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63 第161章

    表面上说得十分果决坚定的奈奈生，没有去追回恶罗王。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恶罗王吧？对恶罗王保持着矛盾的态度，一边反感着他的本性，一边惊讶于恶罗王奇怪的容忍，如果说确实有名为「友谊」的事物在两人之间滋生，或许也说得过去。奈奈生宁可把这当做自己的一时迷惘，一时动摇，也不会承认自己对恶罗王的反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之后的几天，海底城风平浪静，海面也一样风平浪静。这就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一般，奈奈生有些跃跃欲试。跟阿阵、迪卢木多他们长期保持训练的自律不同，奈奈生是个容易松懈的普通人类，她不得不在叮叮当的帮助下，找个地方练习法术。她偏科很严重，除了常常使用的瞬移神技，其他技能很久没有练习，明显生疏起来。

    系统几乎忍不住责备她了。

    奈奈生一边心里窘迫不堪，一边努力练习。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无论喜欢还是讨厌，奈奈生都不得不匆忙上阵——因为，建速神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和恶罗王相逢了。

    那一天，海面掀起巨浪，沙滩变成坑地，战斗的余波甚至在海底城的「天空」震荡，光线穿过翻涌的浪潮，有明亮的白光和血一样的红光。奈奈生惊骇地望着这一切，海底城发生隐约模糊的震动。幸好她早有准备。

    奈奈生保持着镇定，等到战斗的余波完全消失，才向海面游去。毫无疑问，她恰到好处地迟到了，恶鬼与神明的战斗已经结束。海水泛着红色，海面浮着一层泛起白肚皮的鱼群。

    奈奈生长久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海面，终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连自己都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遗憾，复杂得难以言明。她看了看天空，心里竟然有几分轻松。

    「叮叮当，你知道恶罗王在哪里吗？」奈奈生问。只要恶罗王没有死，奈奈生的心情就毫无波动。如果他死了，奈奈生还是会为他哀悼几分钟的。人类浅薄的交情就到这个程度而已。

    【当然。但，你真的想知道他的去向吗？】系统君包含疑虑，然而，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它就说出了答案，【恶罗王被大国主带走了，建速神负伤，就在附近休养，奈奈生，想要捉住建速神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知道了。」奈奈生回答。她看了看平静无波的海面，没有过多犹豫，重新返回海底城。就好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来自海面的战斗对海底城的影响微乎甚微，市集与往常一般热闹。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奈奈生心中安稳了许多。

    她依然不紧不慢，一点都不像追踪者，自顾自在市集上逛了一天，晚上，奈奈生回到住处，告诉同伴自己的决定。阿阵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跟奈奈生一起走，而神变鬼毒酒被奈奈生留了下来。奈奈生把买下来的屋子留给付丧神，还告诉他：

    「小酒，我不想勉强你，你应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奈奈生的话，让神变鬼毒酒露出惊诧不安的表情。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是被奈奈生捉来的。奈奈生猜测，自己没有给神变鬼毒酒任何好印象。对神变鬼毒酒来说，她做的那些事，是挺欺负人的。希望不会给这个付丧神留下心理阴影。

    奈奈生摸了摸神变鬼毒酒的头发，临走这一日，她终于记得要把神变鬼毒酒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黑发付丧神一副少年长相，模样清秀干净，羞涩腼腆的笑容一如初见。付丧神拉着奈奈生的手，迟迟不放，眼神有点迷茫。

    「如果，如果我还想见到您，要去哪里呢？」:

    神变鬼毒酒问道。

    少年疑惑又茫然的表情，难得让奈奈生生出几分怜悯心。奈奈生微笑起来，她诚恳地说：「你不需要找我，小酒。你自由了。现在，你可以做自

    己喜欢做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不会再控制你了。你该高兴才对，我对你很糟糕，你要知道这一点。」

    走的时候，他们依然搭乘龙宫城的车。巨大的宫城在奈奈生的视线里慢慢消失，和当初浮现在眼前一样。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奈奈生隔一段时间会翻看一下任务进度，她早就意识到离开的时间已经逼近了。冻矢的效率比她想象中高很多，任务的完成度有九十多了。如果真的有需要做的事情，她必须抓紧时间，抓住机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回到现代了。

    回去——当然，奈奈生想念神社了，可是，她至今对她为什么会来到过去的世界依然一头雾水。经历了不少，奈奈生对所谓的纠正历史依然一无所知，就好像，所有的时间，都在她漫不经心的时候全部溜走了一样。

    不过，奈奈生并没有后悔，她依然毫无危机感，就像任何一个被他人护在羽翼之下，长期予以保护和怜爱的幼崽一样，对命运什么时候可能忽然降临的恶意毫无察觉——或许在她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刻，危险就被其他人，她的保护者们，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奈奈生，终于可以打架了吗？」阿阵神情兴奋，跃跃欲试。他遗憾地发现，自己在认识奈奈生后，很久没有见血了。似乎在认识奈奈生，意识到她对杀戮有意无意的厌恶之后，阿阵和他的朋友冻矢，都极为「绅士」的很少在奈奈生面前展现出残暴的一面——当然，他们也不是残暴的妖怪，甚至可以说，在魔界，属于少见的洁身自好心地较为善良的那一群。

    而骑士先生迪卢木多，哪怕不说，奈奈生也看得出他眼中的战意。说到底，有些人天生就属于战场，奈奈生曾经有过这样的朋友。她的记忆飞向遥远的过去，她曾经的追随者，就是这样的人。

    奈奈生竟然有些怀念。

    日渐成熟的奈奈生，不像以前那样，厌恶触碰那份悲伤的记忆，她已经有足够的勇气，来正视过去了。这个转变，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直到今天，奈奈生才注意到，自己想起曾经有过的追随者，心已经不那么痛了。

    「……嗯，阿阵加油哦。」略微停顿了一秒，奈奈生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大大的棕色眼睛里泛起温柔的暖意，翘起的唇角，自然而然露出的鼓励微笑，纯净清澈得仿佛跟战斗的事情毫无关系。

    「一定！」阿阵笑容格外灿烂。对于爱好战斗的魔界妖怪来说，修身养性这么长时间太为难了，阿阵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再次强调，「啊啊，可以跟神明战斗，真是太有趣了！冻矢在的话也会很兴奋的！呐呐，奈奈生，你还有别的想要做的事情吗？再多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找冻矢一起来！丢下他一个人工作好可怜的！」

    「我再想想吧。不知道冻矢怎么样了，我还真的有点想他了。」奈奈生也被勾起了思念之情，好歹是她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回到现代恐怕就很难见面了，「解决了上面那个家伙，我们就去看望冻矢吧！太久没见面不知道他会不会忘了我的长相呢？」

    「不会的啦！才过多久啊，妖怪的记忆力没有那么差。说好了去见冻矢哦，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冻矢有没有变得更强呢？回头我得跟他打一场试试！」阿阵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可爱的小虎牙俏皮极了。

    两人说得十分高兴，一点都没有战斗前紧张的气氛。

    迪卢木多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语，忍不住矜持地微笑起来。他以前和同伴们在战前可没有这么轻松休闲的时刻，哪怕面对必定战胜的对手，骑士的本能也会让迪卢木多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大概是神明、妖怪和人类的认知不同吧？迪卢木多想。

    当然，最后，结果和奈奈生他们预料的一样。

    在系统君的指路下，奈奈生他

    们迅速找到躲起来疗伤的建速神。建速神在之前和恶罗王的交手中，伤得太重了，身手不如以前，再加上猫咪的幻术干扰，根本不是阿阵的对手。

    阿阵打得颇为痛快，至少在结束战斗的时候，他是面带笑容的，哪怕受伤流血，他也在开心地笑着。奈奈生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拉过阿阵的手，盯着红发妖怪笑得开心的脸打量了半晌，才确定自己的好朋友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妖怪。好吧，也许他这么兴奋，是因为奈奈生拘着他太久了。

    奈奈生没有杀掉建速神，她和神明无冤无仇。在阿阵打晕建速神后，奈奈生直接取走建速神额头上的神格。拿走神格应该不疼，建速神依然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奈奈生诚心诚意地希望，五百年后建速神也不会知道是谁拿走他的神格。

    奈奈生知道，和土地神自愿给予的情况不同，建速神还活着，这枚神格无法使用，她只能用来研究一下而已。研究完了，也许有机会把神格在另外一个世界卖掉，也可能一直呆在系统空间里直到奈奈生完全把这件事情忘掉。

    因为不知道神格会不会被追踪感应，奈奈生根本没敢长期拿在手里，她直接把这枚神格塞给系统，然后带着阿阵他们绕了好几圈，确定距离建速神被扔下的地点很远，才放心地坐船前往海中潜藏的妖怪小岛。

    妖怪的时间观念和人类大不相同。见到朋友，冻矢略微惊喜，在那张沉静的脸上表现得一点都不明显，稍微露出个笑容而已。不过对冻矢来说，和奈奈生阿阵分别仿佛还在昨日，妖怪的时间观念蛮可怕的。奈奈生仅有的一点陌生感在冻矢一如既往的态度中很快消失不见，她还主动拥抱了冻矢。妖怪们很不习惯她的现代礼仪，不过没有拒绝就行啦！奈奈生特别看得开。

    几人在妖怪小岛玩了两个月，奈奈生认识了不少岛上的妖怪，还刷了不少好感度。在这期间，任务完成度终于上升到100，奈奈生几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奈奈生没有过多犹豫，就和新朋友告别。迪卢木多是通过时回香炉来到这个时代的，他将会单独离开，不需要奈奈生操心。

    阿阵和冻矢不可能跟奈奈生一起离开，更何况，他们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奈奈生和朋友们一一告别，然后带着Neko，跟着系统君的指引，远远地偷窥了这个时代的巴卫，还开开心心地拍了不少照片：「那只狸猫，感觉有点碍眼呢。」

    【呵。】系统君冷笑。

    「唉，我这种心态很不好吧？我也知道不对。」奈奈生叹气，「明明知道不好，但还是会这么觉得。没事，过一段时间就缓过来了。呐，我能过去跟巴卫打招呼吗？现在的巴卫超级好看的啊！冷冷的样子超带感！」

    【你会被打死。】系统君冷静地提醒。

    「只是偷偷看看不要紧吧？巴卫长得这么好看，应该很习惯其他人的偷窥了。」奈奈生猜测，「我听说女妖怪都是很主动的。」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神奇的是，这个时代的巴卫不管有多好看，在奈奈生看来，依然很难和自己的神使联系在一起。当然，神使们拜托迪卢木多带过来的口讯，也没有派上用场。

    「挺想近一点的啊。我就偷偷凑过去一点拍照，叮叮当你帮我掩饰一下就好啦，让巴卫不要发现我怎么样？」自顾自说着，奈奈生又慢慢靠近一些，关闭闪光灯之后，手机的拍照效果还是比较隐蔽的。

    【……】系统无话可说，但明显默许了奈奈生的荒诞要求。

    拍完照片，奈奈生心满意足，决定回到现代后把不小心入镜的狸猫妖怪偷偷P掉，只剩下巴卫的单人照当做个人珍藏。

    【……奈奈生要去看瑞希吗？】系统君看奈奈生高兴的样子，连忙提到另一位神使。

    「嗯，也要看一看。这个时代的瑞希不知道是不是跟巴卫一样酷炫呢？」奈奈生捧心脸红中，「温柔贤惠的巴卫很棒，残酷的大妖怪人设也很酷啊，超棒的！」奈奈生想得出神，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什么怕吓到我，怎么可能呢？大家都这么棒！」

    【……】系统君决定保留观点。远观和近看是不一样的啊，奈奈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