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到锦城2

有人来了，“呵呵”这收尸的来得还真慢，远处的嘈杂声愈来愈近，不久之后一群官兵，欲仔细盘查一番。

    那些个驴头笨脑的家伙在坍塌的废墟里忙活了好一阵，却只见到个烧的不成形残肢、一点点布渣和一撮灰色的粉末，有的家伙竟被这点景象便吓破了但，看来这俗世的生活过得太安逸了，这些百姓们连一点风浪都经不得。看着，药冥不禁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这会儿，只见那领头的人绿了脸，匆匆回衙去了。

    药冥见此，轻笑，耸了耸肩，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呢。胡同深处，一个黑影缓缓地走出了墙围的阴影，黑色的“隐风”将他的气息完全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先前的战场如今硝烟正浓。白林一行四人却与敌众实力相当，可在这种实力的战斗下，人数的缺憾却始终是一道硬伤。

    半响之后，微风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只见一个黑衣人正面迎上白林的拳锋，速度一顿，在被拳头震开的刹那间，反手一刺，手中紧握的匕首的反光晃了药冥的眼，成功地挑破了白林的肩头，顿时见了红。这是这群黑衣人中唯一的玄灵，也是这群人中唯一的高手。

    还好白林躲得快，不然这条手臂不废也得残。然而虽然这伤势并不严重，可是那渗出的殷红却渐渐化作了墨色，还透着一股不同于血腥的腥臭。不一会儿白林的动作开始显得摇摇晃晃起来，终于有些不支，用背抵住了墙，喘着粗气。一旁的侍卫见此却又是靠近不得，只得着急地大呼“殿下“

    那黑衣人也是生生受了那一拳，嘴角还溢着血。他拂袖拭去嘴角那抹血渍，看向白林，也是喘着气，半响才道出一句：“真想不到，传闻中重文轻武的文太子殿下，竟是武中好手，看着情形，怕已是在我之上，至少也臻至玄灵了吧。呵呵，这隐藏实力的秘法还真是不得了了，您可瞒得天下之人好苦啊。”

    说着那人缓缓地前行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淡笑道：“真是可惜，我的太子殿下，今日您恐怕要葬送在此处了。”说着，行了一个绅士的鞠躬礼，悠悠然继续道，“那五丈蛇的毒……”那人一边笑，一边靠拢白林的耳边轻言“无解”，复而立起便是一阵轻狂的笑，笑了一会又有些喘，看着白林，一脸戏谑。

    五丈蛇，顾名思义，中毒者走不出五丈之遥，且死相及其难看，浑身溃烂，直至看不出真容。

    只不过此毒其实是有解的，解药的炼制倒也容易，只是三品丹药罢了，名曰“五丈清”不过此丹材料不出产于俗地，丹方也只在中州，故而俗尘之人虽闻其名，却未见其形，从此五丈蛇毒也被认作是无解之毒了。

    白林闻此并未作答，只是缓缓地闭了眼，嘲讽地一笑，只是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

    黑衣头目有些恼，倒也不怒，只问“太子殿下，好兴致，只是在下愚昧，不知有何可笑之处，难道殿下因将登极乐而如此的开怀么。”说着把玩着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再看向白林，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子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是吗，我可是觉得有趣的紧呢，真是稀奇，一条烂菜蛇的毒也会有人当作至宝，用它杀人，不是等同于掩耳盗铃，尽是些自欺的事嘛。”能对那五丈蛇毒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除了大名鼎鼎的药邪不会再有第三人了。

    此时他摘下了“隐风，让自己的气息重新流露出来，精致的面孔上写满了不屑一顾。

    那头目见来人竟然是先前离去的小孩，不由得喜上眉梢，丝毫没有因为药冥面上的不屑而警惕半分。先前主子有命，不放过一人，如今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上天佑我。

    白林已是强弩之末，顺着墙面向下，几乎坐在了地面，他有气无力地道：“肖叶，这是我们皇室之争，你莫要伤及无辜。”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好眼力，竟猜到是我，连我的口技都未曾瞒过你”他扯下自己的面具，毫不在意“无妨，你就要死了”说着又转向药冥“小兄弟，这可怪不得我，主子有命，一个不留，我是奉命行事，怪只怪你运不享，时不济，天意如此。”

    “是吗？”药冥也不看他了，走近搭上了白林的脉，顺手喂了他两颗丹药，白林顿感轻松了许多，顿感有些惊讶。药冥却并未理睬，又封了他的穴位，防止毒气扩散，上了些伤药。然后头也不回，充满笑意地回答，“阁下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闻言，黑衣人也不想再做纠缠，便要上前拿人，忽觉一身酸软，心中大呼不妙，顺势便倒了下去。

    砰砰砰砰，一连声音窜有节奏地想起，小小的胡同之中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

    此时药冥也已经为白林包好了伤口，抬头正撞上了那人探究而复杂的目光，他未作解释，只是微微一笑，起身去喂那三名护卫服药。

    一切就绪，他优雅地向黑衣人行去，十分恭敬有礼地说：“敢问兄台可听闻过‘五丈清’。”

    那人闻言一怔，十分惊讶于药冥的见闻，此丹本就没有流传于俗世，知之者甚少。当他吃惊地对上药冥那双充满恶趣味的眸子，却再也无力说出一句话，挣扎了半响，终于只得瘫软下来。

    药冥挂上那一如往昔的礼节性的微笑，这打击人的活干多少也是不会累的，她慢悠悠地问道：“那么阁下又是否闻得脆骨香？”

    见到那人疑惑，药冥哈哈一笑，天真无暇的面孔下闪烁着恶魔的光辉，她好心解释道“此香甚美。清清凉如山间甘泉，清澈纯净，沁人心脾，幽幽然若枯木逢春，蓬勃而朝气。只是它美则美矣，却有着隐藏在清新面孔下的歹毒。它有疲筋碎骨之功，初嗅，浑身酸软，却又从心底里享受这种不适，然后中毒者一点一点地被抽尽力量，三日之后方可恢复，不过恢复之后，其骨变得刚而脆，力量稍至便折，直到碎得不能再碎为止，人也就驾鹤西去了。就好比温水煮青蛙，这种死法绝度的美妙。”

    这番言论听得那人是心惊不已，直觉告诉他这孩子没有骗他，一切都是这的，而他们就是那群温水中的青蛙。思量至此，那双眼睛里早已化作了惊惧。

    药冥则陶醉在自己的杰作之下，双眼熠熠生辉，笑得无比灿烂，像是期待着赞美的孩子。

    此刻，白林一行的行动力已然回复了三成，也都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咳咳”白林微咳，颇有意味地环顾了四周的情况，又看了看药冥，欲言又止，轻叹一声，从胡同里走了出去。

    药冥见此便跟了上去，把身后的一切都交给那些个护卫兄弟们，这本来便不是他的义务，管那么多做什么。

    白林就如此慢慢地走着，药冥也就慢悠悠地跟着。行至桥头白林忽然停了下来，看着那一汪溪水静静地淌，药冥行至与他比肩，并排其右。

    “你有什么要说的？”白林终于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药冥反问道。

    二人皆是不动，像是入定的佛陀，静静地观望着彼岸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过了许久，药冥笑道：“这溪水妄称清澈，却倒影了如此多的骄奢与浮躁，大叔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白林并未答话，还是如此静看红尘，药冥也没有追问，一大一小同样的神情，几分深沉，却又让世人觉得滑稽。

    不知过了多久，微风带来了黎明的清新，昏暗下白林的心绪早已经飘了好远，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那是青春的眷恋，那个心爱的女子－－琴心。

    “以前我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可是她爱着天下人却单单不愿爱我。”白林自顾自地讲着那些过往的故事。不知为何总觉的那平缓的语气下透着些许悲凉。他说：“虽说你是男子，不过那时我觉得你和她很像，现在又觉得不太像了。而这，也是当初我注意你的原因。”

    药冥扭过头看他，面上并无什么波澜，没有插话。他一早就知道白林不会是那种单纯因为善心而收留流浪者的大善人，所谓事出必有因，只要不是算计，别的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白林继续道：“也许你们都善良，都有紫金色的眸子，可是你们终究是有别的。她永远有着赤子的阳光，菩萨心肠，济世为怀；而你面上阳光，却自闭狠辣，菩萨心肠，阎罗手段。你太过深沉了，小小年纪就对世间的丑恶看的太过清楚，想得太明白，用她的话来讲，如此一来生命岂不是无趣的很。”

    “这世间之事向来是三分性情，七分经历使然，我本来便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不是吗，大叔？”

    这二人对视良久，终于相视一笑，人嘛，总是会有自己的秘密，谁也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伤口。

    既而白林略有思量，问：“难道小兄弟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呵呵”药冥一如既往的挂着阳光的笑容：“大叔想告诉我，自然会说，否则我即使问了也无用。”

    “你，可真是一颗玲珑心啊。”白林一边思量着，到底是怎样的家族能养出如此灵童呢，为何如此家族我却没有听闻过，想着又撇了一眼药冥。

    却见那人闻言复是一副深沉的模样，却仍是挂着笑，她说“其实我们都不简单”是啊，不简单，无论是出生还是思想。

    白林闻言也是一笑，满腹心事不知为何在这一言一语之中变得轻松起来。他轻舒了一口气，像是因作了什么决定而松了口气，“那人是武王座下第二护卫肖叶，而我，是凌风国太子，号‘文’”。

    “嗯！”药冥浅笑，再看看那对岸的繁华景象，直至黎明笙箫依旧“这锦城可是个好地方呢，你说是吧，我尊敬的太子殿下”说着优雅的鞠了一礼。

    白林见状，连忙扶他起身不吝赞美：“小兄弟，好眼力”复看那满街锦绣，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此处虽为边陲之地，却是繁华有余，且山高皇帝远，确实是好地方。”说来又若有所思，看着药冥，十分认真地说：“小兄弟果非池中物，在下愿引为知己，只是……你，可愿助我？”

    都不简单，药冥说的果真是不错，敢问这世上有谁人会如此看重一个十岁的孩童，目光深远若白林，哪里简单得了。

    药冥好似早有所料，于是笑盈盈地伸出左手与之握手，郑重其事：“你好，我叫雪冥，愿我们合作愉快”，当然那是在我找到回家的路前。这人，她感觉还不坏，就当是找个去处也好。

    只是在她思虑之间错过了白林那么复杂的眼神。当听到她的姓氏，那人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面上却未动声色。当他再看眼前的人时，目光中有多了几分情愫，似自责，似爱恋，又似对儿女的慈爱，更像是通过眼前之人看着别人，矛盾而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