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献艺

药冥满意地笑笑，继续吃着自己没有吃完的点心，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细碎的讨论声。

    “郡主说得对，是不该姑息那些一下犯上的人，来啊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女子拉出去，服舂刑一月。”

    “皇上，民女知错，求皇上饶命啊，皇上……”女子的求饶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舂刑不是什么要命的刑罚，不过是叫人带上刑拘舂米一月，不过一日只能睡两个时辰，每日只有写清粥粗粮，叫娇生惯养地官家小姐如何受得了啊。

    礼部尚书列席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女被拖拉出去，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是圣上的旨意，试问除了不知死活的药颖郡主，还有谁敢冒犯这个喜怒无常的君主。对！就是这个黄毛丫头做的好事，不然启娆怎么会受此大罪呢？于是他理所应当地将怨气全部撒在了药冥的身上。

    可是不管那女子叫得再凄惨，再可怜，凌风帝也没有一丝动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药冥，看着这个和他同样冷漠的女子。

    “不是说女子心软，为何朕瞧见郡主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呵呵，皇上说笑了，古人也说，唯女子与小人而难养也，他们还说最毒妇人心。”药冥笑了笑，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审视的眼，继续笑道，“冥儿还不是妇人，但是冥儿是女子而不是君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要我坐以待毙？”说着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人，叫人不由得有些心惊。

    这是什么眼神啊，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都觉得她在看自己，那样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惹我，我不是软柿子，想来有仇必报。

    好好的一个百花宴闹出如此多的火药味，凌风帝有些不喜了，他冷哼道：“那么既然如此，朕来请教郡主，傲云帝君远道而来，身为皇家贵女，难道你不该有所表示？”

    “呵呵！皇上说得甚是，只是臣女浅薄，怕是污了帝君和太子的眼。”药冥重新勾起了一贯的浅笑，丝毫不在意那些人挑衅的神情，悠然自若。

    似乎漏了一个，大家都觉得她有些失礼，可是君易风却觉得开心，在他看来药冥这么做就并不怪他不辞而别，仍把他当做自己人。

    “无碍的！”傲云帝君笑道，这个女孩真是有趣，虽然锋芒毕露，却并不像传言那么胸大无脑，或许她的那些举动是故意为之的，毕竟要在皇家生存是一门艺术。

    “这……”药冥的神情颇为为难，“并非冥儿有心推脱，只是，诗词歌赋太过拘泥格式，吾本是率性之人，怕是写出来也难免失粘，污了圣上的耳目。至于舞么，臣女是会武，在我看来提剑远远比提笔来得痛快，只是臣女每每出手必定伤人，这百花宴本是喜事，见了血光可就不吉利了。而下棋需要的时间太长，青春苦短，需及时行乐，因冥儿一人而误了大家的时光，吾岂不是千古罪人了。至于这琴箫之事，无器无乐耳。”

    “朕之别院岂会无一两件乐器，既然郡主开口，借你一弹可好，来人传名琴碧心。”

    白林闻言一惊，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那碧心乃是琴心的琴，当年失落，怎么会竟然在父王手中，那么当年陷害砚弟之事果真与父皇有关吗？为什么，父皇不是极其宠爱他的吗？

    “果然是好琴！”

    白林被药冥的赞叹换回了神志，当然是好琴，第一才女琴心的琴堂堂玉琴山庄的镇庄之宝怎么可能不好，傻孩子，你若知晓可会伤心。

    “哈哈哈，自然是好琴，这可是当年第一才女琴心的爱琴啊。”凌风帝笑得猖狂，一面仔细地观察着药冥的神情。

    药冥听闻竟然没有一丝悲伤的神色，她轻轻抚摸过那碧心的琴弦，浅拨，那琴弦发出三两声低吟，但音色有些嘶哑，不复当年的空灵。

    “郡主这就是你所谓的弹琴，这声音比那林中锻锯的声音强不了多少啊。”

    “哎！”药冥没有分辩，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凌风帝，笑道：“圣上所言不假，臣女的确弹不了碧心，它心中怨气积深，现在还不是散去的时候。所以还是请皇上收回吧。”

    “冥儿！”白林的手中已经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看似在呵斥药冥的无理，实则是在提醒药冥莫要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生世。

    他的话药冥怎么会不懂呢，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义父，冥儿说的是实话，因为这把琴不是普通的琴。可以奏仙乐，亦可杀人于无形。上一任主人未死，下一任主人未出，他的器魂是与其主人心心相惜的，若是冥儿强弹此琴，最后难免会闹得个琴毁人亡的局面，冥儿身死倒是无妨，可是殃及怕人就是平添罪孽了。”

    “杀人于无形”，凌风帝闻言，深不见底的眼目里极力掩藏着某种情绪。

    礼部尚书早已看不惯药冥的言行，眼下有机会加以打击，哪里肯放弃，立刻出言不逊道：“妖言惑众！”

    “久闻李尚书大人乃是弹琴的国手，既然如此，不如你试试？”药冥很爽快地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退得很远，就这么看着他去送死。

    暗地里有不少人皱起了眉头，琴心的琴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礼部尚书方才是被药冥气得有些糊涂，竟然掠过了陛下和几位殿下吃人的眼神，一心想要叫药冥出丑，楞是上了台面。这个舞台原本是给女子留下的，如今上来一个老男人，不免有些诡异。

    可是来都来了，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于是硬着头皮故作优雅地开始拨弄这琴弦。

    第一声响起，传来的不是美妙的琴声，连低哑的音符也未有，耳边刮来的诡异声响倒像是厉鬼地哭号，礼部尚书的双眼顿时从最初挑衅变作了惊惧。他强忍着恐惧，勉强拨动了第二根琴弦，随之那声声哭号化作了排山倒海的怨气，裹挟着他的灵魂。

    轰！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礼部尚书轰然倒地，瞳孔已然失去了焦距。他好像看到有人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地挖出，分明听到了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身旁，在滴到他的脸上，然后滴进他的嘴里。

    那些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站起来高喊着“妖女”“斩了”之类的字眼儿。

    凌风帝强势地将那些愤怒的声音压下，唤来了太医，而后冷冷地看着药冥，说道：“郡主，你可否与朕一个解释，与众人一个交代。”

    药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说了那琴上有怨气，如果弹下去，可能会琴毁人亡，是他自己要弹的。至于琴为什么还好端端的，很简单，是他太弱了。”

    “胡说，你为什么没事？”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