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偶遇大叔大概是陆时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了，俩人也算是相识了多年，可是陆时却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邻里都称呼他为“老郑”，其他的也就不知道，陆时随着一开始称呼大叔，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知道大人的名字和家庭关系，所以陆时的了解仅此而已。

    刚才赶着去集市，可现在集市都散了，陆时慢慢走回来，掏出纸张细细的看。有一句话叫做“久病成医”，陆时说不上医，但是前世吃了那么多的药，对一些药材好歹会有点了解，比如这个药性是什么，药材贵不贵诸如此类的。所以他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张药方一副药大概的价格。

    其中绝大部分的药都不贵，但是有几味药却是珍贵的，甚至是可遇不可求的，对于他这样身份的更加如此了。

    长白野山参什么的，陆时想了想，还是有机会去药材铺子逛一逛。

    ***

    后来他抽空去附近的铺子里头逛，本来中药铺子就不算很多，规模还不大，要些年头的野山参还真是挺困难，问了几家店主都是摇着头，陆时急了就问，店主苦着脸“小孩，我要是有，还能不要送上门的生意么”，陆时想想也是，估计是本来野山参就少，市里头有钱的人多，供不应求吧。

    本来打算以后放长假的时候去哪里看看，结果自有人送上门来。

    刚才下课的时候，陆时被人叫出门去，到了走廊过道上，原来是杜谨言。他皱着眉头，心想，他们其实没那么熟吧，为什么三番两次老来找他。

    自从上次药铺一行，两人除了在路上偶遇，又是十来天没见面了。

    他注意到杜谨言手上提这个纸袋子，瞅了一眼就没再看，直接问明来意。对方将手上的袋子递过来，陆时没接。

    “这什么？无功不受禄，我们可没想象中的那么熟。”陆时冷然道。

    “是不怎么熟，但是我对你们确实有亏欠，夏家二老远在小县城，我又帮不到他们，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有苦难我能不帮着点，你看看这是什么。”陆时听这话接过，还没打开，就闻到了一股参味，一闻就知道是好参。

    他一看杜谨言，对方挑了挑眉，陆时最近找一些药材找的头昏脑涨，现在课程不紧张，所以他还有时间找这些药，最近跑了一些药铺，他找到了几味药材，还差了几个，比如这野山参就比较少，一般都是到货就没了。至于杜谨言为什么会直到他在找，陆时认为，只要对方想知道，自己做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是需要这些东西，可是就像他说的，无功不受禄，两人不算熟，甚至说难听点，是有仇的。陆时也有骨气，白要他的不可能，送回去，这些有很难得，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买回来。

    “你也知道我爸的身份，这些东西我家多的很，又不是很多年份的，这样子的一堆，好点的我还需要知会我爸一声，这样子的我自己拿就够了，你不需要为难。”杜谨言不过想打消陆时的顾虑，尽管按照他对陆时的了解，似乎并没什么用处。

    “这些，恩，我确实需要，我们无亲无故的，拿你东西总归不好，这样吧，这些我给你三百，不管多少，就这样，我明天给你钱。”陆时手上掂了掂重量，觉得三百大概也差不多，虽然年份不算多，但是量挺足的，就算多给了，就当做还他的人情好了。

    也不管对方如何回答，生硬的道了谢径直的回了班级。晚上回家，拿了夏叔夏姨上次走前给他留下的五百中的三百，第二天赛给杜谨言掉头就走，也防止他拒绝。这样子就两不相欠。

    花了很长的时间，但是药还是找齐了，当然在市里头没人脉的陆时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虽然钱还是他花的，但是这个人脉是买也买不来的，所以他依旧欠了杜谨言一份人情，对方不提，不代表陆时自己不知道，但是人小力微，先记在心里。

    虽然大叔看起来为人很不靠谱的样子，终日里头昏昏欲睡，就没见他几次是清醒的，但好在遇到事情为人还是靠得住的。比如给陆时开的这个药，虽然贵了点，但是效果还是有的。两年内，陆时一周熬上两次，一次两次喝的，一次晚上泡脚的，夏冬不辍。

    这两年内，陆时要摆弄药草，喝药泡脚，终年如此，身上难免带了点药草的气息，自个儿带着还没怎么觉得，回一次红乡县，夏家两夫妻还是会发现的。于是就追问，陆时见瞒不住了，就把自己身体不好，看大夫抓药吃的事情给说了，大概的说了价格，于是每次回去，两夫妻都会给他几百块。

    夏家两夫妻这两年，咸鸭蛋的生意是不怎么做了，但是依旧在养些鸭子和鸡下蛋。按照夏竹君的说法就是近几年生活水准比前几年好多了，大家也不仅仅满足于温饱，吃点鸡蛋鸭蛋什么的，不贵还能有点营养，比以前的红澄鸭蛋简单许多，但是卖出去的销量少的也不算特别的多，一年少说两千，多了也能有四五千，也还算不错。再加上陆时离开时候开的铺子，生活真是好了很多。为了给他看病养身子，回家一次也会给大几百的，陆时为了让他们不担心，也收了。

    时间过去的飞快，两年前的陆时瘦弱，身材矮小，经过两年锲而不舍的拖着刘木木放学跑步，伙食搭配的合理，这两年大叔那里拿来的药房药方，还有陆时时不时的做一些药膳，他常年略带苍白的肤色逐渐有了红润之色，虽然冬天手脚依旧是凉的，但是至少没那么的冰冷了。不仅如此，身体还拔高了很多，比原先高了小半个头了。如果量一量，怎么也会有个一米六几吧。

    学生的生活总是那样的枯燥，在课本中度过。陆时虽然提早预习过，比较轻松的搞定，但是他还有一份林老师当初给他的小组工作，那个工作是最开始闲得很，到了现在陆时所学到的东西越多，反而是越忙。占据了他课余的一大块时间，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也很好。也能够冲淡了，一个人孤身待在一个地方的那个孤独感。

    陆时做完事情，放学离开的时候已经蛮迟的了，看了看手表，这是不久前刚买的，时间显示是下午五点半，他本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此刻也是自己放学。突然，一只手勾住了他，他吓了一跳，差点没惊呼出声。

    “陆时啊，你干嘛老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独来独往啊，跟个小怪胎一样，人看着不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嘛，和我一起走不好吗？”姜宇揽住他，一副很亲热的样子。而陆时也不过是皱了眉头，想要放下他的手，一看对方没这个意思，也不强求。他也算是习惯了，这两年来，两人一直是前后桌，被包括刘木木三人整日里头动手动脚的习惯了，也不那么抗拒了。

    “没啊，就是看你一个人走，我也一个人走，搭个伴呗。”他一看陆时，低头朝着陆时吹了个口哨，姜宇两年长得也快，还是比陆时高了半个头，毕竟陆时长，别人也在长身体呢，“哎我说陆时啊，你长的还真是好看，可比刘木木那个死丫头好看多了，出门在外有没被人当做女孩子占过便宜啊。”

    姜宇本意是开个玩笑，结果陆时脸一扳，拉下他的手。陆时讨厌别人说他长相，因为他真的被骚扰过。他年纪还小，五官还没长开，脸还带着点雌雄莫辨的精致感。冬天的时候天暗的快，又一次就被当做女生了，还好有人路过，陆时飞快的跑了。自那次以后，一旦有人拿他的长相说事，他就会翻脸。

    “啊啊，别生气啊，我又说错话了，戳到你痛处了，我就是看你这两年多来除了我们也没什么朋友，大家替你急啊，以前还见你哥来接你，现在干脆没……”这回陆时彻底翻脸了，他冷声说道，“姜宇，我说过很多次，别提夏永川，你再说我们以后也没朋友做了。”

    夏永川一直是陆时心中的一块伤疤，虽然愈合，但是一碰还是痛。

    “好好好。”姜宇摆着手保证，一边走一边咕哝着，“人小怎么顾忌这么多。”

    他便是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太好，所以不爱交朋友，如果他花了两年终于认清这件事，也为时不晚。

    姜宇看着陆时的神色，心里头暗自腹诽，难怪他那个学校的风云人物的朋友，当初交代他们要看顾着他一点，说是他脾气不好为人孤僻，没几个朋友，他怪担心的。要他说，如果他有这样的弟弟，他也该担心。独来独往的，虽然模样好，成绩好，大人终归是担心独出毛病来。所以他们三个人不管干什么，总有人拖着他，不管他高兴是不高兴。偶尔他也会开心一点，像个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不在死气沉沉的。

    他是不知道陆时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肯定有故事。既然他不说，他们这些做朋友的，不问就是。站在后头，帮帮他，让他笑一笑，淡忘不开心的也是好的。

    “来来来，别生气了，哥给你道歉就是了，来，笑一个……”姜宇拉过陆时，给他做了一个鬼脸，还阴阳怪气的说话，陆时乍一看，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