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第三章

雌性这个词顾凛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然而他还是不是很懂它究竟意味着什么，这让他稍微感觉到有些烦躁。

    性别难道不就是分为男性和女性吗？雄性和雌性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桌子上此刻被顾凛深手掌所按压住的地方已经微微凹陷进去，这顿时引起了其他人小声的吸气。

    艾尔亚倒没有这样失态，但他也隐蔽的抽了抽嘴角。真难以想象，这还是这个人被注入软力剂以后造成的效果……这家伙实在是太凶残了点。

    不过下一刻他就突然顿悟了什么，艾尔亚击了一下手掌，开口道：“好吧，是我疏忽了……你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基因磁卡，甚至连我们之间的语言都不通，那么按照逻辑，如果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应该从小就游离在体系之外……这样吧，假设你是真的不理解这些……”艾尔亚是真的有些无力，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要为别人讲述这些幼儿启蒙知识的一天，对着，呃，另一个雌性。

    他不由得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侄子景容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昔，这才觉得自己心中没有那么尴尬起来。唉，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孩子面瘫也是有好处的。

    “可我们的语言并没有不通。”顾凛深皱紧了眉头。虽然他们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些词语会让他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然而简单的交流却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那是因为转化网的存在。”一直安安静静的景容尚这个时候突然插了一句。

    艾尔亚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侄子难得的主动，才接着说道：“啊，是这样。”不过看着顾凛深的表情他不由得头疼的叹了一口气，“……你不会连转化网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好吧，简而言之，转化网是一种语言调试器，覆盖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它可以把我们之间不同的语言转化为相同的频率，让我们相互理解。星际这么宽广，你不能奢望来自不同城市、星球甚至星系的人们每个都懂得星际通用语，转化网当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当然，每个人都可以控制自己是否接受转化网的影响，通过基因磁卡。”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处嵌进身体里的芯卡，“比如说这样……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转化网吗……顾凛深看着艾尔亚，略带兴趣的重复了一遍。

    “……当我关闭转化网的时候，你的话语对我来说就是天书了。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们所有人都会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转化网的开启状态的，所以我们能够顺畅的交流。”他顿了一下，“不过对你来说，因为没有基因磁卡，所以你不能操控开关，只能选择接受影响。”

    沉吟了一下，顾凛深扬了扬眉，表示自己听懂了这段话。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言归正传……唔，雌性和雄性……”艾尔亚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说真的，说明一个转化网就足够让他有些心累了，现在再让他继续解释下去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

    如果不是顾凛深足够特殊……

    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对常识一无所知？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会养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出来？

    “舅舅，接下来我来吧。”在艾尔亚努力想着措辞的时候，景容尚突然第二次出了声。

    闻言艾尔亚诧异地看着自家侄子的面容，觉得他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真是太体贴了！

    哦，等回去以后，在哥哥面前，他一定会记得好好的夸夸他的！瞧，我侄子多乖！

    “好。”顿时艾尔亚就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姿势放松的靠坐到了椅背上，示意接下来就由他景容尚主导了。

    “我们人类分为雄雌两个性别。雄性少而雌性多。”景容尚平静地开口道，“而辨别雄雌最重要的一个外在依据，就是雌纹。”

    “雌纹位于锁骨处，是我们作为雌性所特有的标志，每个人生来都各不相同……”边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扫向了顾凛深锁骨的位置。

    “……不要说我们，那种鬼东西我可没有。”顾凛深挑眉打断了景容尚的话，边说着，他甚至边解=开=了自己衬衫上领口处的扣子，然后不耐地扯了扯衣襟。

    景容尚口中未完的话就此戛然而止，神色不由一变，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了一瞬。

    而不仅是他，此刻，大厅中的其他人，也再没有谁能够保持平静。刚才一直懒懒散散坐着围观的艾尔亚甚至瞬间就直起了身子，神情严肃异常。

    原因无他，此时所有人都分明看见，顾凛深白皙温润的锁骨处……上面什么都没有。

    雌纹是雌性的标志，那么雄性的身上，当然是没有雌纹的。

    ――难道说，这个顾凛深居然是个雄性？！

    ……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顾凛深，简直要疯掉。一个这么凶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雄性呢？顾凛深的掌印可还在桌子上无比显眼的印着呢，不管是谁，微微一错眼就都能清楚看到……这么一个可怕的家伙，居然会是娇娇弱弱的雄性……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白日梦一般可笑。

    然而雌纹是骗不了人的。雌性身上的雌纹皆是与生俱来，做不了任何伪装，颜料涂抹不上去，仿真皮肤也完全覆盖不了，甚至就算狠的下心来彻底将那块皮肤剜去，然而鲜血淋漓的血肉上，雌纹依旧不会消失。

    这是雌性身份最好的证明。

    然而顾凛深的身上是真的没有雌纹。

    一个没有基因磁卡证明的疑似雄性？在联邦法对于雄性的保护越发缜密的今天，每一个雄性从一出生开始都会被建档记录，突然出现一个没有经过身份认定的雄性，这确实是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艾尔亚尤其震惊。可笑他之前还觉得这是一个能在军队里大展拳脚的好苗子！然而如果他是一个雄性的话……每一个雄性都会被联邦当做珍宝一样的呵护着，怎么也不可能会让一个雄性上前==线战场直接战斗的，哪怕他再强大也是一样。在战场上，雄性能够做到的极致，也不过是战==地医生罢了，这还是要在能够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让一个雄性驾驶机甲去最前沿和虫族死战？说出去恐怕他都会被别人认为是个疯子。

    ――等等，之前他们还对这个家伙注射了软力剂！

    如果让他提早知道这个顾凛深有可能是个雄性的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随着现在雄性数量的逐渐稀少，雄性保护协会的那群老家伙们对雄性的珍视程度简直都快要发展到疯魔的程度了，如果不幸被他们知道了这件事的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了责任追=查。

    “安静！”深吸一口气，已经迅速恢复平静的景容尚轻轻拍了拍桌子，表现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来，在他的感染下，原本有些骚=动的场面渐渐平息下来。

    “舅舅，现在最首要的，是我们必须对这件事进行进一步确认……”他又对着艾尔亚轻声提醒道。

    只有确定顾凛深的性别，才能够依据结果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顾凛深，觉得自己心中依旧有些难以相信，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雄性……一个强大的雄性。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对一个雄性生出追赶、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崇拜之感的一天。

    “你说的对。”被从思绪中唤醒了的艾尔亚抬起了左手，在基因磁卡上操作几下以后，他甚至等不到影像成形，在光幕弹出的第一瞬间，就沉声道：“此处发现疑似雄性，让飞船上的医疗小组迅速集合！在医疗室准备好体质测试和基因检测的相关仪器，时刻待命。”

    那边的人显然是怔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是！”

    而在艾尔亚关掉光幕以后，一直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星长，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我们安斯星上也有医院设施，与其再回到飞船上去，您看……”

    艾尔亚头疼的挥挥手，觉得这位星长的马屁拍的真不是时候。

    “多谢好意，不过飞船上的医疗人员和器械或许更符合现在我们的需求。”反倒是景容尚，这个时候，语气平淡的为他解释了一句算是解了围。

    星长心中一阵尴尬……对，他怎么一时忘记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大型飞船上，不管是医疗人员还是医疗器械，其专业性和准确性可都不是他们这个小地方能比的。他顿时局促的笑了笑闭紧了嘴再也不说话了。

    ……就这么送走他们也好，他们再厉害，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和他们搭上那个边。而显然，他是没有的。

    “你们要对我进行检测？”之前一直沉默着的顾凛深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作为当事人的自觉发问道。

    而此刻再看着顾凛深，艾尔亚的目光很是复杂。

    这真是个□□烦，与其面对这个，他真的宁愿再上前==线战场和那群该死的虫族们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面对着顾凛深探究式紧紧盯过来的眼神，艾尔亚没有丝毫隐瞒：“对，就像是刚才你听见的这样，就目前你所表现出的特征来看，你很可能是一个雄性，然而具体的我们还要进一步对你进行检测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我不是。”顾凛深微微抬起了下巴。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当然不会是什么雌性也不会是什么雄性。

    “……究竟是不是，我们要等检查结果。”景容尚也不知道此时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话音落下，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然而既然已经张口，他就顺着自己的本心说了下去，“在此之前，请你耐心等待，也希望你能够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