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剧本有两本，简忆拿起来翻了一下，一本是都市轻喜剧，一本是校园偶像剧，简忆的角色戏份都不多。这在简忆的意料之中，坦白地说，若不是周尧有心要给他一个机会，以他如今的资历，要接戏其实有点难度。

    但是，被动等着别人给机会有难度，那自己主动创造机会呢？

    既然凤镜夜毛遂自荐要做他的经纪人，那么就该发挥应有的作用。简忆把剧本放在一边，也没说自己到底更看重哪一部，反而另起话题，问道：“最近有什么公开试镜的机会吗？”

    任何时候，凤镜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拿出随身记事本，翻了几页，说：“有，罗肃导演的剧组正公开招募演员。我看了下他们给出的官方资料，发现一个角色很适合你。这个角色本来已经确定了演员，只是令人深表遗憾的是，这位被罗肃导演选中的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在几天前遇车祸身亡了。公开试镜的时间在今天下午三点，你还有半个上午的时间来揣摩角色。”

    罗肃是位炙手可热的新晋导演，如今不过才三十岁刚出头，可拿得出手的作品很多，虽然没有把国内含金量比较高的最佳导演奖轮着拿过一遍，但却是公认的“最佳导演”，拍出的片子往往既叫好又叫座。

    但是罗肃在圈子内的人缘却不太好，只因为他太会骂人了，而且骂起人来的时候毫无顾忌，不管你什么来历，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能把你的祖宗十八代狠狠骂上三五遍。曾经流出过一段罗肃在片场咆哮着骂人的音频，一整排的感叹号仿佛具化了一样如鞋拔子似的砸在人脸上，各种和谐词汇让民众在呆滞中再次刷新对这位导演的认知。

    曾有一次，一位很有后台的女明星因为受不了罗肃骂声中的侮辱――还真的就是侮辱，就算不是玻璃心的姑娘，听着也有点受不了，罗肃骂起人来就是这么有格调――不惜付出大笔的违约金，也要中途离开剧组，而在当时，作为女主角的她，该有的戏份都已经拍了三分之二了。罗肃很干脆地换了演员，并且紧赶慢赶，竟然还真被他顺利赶上了档期。后入剧组的那位女演员正是启天娱乐的陆珍珍小姐，她因此获得了演绎事业中的第一个影后，时年二十五岁。

    “按照我的想法，最好你明天能顺利通过试镜，我们再来谈其他。”凤镜夜说。

    简忆点了点头，心中一时生出了很多感慨。事实上，在他重生以前，当他还是沈约的时候――说起来也不过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他就已经听过罗肃剧组在公开招募演员了，并且他还顺利通过了剧组的试镜。简忆还记得自己那会儿欢呼雀跃的心情，他很清楚自己能被罗肃导演看中，说不定可以就此走出事业的低谷。

    可事实上，他算错了，他没过多久就死了。

    没错，凤镜夜口中那个遇车祸身亡的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就是他自己。

    “很有才华”四个字出自记者对罗肃导演的采访，他原话如下：我刚刚听到这个噩耗，我很遗憾，沈约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不知道是因为罗肃的这一点评，还是因为死者为大，报纸上给沈约的版面虽然不多，但到底都是在用好话总结他生前之事的。甚至，还有两三个所谓的知己好友在媒体前为沈约洒了几滴眼泪，包括如今的人气小天王萨阳。

    萨阳，呵，简忆心中冷笑。

    重生，从罗肃导演新剧中的这个角色开始，属于他的东西，他总要一点一点，一件一件，统统都拿回来。

    梅壬钰对人的情绪感知十分敏感，他放下手机，有些犹豫地凑到简忆面前，说：“Ada，你刚刚忽然变得好可怕……”

    梅壬钰、东方不败和雍正已经在尽力适应这个世界了，他们需要将脑海中被系统填鸭式塞进去的常识在生活中彻底理解吸收掉，并且努力成为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和这个世界不至于太过格格不入。这对凤镜夜和斯内普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因为他们生活的时代和现实相近，但对于一条鱼两个古人而言，三观是需要一再被刷新的。东方不败和雍正学得极为用心，大概曾经身为人上人吧，再加上他们本性多疑，自然不愿意有什么事情会超出自己的掌握和认知。

    可是，毫无压力的梅壬钰就学得松泛多了，东方不败都已经开始学着用电脑了（手写输入），雍正也已经学会用手机玩自拍并上传到网上去了，梅壬钰至今就只会在手机上玩俄罗斯方块，他还觉得这个游戏特别特别好玩。斯内普有时会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梅壬钰，书上记着说，美人鱼是一种空有美貌但智商不高的生物，看样子是真的呢。

    “很可怕么……可是Ada是不会伤害你的。”简忆温和地笑着，左手顺着梅壬钰的长发摸下去，最后搭在他的脖子上，反手扣住，“虽然，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真的想要毁掉呢……”最后的话极度温柔，仿佛是情人间的喃呢。

    东方不败耳目清明，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向简忆。

    “哈哈哈哈，Ada这样反而不可怕了，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玩，这就是演戏吗？”梅壬钰却嘻嘻地笑着。

    简忆有些挫败：“没错，这就是演戏，你的外挂开得真大，我自以为自己演得不错了。”

    “的确是个很大的外挂，”凤镜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符合说道。

    简忆冷不防地进入演戏模式，其实将个变态演得相当逼真，至少东方教主都忍不住心生怀疑了，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梅壬钰却还能很清楚地知道简忆是在演戏，只因为他能捕捉到人心中最微妙的情绪变化。不过，简忆是如何知道罗肃导演的剧中需要一个斯文变态的呢？毕竟他还没有具体说出来，不是么？凤镜夜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凤镜夜向来是最知道物尽其用的，笑眯眯地问：“我们已经有化妆师，助理和厨师兼营养师了，也许你愿意做保镖？”

    “我听Nana的！”

    “有没有搞错，让梅壬钰做保镖，他那小身板能打得过谁呀？”

    “至少，他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谁心生恶意。”

    发现了之后，打架嘛，还是得关门（斯内普用咒语隔绝），放东方不败（教主近身远程都没有问题）。

    “我闻到香味了，一定是午饭做好了，真期待啊！”梅壬钰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果然，斯内普已经从厨房中走出来了，他挥了挥魔杖，一盘盘的食物自动飞出来，摆在了桌子上。作为英国人，斯内普将每一种食物都分盘装好了，每人一盘，额，梅壬钰三盘。这是斯内普大厨第一次下厨做出成品来。

    教授双手抱着放在胸前，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地说：“请移动你们高贵的脚到餐桌前，很显然，你们的午饭做好了。”他的语气干巴巴的。

    “不是你们，是我们，应该说是我们的午饭做好了。”简忆随时都不忘培养教授的集体荣誉感，这让他成功收获了教授的白眼一枚。但是简忆对此免疫了，反正这不过是教授用以掩饰自己尴尬的方式而已――这个结论得到过梅壬钰的私下肯定。

    虽然是第一次坐在长桌上吃饭，但是每个人显然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为一位严谨的魔药大师，斯内普教授精准地算出了每个人的饭量，盘子中食物多寡其实就是间接给他们排好了位置。桌子是长条形的，左边依次坐着简忆、凤镜夜和斯内普，右边依次坐着东方不败、小雍正和梅壬钰，两两相对。

    食物很香，不光是梅壬钰因着美食欢呼雀跃起来，就是简忆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凤镜夜捧着筷子笑眯眯地说了句：“我开动了！”

    梅壬钰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舀了一口吃的塞进嘴里了。

    见他们吃得都很满意，简忆也拿起了筷子――坦白地说，味道一般般，不算坏，但要说有多好吃，那也算不上。简忆想到昨天刚送上门就被教授抱到厨房里去的那些化学实验用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出来，教授一定是用天平量着调味品往锅里加的，用烧杯和玻璃棒搅拌鸡蛋，用坩埚煮汤，用计时器控制时间……

    这么一想，简忆又觉得教授还能做出入得了口的食物，这实在是太难得了，他毕竟没有把食物做出魔药味来！

    吃完饭，梅壬钰一脸认真地看向斯内普教授：“真好吃，你真好！”

    教授藏在齐肩长发中的耳朵微微红了，嘴上却干巴巴地说：“不指望你那装满芨芨草的大脑可以想得明白，说话之前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是应有的礼貌，真怀疑你的礼节是不是随着食物一同被吃进胃里去了。”

    “芨芨草是什么，可以吃吗？”梅壬钰一脸跃跃欲试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