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发之前

“什么办法？”

    詹姆斯徐徐走向辛迪，他的眼神里充盈着期待，步伐却又是有些刻意的放缓。

    “我知道乌托人从来没有尝试过易容成魔兽的模样，这是人类的障碍，没有办法伪装成另一类。”辛迪顿下来，嘴角勾勒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但是我可以帮你们。”

    说完后，辛迪脸上兴奋和沉重之色交替浮现。

    “这是个好办法！”小象激动得脸部微微有些抽搐。

    “巫师都没有办法化身成魔兽的模样，因为没有一个巫师的巫术可以和精灵人相较。巫师做不了的事情，我们精灵人却可以。不过化身成魔兽之后，唯一的缺陷就是你们不能受伤，不能说话。一旦放了血，漏了气，你们就会瞬间变成原本的样子。”

    他的音量越放越低，最后颓废的垂下了头。

    “你们不需要说话。”辛迪挺胸站立着，眼神瞬间变得冷硬。

    “你们不需要说话，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们精灵人还有一件精灵人斗篷，就算是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现了原形，只要马上躲在斗篷里，你的身体便会在别人的视线中消失。”

    “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斗篷？”

    詹姆斯直到辛迪点头后，一直紧绷的面部肌肉才松弛了下来。他朝辛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虽然明天的一切还未知，但是辛迪的帮助显然已经为他们清除了不少障碍。如此看来，成功还是有希望的。他的心底渐渐涌动出了些许的自信。

    “你们最好从东南边的山角往下爬上去，东南边虽然魔兽众多，但都是泛泛之辈，并不像其他几个方向，把守的多是精壮的魔兽和魔头。魔头和高级的魔兽，日夜吸食其他魔兽的血肉，对闯入者散发出来的味道会极其敏感。你们要尽量远离他们，才可能真正的安全。”

    小象说完后，低下腰将头尽量的靠近辛迪的脚面，嘴里喃喃自语。他那弯成弓的背，有些微微颤栗。

    小象是在用精灵人的方式，为他们的长老行礼致敬。

    辛迪望向小象宽厚的脊背，已是眼泛泪光。她读懂对方心里对她们此次虚境之行的担忧，也读懂了对方的善良。小象一直在心里在为她们默默祈祷。

    她俯下身，额前的一缕乌发迅速垂下来，半遮住她清丽的脸庞。

    她正好可以迅速擦拭她的泪水，随之换上平静笑容。“我们会平安回来的。”她要用她的自信和笃定传递给小象这样的信念，只是她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强装和悲壮。

    接着，她弯得更低，贴在小象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象听闻后，重重的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旁人无从得知她和小象说的是什么内容，但从两人如释重负的表情上来看，此事应该和虚境的事有关系。天机不可泄漏？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

    时间就像沙漏，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匆匆溜走不留一丝痕迹。

    还有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便要踏上去往虚境之路。虚境并不遥远，却又很遥远。去过的有些人会因此终身背负痛苦的烙印，而有些人则会永远留在那里。

    小象的离去，让精灵部落恢复了宁静。

    詹姆斯一个人走到漫无目的的顺着石路，往精灵部落的深处走去。他需要做一些放松和调整。

    四处都笼罩着隐约的光影，而那隐约潺潺的流水声，总是在耳畔处轻轻环绕。此情此景，让詹姆斯忽有一种感觉，沉闷被一种清新取代，烦躁消失在微凉。

    詹姆斯走到一块净白的石块上坐下后，掏出那把专利砍杀魔兽的利剑，反复擦拭，尽管剑面已十足的锃亮，可以清晰的照出人影来。

    这一次，他没有打算将他的水球带在身边，所以他的利器便只有这把剑和荒废得所剩无几的巫术。他不想让他的狮马兽和他去冒险。况且精灵留在精灵人部落，对精灵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除了他，阿德莱德也是没有精灵的。

    自从凯丽成为精灵人后，便一直将自己炙热的情感不管不顾的倾注在阿德莱德的身上。阿德莱德便从此有了阴影，不再培养精灵。

    他和阿德莱德的巫术在乌托也只是算泛泛之辈。去到魔头山的计划，全凭的是他们的勇气。

    他们三个人中比较有实力的就是辛迪。精灵人的巫术本就远超乌托人，再加上辛迪贵为精灵人部落的长老，其巫术不容小觑。他为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在三个人中法力是最弱的，但愿不要连累了其他人才好。

    如果一旦被捉到，他会用这所剑刺过自己的咽喉，不会任自己的躯壳受到魔兽的折辱。

    想到这，他停止了擦拭。他的脸上充满了悲壮之色。

    他的视线随着一片脱落下来的败叶，在空中旋转起舞又缓缓坠落。那一刻，他的眼眶湿润了。人的生命可能也就如一片树叶般脆弱，最美的那一刹那，只为腐化成泥？

    就在这时，传来了辛迪的声音。

    “你不会被捉到的。”辛迪轻盈的走过来。

    詹姆斯征征的抬起头，看到辛迪无暇的脸上已恢复了平静，他也不由得莞尔一笑，眼含泪光。

    “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捉到的。”

    辛迪站在詹姆斯的面前，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透着迷人的芒光。

    她徐徐坐下，侧身将头枕在詹姆斯的肩上，嘴角微微扬起。那一瞬间，她觉得既满足又心酸。

    一阵熟悉的幽香串入詹姆斯的鼻翼，他的心被搅乱得如一盘散沙。

    “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能帮我们易容，那你是没有必要跟着去的，靠我们就可以。”他的脸上带着伪装的坚定。虽然他并无把握，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辛迪跟着他去冒险。

    “我不能不去。”辛迪眼睛含着泪光，直勾过来，“我不能失去你。”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詹姆斯眼里的痛苦之以一闪而逝，既而却是嘴角向上扯了扯，自嘲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做不成。巫术荒费了，心爱的人跑了，就连阿莲那也是因为我才中的魔毒。如果不是我做了一个轻率的决定，阿莲那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就算是我会遭到什么不幸，那我也是罪有应得。这是我欠他们的。”

    “不！”辛迪直起身，摇着头，任凭两行泪四处散落开来，滴溅到了詹姆斯的手心上。“都是我的错，当时我不应该离开的。我应该留在你的身边，或许你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以前那么自信的詹姆斯，居然变得如此的自轻自践，这让她的内心满满充斥着自责和痛惜。

    詹姆斯的指尖轻柔的覆在辛迪的脸上，为辛迪抚干脸上的泪水。

    他眼神里的怜惜像一把温柔的刀刃，让辛迪的心止不住隐隐的刺痛。

    两人短暂的对视，却像是永恒，他们都已把对方铭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