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第二天，简忆起床的时候，不算晚，但也不早了。他将闹钟设了八点，但其实他在七点四十多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只是没有选择立刻起来，而是躺在床上，仔仔细细地将自己重生以来的事情想了一遍。在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时，他叹了一口气，开始认命地起床穿衣服。简忆忽然意识到，他清静的日子……可能也许似乎……真的不多了。

    拉开窗帘，让太阳照进来，简忆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等他的眼睛适应光线，再次睁开时，就看见东方不败在院子里舞剑，穿着他来时的那件红衣。东方不败的速度太快了，简忆就算视力正常，也全然跟不上他动作，只能看见红衣燃烧如一簇火焰，而剑光凌冽，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简忆忍不住倚着窗户欣赏了一会儿。教主的感觉很敏锐，即使隔着窗户玻璃，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他也发现了简忆的目光，停下动作，在阳光下，回望了简忆一眼。

    洗漱完毕下到一楼，凤镜夜和小雍正都坐在沙发里。凤镜夜在看一本杂志，应该是财经类的。他把杂志竖着，使得简忆完全看不到他的脸。而小雍正背对着简忆的方向坐着。不知道凤镜夜如何做到的，小雍正到底还是穿成了个小豹子样。从背后望过去，他有着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和长尾巴，身子滚圆滚圆，显得他像个公仔娃娃似的。

    听到声音，凤镜夜放下手中的杂志，看向简忆，说：“你起来了？早上好。”

    “早上好。”简忆点头微笑。

    “这里交给你了，我需要去睡一会儿。”凤镜夜又说。

    “你们一晚上没有睡呀？”简忆诧异地问。

    凤镜夜点点头，似乎不想多说什么，起身就朝楼上走去。简忆往前又走了几步，他这才发现，小雍正面前堆着一叠史书。他大概是通宵看完了史书吧，也难怪他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了。简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把雍正当成小孩子来欺负，心里难免暗爽爽的，但是简忆很清楚，无论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在他的自我认知中，他还是一位皇帝，而作为一位皇帝，看到本朝山河破碎外敌掳掠的历史……雍正心中的那份悲壮自然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简忆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任何话语在这时候都显得多余。也许他应该和凤镜夜一样，就在一边陪他坐着？

    就在这时，简忆忽然听到了系统提示音――小雍正的幸福指数竟然达到百分之十？

    这位皇帝的心性远比他想象中更要强大。

    对于那些已经改变不了的过去，即使要硬生生从胸口挖掉一块肉，且那伤口的愈合遥遥无期，但也要含泪接受。

    好样的，雍正爷！简忆在心里感动得泪流满面――你以为他是被雍正的心性感动了吗？不，只因为他又获得一枚点数。现在，简忆只需要再获得一枚点数，就能从负值变成零值了，这意味着他很快就可以摆脱被抹杀的危险了！

    胜利在望啊，少年！

    简忆凑过去，把凌乱的书一本本叠好，说：“我不是学历史的，所以我对历史的看法都带着很强烈的主观性。坦白地说，我对于清朝的那段历史真是毫无好感……但，你应该算得上是个好皇帝，至少你是努力顶着骂名在做实事的。”

    把书整理好，简忆拿出雍正的身份证――每个人在幸福指数达到百分之十的时候都会获得一张身份证――等等，这身份证的手感不对啊！简忆拿到眼前一眼，只见这是一张学生证，上面的一寸照片正是小雍正穿着豹子衣服样子。

    学校：春泥花花幼儿园

    班级：向日葵小班

    名字：艾小四

    年龄：四岁

    学号：140222

    简忆啧了一声，这学号真二。

    简忆偷偷把学生证藏起来了，反正就算带着小雍正出去，看他现在的年纪，没有哪个警察叔叔会无聊了要查他的户口吧？雍正如今的心情已经够苦逼的了，要是让他知道系统都在持续不断地“坑”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沉默中爆发。

    不多久，斯内普教授也下楼了。看他的样子，他昨晚似乎也没有怎么休息好，但是他的精神却很足。

    见到简忆，斯内普教授说：“我研究了一下你口中的身份证，我发现那东西其实是带着某种契约之力的。其中种种涉及到古代魔纹和某种已经失传了的语言的魔法理论，我不期待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能够想得明白，所以请恕我不再赘述。但是，这所引发的结果却是值得称道的。简而言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理论上，因为时空契约的存在，我们这些外时空来客并不能离开你太远。但实际上，只要有了身份证的增幅，我们可以一点点延长离开你的时间和距离。”

    “你又没有身份证。”简忆说。

    斯内普教授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简忆，一脸“我没有期待你会抓住重点而你果然没有抓住重点”的表情，说：“我借了那条鱼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所获得的身份证不仅仅是用来应付我华朝政府的？还是一把能解开枷锁的钥匙？”简忆没理会斯内普的坏脾气，把学生证从自己兜里掏出来，递给小雍正，一脸同情地说：“这是你的身份证明，和他们的有些……不明显的差别。我本来想藏好了不给你看的。但是，既然这对你们而言很有用，那你就自己拿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斯内普带来的是个好消息，毕竟他们都是不同的个体，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捆绑在一起。而既然系统提供的身份证还有这个效果，这让他们以后在时间和事情的安排上都有了很大的灵活性。不过，听斯内普话中的意思，如今即使有身份证，也不过是能把离开简忆身边时空距离稍微延长一些而已，想要彻底不受限制，要么另辟蹊径，要么身份证升级。

    雍正捏着自己学生证的一角，一脸绝望地看着简忆：“幼、幼儿园？”

    小雍正的常识储备中有关于幼儿园的信息，现在调动出来，满脑子都是幼儿园的阿姨拿针戳孩子，或者给孩子喂处方药的新闻（这样的事情虽然是少数，可是作为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当他知道一样新事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关注负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才不要去这么恐怖的地方啊！

    简忆照样没有抓住重点，点点头，说：“对的，毕竟你才四岁嘛，你有身份证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艾、艾小四？”雍正哆哆嗦嗦地指着上面的名字，这是什么破名字？

    “看样子你更喜欢你的本名，但是听我的，现在不流行用冷僻字取名字了，会被人当成玛丽苏的。艾小四这名字看似简单，但这叫做低调奢华有内涵，这甚至还和一个名人重名了呢……不过，这名字叫多了，我有点担心你的身高。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坚持喝牛奶哦！”简忆又忍不住摸了摸雍正头上的豹子耳朵，“说到牛奶，我们昨天好像忘记买食材了。我得打个电话叫他们送点来。你对做菜有兴趣吗，教授？我觉得做菜和做魔药没什么差别，一样需要非凡的创造力，精准的材料配比和高超的技巧。而且，做魔药有药方，做菜有菜谱……等等，你、你想干什么？！”

    “闭上你的嘴。”斯内普教授一手握着魔杖，然后伸出一只手，把自己额头的青筋按回去。这愚蠢的麻瓜到底把魔药当成了什么？

    不怕死的简忆从他整理过的那些书中翻出一本菜谱，勇敢地递给斯内普教授，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多冷漠，有些人就有多温暖。别怀疑，你总会遇到那些温暖对你的人。所以，无论在怎样的境遇里，你都应该珍惜自己，心怀善念。”

    “我竟然不知道你的爱好之一竟然是想做救世主。”斯内普勾起唇角，表情极尽讽刺，“你以为你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所说的这些话，真的能够拯救世人吗？蠢货！你根本不知道别人过的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背负的又是怎么样的绝望。管好你自己吧！”

    “我知道。”简忆低下头，他的刘海有一点长，阴影落下来，明明暗暗的，就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教授，你说我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事实上，你也没有资格去否定别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那么就只能接受。我如今可以很坦然地说，过去的种种，无论是温暖，还是伤害，都在成就现在的更好的我。而不是像你一样，用在天赋上的自傲去掩饰心里的自卑，用在语言上的刻薄去稀释别人对你的善意。你或许是最勇敢的人，但你也是一个懦夫。”简忆并没有通读过HP全文，但他对于教授的经历却是有所耳闻的。即使这个男人在世界范围内赚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泪，简忆敬佩他，却从不怜悯他。因为，一来斯莱特林强者不需要怜悯，二来他也不值得怜悯。

    简忆这些话或许说得有些过分，他是说给教授听的，是说给小雍正听的，又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