司10美元。”
“这怎么可能呢? 你欺负我这个老头子不懂账啊!”戴利咆哮起来。因为他在休伊特--塔特尔公司从来没有栽倒过,而现在居然被个毛孩子反倒打一耙,他心里实在不服。
“这样吧,戴利先生,我这里有一份手抄的清单,您拿回去让您的账簿员核算一下。如果是我算错了,我们公司赔给您,我向您道歉。如果是您那里漏算了,希望您也及时补上。”
“好,我拿回去算算,到时回头再收拾你这个毛孩子。”戴利船长拿着洛克菲勒的清单,恼怒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戴利来休伊特--塔特尔公司结账时,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张扬跋扈了。他每次看见洛克菲勒,居然还揿揿帽子,招呼一声“洛克菲勒先生”。即使是对休伊特,戴利也从来没有这样礼貌过。
后来可能是碍于老板的面子,洛克菲勒没有跟戴利较真9美元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后,戴利对休伊特公司的货物运输,比以前尽职多了。
另一位船长送上来一份报告,报告中说,他的货物因为暴风雨而受到了损失,不能如数交给托售人了。过了些日子,老板连续收到3次船长送来的同样报告,还是货物受损,只是理由有所变化。老板神情沮丧地对洛克菲勒说:“你算一下损失多少,只好由我们赔货主了。”
洛克菲勒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并没有出声。他决定亲自到现场查个水落石出。于是他登上了货船,对该船长说:“船长先生,麻烦你打开货仓,我要清点一下货物。”
船长先是吃了一惊,因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查货的事,而且站在自己眼前的还是一个小毛孩。接着他耸耸双肩,摊开两手,漫不经心地说:“你自己去点吧!那么多货物,我可没空陪你。”
洛克菲勒没有计较,独自走进船舱,开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与账单核对着那些堆成小山似的货物。他从早晨一直查至中午,还从底舱的角落里拽出了隐藏的货物,最后查明了真相:货物与货单上的记载完全相符,并没有任何货物受损。
当他把这个真相告诉船长时,船长顿时惊呆了,他从没遇到过如此精细的对手,而且对手还是一个小毛孩。从此,这位理屈词穷的船长再也不敢说有货物受损了。
洛克菲勒因此为公司减少了一大笔索赔损失,于是公司老板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有一天,公司里的人正在检查从佛蒙特州用高价购进的一批大理石,突然发现有一包大理石全部都出现了裂纹,而且有几块大理石还缺了一个角。
老板在查看了情况后一筹莫展,只能唉声叹气地说:“这些损坏的大理石只好由我们公司来赔偿客户了。”
但是洛克菲勒却显得相当冷静,他向老板建议说:“其实这些损坏的大理石是装卸不慎造成的,我们应该向各个运输部门索赔。从佛蒙特到安大略湖的铁路公司,布法罗到伊利湖的河运公司,五大湖的汽船运输公司都应该承担责任。”
“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找这些运输公司的负责人。”老板思索了一下,接受了洛克菲勒的建议。他们向三家运输公司据理力争,最后得到了合理的赔偿。
年轻的洛克菲勒又因此立了一功,再次为公司减少了一笔可观的损失。于是公司的老板对他越来越倚重了。
洛克菲勒屡次立功,让休伊特发现了洛克菲勒身上的特殊潜质,他决定让洛克菲勒替自己去收房租。
原来休伊特特别爱买房子,然后出租。开始只有一两套、三五套的时候,他可以自己或者打发人去收房租。后来买了几十套房子后,休伊特发现自己或者派公司员工去收房租,都忙不过来。久而久之,便出现了拖欠与逃租现象,休伊特为此很头疼。
既然老板下了命令,洛克菲勒当然得执行了。于是,洛克菲勒一早到公司整理完账目之后,休伊特的马车就拉着他出去收房租。
他首先理顺了关系,然后与每个租户签订合同,并严格约定租金交付时间。由于当时的克里夫兰人口流动性也大,他为此在合同中加了一条:“只有当年按时交房租的租户,才能获得第二年续租的优惠权。”增加这一条款之后,租户可以得到实惠,以此可以改善房东与租户间的契约关系。
因为公司业务很忙,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收房租。洛克菲勒便精心优化了收款流程,保证每个月最多花两天时间收完租金。在洛克菲勒“新政”下,大部分租户都按时交租,只有几家租户还经常延迟交房租。
洛克菲勒的忍耐力是惊人的,他的不屈不挠让任何人都无计可施:去一次不行,就多去几次,于是,洛克菲勒只要一有时间,就不断地上门收租。如果对方以各种借口拒绝见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就一脸无奈、神情凄惨地坐在门外,久久不肯离去。
每当有人经过时,洛克菲勒就主动上前打招呼,并急切地问:
“请问,您知道这个租户吗?他租了我老板的房子一直没付租金。”
看到这种情况,那些租户都担心自己的名声被搞臭,于是都陆续把拖欠的房租交给洛克菲勒。
休伊特对洛克菲勒更加刮目相看了。他感到很困惑,这个有点沉默寡言的男孩子,是如何战胜年纪大过他好多的老江湖的呢? 塔特尔倒是没多想,他只知道,洛克菲勒来了之后,自己确实轻松多了。
走向创业之路
没有一杆完成的高尔夫比赛,你需要一杆一杆地打下去,你每打出一杆的目的,就是离球洞越近越好,直至把球打进。
---- 洛克菲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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