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锦辞，你先下去吧。”往棋盘上落下一子，楚云夕对身边的锦辞说道。

    “是。”锦辞替楚云夕添了两杯茶水，才起身离去。

    子时时分，台面上的烛火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房门被缓缓推开。

    门后慢慢转出一袭白色的身影，身姿挺拔，眉宇间温润如玉。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夺人心魄：“景王殿下倒是好雅兴。”

    裴陌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眸中却隐隐透露着沉稳大气之感。楚云夕暗中点了点头，这个裴陌，果然不简单。

    楚云夕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伸手捻起棋盒中的白子，置于棋盘上封死了黑子进攻，这才又抬头望向裴陌朗声一笑：“久闻裴相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裴相，是否有雅兴对弈一局？”

    裴陌闻言，走到近前，坐在楚云夕对面，看了眼被楚云夕有意摆出的棋局，勾唇一笑：“正有此意。”

    目光扫视了一番桌上的棋局，略一思索，便将棋盘上的形势摸了清楚。白子黑子看似平衡，但是任何一方，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

    裴陌眼底浮现一抹沉思，手执黑子，最后在右上角落下了一子。

    楚云夕盯着裴陌落子的地方，眯了眯眼，笑了起来：“裴相对我朝的形势，倒是清楚的很。”

    棋局便如同江山，一步错错步步错，她设这盘局，就是想试探裴陌这人对他们国家的局势，有多了解，此刻看来，他们这笔交易可以继续下去了。

    “本相只是对下棋，略有心得罢了。”裴陌不动声色一笑，不再多言。

    “裴相是聪明人。”楚云夕眯了眯眼，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看来，本王没有白等裴相。”

    “既然如此，本相也不拐弯抹角。”裴陌说道，“本相要兵器。不是你父皇承诺的那些破铜烂铁，而是你琉璃国真正的精锐武器。”

    “琉璃国的精锐兵器，从不出售他国。”楚云夕把玩着手上的棋子，说道，“不过既然裴相亲自开口，本王自是可以通融一二，只是不知裴相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裴陌再次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今日本相途经城郊树林，偶然察觉到有一拨人埋伏其中，殿下可知那些是何人？”

    “丞相精明如斯，难道猜不出来吗？”楚云夕抿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陌。

    见楚云夕并未言明那事，裴陌勾唇轻笑，不再同她绕圈子，索性直言道：“事发当时，琉璃国陛下身边的贴身公公也在，而遗留在路上的那枚令牌，他亦是看了个清楚。”

    楚云夕闻言，双眸微眯，李公公在父皇身边贴身服侍多年，对父皇自是忠心不二，林间发生的事皆被他看到，想必此时已经统统传入了父王耳中，如此看来，这裴陌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皆是帮了自己一把......

    “无论是我有意为之或是无意之举，殿下好像都欠本相一个人情吧！”裴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意。

    楚云夕闻言眸色微深，“若是没有裴大人出手，那等拙劣的偷袭本王亦是可以轻松应付，不过你毕竟帮了本王一场，本王可以承诺卖给你一批上等兵器。”

    “殿下是在说笑吗？”裴陌双眼微眯，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芒，“一等兵器不过比皇上承诺本相的，好上三分而已。本相要的，乃是你琉璃国精制的寒兵！”

    楚云夕捏着白子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寒兵，乃是用大量金属提纯打造而出的，削铁如泥。因为铸造代价极大，琉璃国现在也不过拥有数十万数量而已。

    这本是被琉璃国掩藏的存在，没想到裴陌居然能打听出来，裴陌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地位必然不低。

    楚云夕皱着眉头，在心里排除了不少人，却怎么也想不到能和裴陌扯上关系的人。

    虽然心中波澜，可楚云夕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轻笑一声道：“不知裴相是从何处得知什么寒兵的消息，本王身为琉璃国王爷都未曾听说过那东西。”

    “殿下先别急着否认。”裴陌笑了笑，拿出一张方子，说道，“作为交换，本相这里，还有一张可以治疗琉璃国此次瘟疫的药方，王爷此次想必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楚云夕不动声色地看着裴陌，淡淡道：“本王怎么知道，你手中那所谓的药方，是真是假。”

    “写下这张方子的人，名唤‘莫白桦’。”裴陌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楚云夕的表情。

    果然，楚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殿下可知，”裴陌说道，“这莫白桦本事我秦国人，人称‘鬼医圣手’。”

    楚云夕心底微讶，竟然是鬼医，难怪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曾打探到此人的消息。一个被秦国通缉了数十年，还能逍遥法外的人，手段必然高明，难怪她未能寻到。

    “寒兵一千，换丞相手中的方子。”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楚云夕便也没有了隐藏的必要，沉声说道。

    “一万。”裴陌直接报了多了十倍的数字。

    楚云夕冷笑，“裴相好大的胃口，一万寒兵，足够秦国挑起战事了，裴相难道觉得本王会为了一张药方陷本国于危险中吗？”

    罗国，琉璃国，秦国是三足鼎立，互相牵制的存在，一旦一方得到了超过平衡的力量，必定战火四起。

    闻言，裴陌似乎早有打算，沉声道：“本相可与你签订合约，若你国不先行挑起事端，我**队永远不会踏足你国领土。”

    楚云夕双眸微眯食指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趁着这个时间，裴陌已经将药方平铺在楚云夕面前了：“这是本相的诚意。”

    楚云夕扫了眼，几味重要的药材分量，和她记忆中，并无偏差。唯独，这个玄参，足足添了一倍的量。

    “裴相不怕本王记住药方内容以后，赖账吗？”楚云夕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陌，问道。

    “无妨。”裴陌微微勾了勾唇，说道，“殿下若是食言，本相回去，便让人毁掉所有玄参。没了玄参，留着药方，也是无用。”

    “裴相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楚云夕眯了眯眼，说道，“裴相要一万寒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包括玄参在内，你秦国所有草药的七成销售权，都得归本王。”

    “这个自然。”裴陌答应道。

    “还有，除此之外，本王要裴相额外允诺本王一个条件。”楚云夕勾了勾唇，看向裴陌。

    裴陌双眸微眯，“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本王暂时还没想好，等到想到了，自然会派人告诉裴相。”楚云夕勾了勾唇，看向裴陌。

    裴陌闻言轻笑，“到时若是王爷提出什么有损我国或者我个人利益的事情，难道我也要应不成？景王这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些！”

    似乎料到裴陌会这么说，楚云夕并无意外，沉声道：“本王可以保证，本王的条件绝不伤及秦国，或者你的个人利益。”

    “王爷好算计，看来此次交易本相没有找错人，便依你而言这么办吧！”

    “不过是双方得利的事情罢了。”楚云夕笑了笑，说道。

    裴陌看着楚云夕，淡淡一笑，“那么，本相也有一个要求。殿下向皇室出售玄参的利益，本相要三成。这三成，就算作本相购买一万寒兵的定金，余下的，本相回秦国，自会命人补上。”

    “如此，甚好。”楚云夕满意地点了点头，三成的利益，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她如何不满意。

    裴陌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冲着楚云夕抱了抱拳，说道，“时辰不早了，本相先行告辞。”

    “锦辞，送丞相。”楚云夕吩咐了守在门外的锦辞。

    “不必。”裴陌说着，运足轻功，眨眼便消失在两人面前。

    楚云夕看着裴陌消失的方向，微微挑了挑眉头。

    “殿下，恕锦辞多言。锦辞听闻，秦国皇室如今动荡不安。”锦辞说道，“裴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殿下不妨招揽了此人……”

    “不可。”楚云夕笑了笑，对锦辞说道，“裴陌此人，高傲，且心计太深。若是收入麾下，本王也不敢保证，他日登上皇位，会不会因为她的过人之处，而下令处死她，呵。”

    “这个裴相……当真这个可怕吗？”跟在楚云夕身边这么久了，锦辞还是第一次听楚云夕这样叙述一个人。

    “不是可怕，”楚云夕摇了摇头，说道，“而是一山不容二虎。”

    “殿下，刚刚府里来人了，因着你和裴相一直在谈话，锦辞就没让人进来。”想起了什么，锦辞说道。

    “让他进来。”楚云夕说道。

    “是。”锦辞应了声，便让人进来了。

    “见过王爷。”侍卫行了一礼，奉上了一个食盒，说道，“这是王妃差小人送来的，惊扰了殿下休息，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楚云夕挥了挥手，让锦辞拿了食盒来。

    锦辞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盆盆精致的红豆糕呈现在楚云夕面前，每一颗红豆都被细细磨碎了放进去。

    红豆最相思，凤岚这是在借着糕点告诉她，她想她了呢。

    楚云夕看着这些糕点，心底涌上丝丝甜蜜来。

    “这些……都是王妃亲手做的？”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楚云夕眼底显示浮现出的点点幸福，很快便化作了心疼。

    这么多精致的糕点，必定要花费无数时间才能完成。现在不过卯时，凤岚这个傻瓜，怕是一夜未睡了。

    “启禀殿下，是的。”侍卫说道，“王妃怕殿下在甘云寺吃的不好，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些东西，命小的送过来。”

    “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锦辞给了侍卫一些碎银，便和侍卫一起出去了。

    楚云夕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口感松软，带着一丝甘甜。

    她喜食甜食，只是凤岚说甜食吃多了不好，一直限制她吃甜腻的糕点。楚云夕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想象着凤岚做糕点的样子。

    一定一边皱着眉头，不想她吃太多甜食，一边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勺糖。

    她的凤岚，总是如此的可爱，令人心动不已。

    “凤岚，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