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众神训练营（四十二）

    顺利找到冬花广场漫展也顺利展开观察计划的513连环案调查组和总部外勤组成员在苦苦观察了三个小时之后，不得已陷入了僵局之中——他们找到了众神联盟的成员，但是捉不住他们犯罪行动的小尾巴。

    等到下午漫展在午饭过后再度人流量剧增的高峰期时，这个僵局冷不丁的就被晋世铠打破了。

    说起来也算是误打误撞，晋世铠虽然脸上也做了伪装，但是怕真脸被人拍照传到网上的话被一些隐藏在网络大海里的技术帝挖出什么蛛丝马迹，他的身份太敏感了，要不是朝夕相处的警卫队员的去世，他还不真这么任性地亲身上阵做这种事，所以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晋世铠连装模作样吃快餐的时候都是只把下半张脸露出来这么吃的，周围人看了最多是觉得他要么是面具不方便取下来，要么就是觉得他可能中二少年欢乐多，为了漫展装逼一天故而时刻保持形象，很多人打扮得不方便，吃饭的时候的姿势也是千奇百怪，所以在满场都是妖魔鬼怪中二少男少女的情况下，他的行为并没有太突出，可大概就是他的举动和超人的造型太“中二”了，晋世铠竟然被众神联盟的人盯上了！

    这个“盯上”倒是跟晋世铠之前被追杀有些不一样，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晋世铠和伪装成帮他拎东西的亲友团的张之麟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们进入整个漫展现场的任务也和其它灵安全局的人不太一样，尽管晋世铠很想做点什么，不过封容也没必要真的把他当成是下属来用，就让他随时随地注意周围的情况，必要时听从行动指挥人员的命令对灵安全局的外勤人员进行支援，刚才鄂静白遇到颜皓的时候晋世铠就把封容紧急交到附近盯紧了颜皓会不会和他们产生肢体冲突，冬花广场现在场内那么多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能够调动大批人手控制现场的晋世铠便是最佳救场人员了。

    也就是说，晋世铠目前就完全是个“路人甲”，没人会留意到军区中的二把手会打扮成超人模样在漫展里盯着他们，所以众神联盟也不知道参照了什么标准来选择适合发展成员的人选的，居然跑来对他下手了！

    那时候晋世铠还不清楚和他搭讪的人就是众神联盟的，513连环案调查组和总部外勤组盯着的二十三个人里并不包括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个高中学生模样的小女生，她的鼻子上长着一些雀斑，戴着个大眼镜，看起来就是个标准的宅女，自称小淼，觉得晋世铠的装扮特别酷什么的，一下子又是要合影又是求微博什么的，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晋世铠转悠了十几分钟，就跟一个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物的迷妹没什么区别。

    小淼一开始搭讪的时候晋世铠没看到她身上带着什么危险武器，正好和他隔得不远的在秀恩爱的祝孟天和宗少贤往他这边瞄了一眼，发现那个小淼不是灵异学界生灵之后也没给他示警，毕竟漫展上这样热情的人太多了，但是晋世铠合影之后拒绝了交换社交账号的要求，小淼又跟着他移动了十几分钟，在又一批围着晋世铠拍照的人散开时再度凑了上去，有些害羞内心地羞答答地问晋世铠看起来挺专业，想不想加入社团，免得野生Coser在外艰难玩得不痛快什么的，还问他是哪个学校读书的。

    晋世铠一听就知道小淼是误会了他的年龄和身份，但是他穿着超人的衣服又戴着面具，什么样的气质都显示不出来了，被认错反倒成全了他保密身份想想法，晋世铠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回答的时候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是野生Coser？”

    小淼露出微微意外的表情，说：“原来你不是专业玩Cosplay的啊，看你玩得那么敬业，我还以为……”她没有说完，很聪明地只留了半句话去让人想象，改了个话题的方向解释道：“野生的就是没有参加社团的，你看那些大神大部分其实都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的，或者是一个小团队，你有没有兴趣进这一行试试看？”

    “……进这一行？”年近四十、常年待在军队里的晋世铠这回是真的抓瞎了，在今天之前他连对漫展都还没有印象，Cosplay几个字还是几个小时前被费蓉科普的，他还以为这就是一群小孩子凑在一起换套衣服玩一玩，怎么还弄出个行业出来了？

    倒是旁边的张之麟因为之前紧急找资料来辅助晋世铠的行动，所以恶补到了一点知识，委婉地对小淼道：“不好意思啊，首……首先我觉得我们的身份还是以学习为主，其次我们也不缺钱，所以很抱歉……”

    但是小淼看着羞答答的，实际上却没有那么轻易被打退，反而不停地在对晋世铠卖各种他们社团的安利，说加入之后能有多少多少好处之类的，听起来还挺吸引人，起码可以吸引年纪小的、想攒点钱或者一夜成名的那些人，晋世铠和张之麟都没有兴趣，只是听着听着，忽然心里一咯噔——这个小淼的口才其实很好，要不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是真正的动漫迷，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小淼安利成功，就算不加入，也会想去看看或者尝试一下……如果今天被小淼劝说着的不是他们，是别人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必定会在心底埋了一根刺，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小淼对他们死缠烂打的晋世铠和张之麟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仔细地听着小淼说话，的确从她的话语之中听出很多诱导的成分在，对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来说这么成熟老练的安利可不像是正常人会拥有的，晋世铠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藏在耳朵里的微型耳麦，对灵安全局V6分部设置在冬花广场现场的监控小组发送了支援信号，那边很多就回复回来了——这个小淼曾经和他们监控中的二十三个人里的四个人都有接触过，但只是擦肩而过或者拍个照合个影，看起来很普通，要不是指定盯着她一个人，还真的发现不了她对那些人传递信息的手势暗号，再顺藤摸瓜往下找，费了一点心力也能找到关于那个小淼的资料了，她的资料是存在于513连环案中的失踪案件卷宗里的，小淼只是个昵称，真名叫做汪淼，在半年前就在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之后再无踪迹，此时此刻却光明正大出现在了漫展上做某个什么Cosplay社团的招募人员，在努力给人卖她的社团的安利，说实话，逻辑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的。

    汪淼的现身以及她对晋世铠进行安利劝说的画面反馈到了现场监控中心那边，封容自然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听罢之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眉，那精致的妆容并没有花，当真是美人蹙眉羞煞百花，周围暗搓搓偷偷装作来回路过的宅男们瞬间都暗暗地倒吸一口冷气，捧着砰砰砰乱跳的小心肝跑去角落里画圈圈平复心情了，林映空嘴角噙着微笑地用眼神把他们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恨不得把每个人都瞪出一百米之外的距离，好让他把部长大人藏起来独自欣赏，只可惜，做不到，点蜡QAQ。

    对这方面的情绪感应比较迟钝的封容对他家助手先生的内心煎熬毫无所察，或者说他是因为坦荡荡而且没有自知之明，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感慨了，最起码的，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女装是可以秒杀现场百分之八十的雄性生物甚至是百分之五十的雌性生物的存在……

    迟钝的封容还板着个脸很认真地跟丁有蓝道：“去找找汪淼说的那个社团的背景，然后把现场所有能查得到的社团都排查出来。”万一敌人就那么狡猾地狡兔三窟了呢？

    封容吩咐下去的命令其实工作量很大，毕竟现场来回流动接近上万人，天知道里面有几个社团，而且所有人买票也不是实名制，那就纯粹是靠耗时间的工作了，没有太多的技巧，丁有蓝在耳麦另一头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但还是道：“我明白了，我会请513连环案调查小组的人一起帮忙的。”

    封容“嗯”了一声，“让孟天去支援晋世铠那边，能让晋世铠脱身就尽量脱身。”

    “好，”丁有蓝很快就公式化地回应道：“祝孟天已经收到命令。”

    封容飞快地又安排了一些细节，就着这个被晋世铠无意之中撕开的众神联盟的漏洞开始往下钻，力求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进一步地撕开众神联盟以及那份神裔计划的防线——比起上一次总部外勤组扳倒的“原罪”组织，这次的众神联盟看起来技术含量没有那么大，犯罪的方式也比较简单粗暴，可是杀伤力和破坏程度却要更高更让人恶心了，没什么比对老人和婴儿下手更让人不齿的事情了，所以本来这个任务是属于V6分部临时成立的513连环案调查组的，但是在发现了事情越来越复杂、又和罗成以及戮血盟扯上关系之后，封容就已经把这个任务的大半指挥权接手了过来，无论如何，只要能够铲除这个邪恶的组织，那就是造福三界的事情了。

    神裔计划？神这种东西，难道他们还真的以为能人工制造出来吗？不，除了怪物，他们什么都造不出来。

    林映空忽然凑过来，小小声地喊了一句：“部长。”

    封容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刚才的神思也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他用那双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揉了揉太阳穴，但又怕蹭掉了脸上的妆容，只能小心地用力，他应道：“我还有没有安排好的？”

    林映空想了想，“我觉得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太叔宇自己会细化。”毕竟太叔宇作为513连环案调查组的组长，对自己手下组员的机动性了解得也更强，部长大人只要做个部署就行了，其它的自有别人解决。

    封容听罢之后，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些，尽管他没有鄂静白那种过分偏执的正义感，但是小时候的事情对封容的影响极大，他不喜欢一切去改变一个孩童的命运的行为，神裔计划的那些创始人就凭着那么一份研究报告，就改变了那么多也许他们本该平稳安乐一生的孩子的未来，把他们塑造成了犯罪分子，疯子，甚至肆无忌惮地在他们泄露秘密的情况下就处死他们，无论是那些去追杀晋世铠然后自爆而死的众神联盟成员，或者是死在晋世铠枪下的异能力者少年，更或者是那个遍地灿烂凌霄花的凌霄镇里死在七月流火中的焦书媛，他们其实原本都是无辜的，神裔计划的人说是在培养众神的后裔，但是这种态度……看起来更像是他们是自己当神，然后随意操纵别人的人生吧。

    林映空注视着他精致得近乎没有瑕疵的脸庞，女装版的封容看起来要柔和内敛太多，那种锋锐凌厉的感觉被弱化之后，林映空明明提醒了自己一万遍正在任务之中，都会忍不住有些走神地时不时想去盯着封容的脸，不是他对女装版的部长大人更感兴趣，而是他对恋人的不同面的兴致更大，不一样的封容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对于沉浸在爱情之中多年不可自拔的助手先生来说，这样的福利实在是不多，也难怪乎他定不住心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美好的部长大人，哪怕被人看了一万遍，拍照了一千遍，留影纪念了一百遍，但是他始终还是属于林映空的，他只会对着林映空露出他真实的表情，展示真实的想法，他只会关注林映空在吃醋，但是不会关注那个让林映空吃醋的人，他对所有人的殷切视线、暧昧表白、献殷勤等等都没有任何反应，不是他目中无人，而是他只能看到林映空为他所做的一切，只会为林映空的一句话而放心了，然后把其他人全都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一个路人甲而已，不需要他耗费什么精力去记住对方为他做了什么，反正都比不上一个默默守护了他六年的林映空。

    林映空揣测着猜想着封容的想法，越是想越是觉得心肠都软得几乎变作水流进血液里，通往全身，导致全身上下都酥酥麻麻的，他凑过去，用额头碰了碰封容的额头，亲昵得让人心碎，他低声道：“部长，我可以申请一分钟，来做一件任务之外的事情吗？”

    封容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因为两个人的距离相隔太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封容只能说：“好……”

    一个“好”字还没有在空气中逸散，林映空就微微前倾，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温情得毫无情欲的吻，没有深入没有辗转的碾压，只是温柔地贴合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渐渐交融在一起，呼吸和心跳产生共振，仿佛思维都合拍在了一切，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那些惊呼声、惋惜声、快门声甚至是各种各样的喧闹声都没有进入到封容和林映空两个人构建起来的世界里，他们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在太阳下，大庭广众之下，无数双陌生的眼睛的见证之中，平缓柔软地交换了一个脉脉温情的吻，尽管他们身上穿着的都不是平日里习惯的衣服，脸上化妆之后都不是属于他们的面孔，甚至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性别”，但是在这一刻，恍惚如一生正在他们身边漫步走过。

    这个吻其实持续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主动凑过来的林映空就主动和封容分开了，眼睛底下没有藏着欲望的味道，只有一片像是夜晚平静的大海一样温绵平和得让人心醉的宁静，他看着封容，就像是在看着岁月静好，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尽数化作在上勾的嘴角里，他压低声音，道：“部长，原来你是蜂蜜味的。”

    封容还徘徊在那一瞬间仿佛两个人合为一体的玄之又玄的默契感之中，被他叫了一声之后就缓过神来，结果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时又蒙了一下，完全没理解过来，“什么蜂蜜味？”

    林映空点了点自己的嘴馋，然后就笑意加深，带上了一些促狭，“你的嘴巴啊，甜得让我想把你吞下去。”

    “……”温柔版本的助手先生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和流氓版本的助手先生切换得毫无障碍的？刚感动了一会儿的封容立刻就陷入了一种囧之又囧的微妙心情之中，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总体意思就一个——朕不想理你了，你离朕远点。

    林映空见状，登时就笑了，闹小脾气的部长大人还真的很少见，问题是部长大人是闹小脾气的时候……他还是面瘫脸啊哈哈哈。

    林映空对着那些围观的路人们做了个“退散”的手势，眨眨眼睛表示拜托，众人会意地散开了，林映空就抱住了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