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独自面对的悲伤

红猎感到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熊熊燃烧了起来，紧接着那巨大的热量迅速在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游走，这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股能量宣泄出去。

    直到现在，红猎也不知道黑暗中他所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尝试调动他全部的感官能力去探知，但收到的各种信息反馈杂乱无章。

    红猎此时已然失去了耐心，他用手示意安心将自己的衣角放开后，就迫不及待地向黑暗中疾驰而去。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冲动如此。如果是在平时，红猎肯定会选择更为稳妥的方式与敌人周旋。即便是在最为恶劣的情况之下，他也会以保护好自己为第一选择，不会就这样轻易将自己曝光在未知的敌人面前。

    也许是刚刚那场太过真实的梦境所带来的冲击吧，红猎胸中似乎有什么淤积很久的东西想要宣泄出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毫无收敛地将身体中的杀气显露出来。

    片刻之后，红猎感到黑暗中的敌人开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也许是被红猎身上出人意料的杀意所震慑，他们开始逐步地退却了下去。

    “想引诱我么？”红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微笑，现在两者之间显而易见的差距已经清楚的告诉红猎，不再需要绕什么弯子了，现在的他可以轻松地毁灭掉眼前的一切。

    红猎张开了嘴巴，伴随从他口中爆出的一声低吼，一股强大的气浪如同海啸随着红猎的身体拍向了前方。在这条幽长的楼梯间中刹那间刮起了一阵猛烈的旋风。

    “呀！”安心尖叫了一声，她娇小的身体在这道强风中就像是一叶竹舟被卷入了汹涌的深海漩涡之中。惊慌失措中她曾经想用小手去抓住楼梯来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不过很快她就绝望的发现这样做是徒劳无功。

    安心想要出声去向红猎求助，不过任凭她怎样努力，她发出的喊叫声都只能被湮没在狂风之中。她只好紧闭双眼。等待着自己被狂风卷上高空，然后身体被撕碎那一瞬间的到来。

    不过安心并没有等待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刚刚悬浮起来的身体被一只异常有力的手拦腰抱住。安心疑惑地睁开眼睛，她的第一反应是红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抱着自己的是一只女人的手臂。

    “姐姐！你回来了！”安心把目光投向那个人的面庞，可就在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僵硬在了那里。她看到了一个已经破损了一半的面具遮蔽在一个头发披散的女人脸上，而从这个女人的穿着和身形来判断，她就是和他们失散了很久的NO.1。

    “你，你的脸？”安心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惧。以至于她的身体都开始颤栗了起来。在她头脑中不多的印象中，NO.1的面具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她曾经亲眼看到有人为此被NO.1亲手结束了生命。

    而此时。安心可以从残破面具的另一面看到NO.1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孔，NO.1的眼睛由于能量涌动的关系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在红猎掀起的这股狂风中，即便是她，在现在这种还要顾及到安心的状态下。也只有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能维持住身体的重心不被吹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终于，这股狂风慢慢平息了下来。黑暗中的威胁最终没有显露出模样的勇气而是选择了慢慢消失。红猎将全身涌动的能量散尽，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机一阵虚弱造成的眩晕感袭上了他的头部。

    红猎用手扶住身边的墙壁让自己的身体倒下，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向让那颗拼命跳动的心脏停歇下来。此时此刻他才再次回想起体内还存有毒素那件事。“不知道这样疯狂的行为自己还能搞几次呢。”红猎不禁暗自苦笑了一下.1将怀中的安心放在了地下，用手将一缕粘在额前的碎发甩到了背后。尽管她此刻也感到了筋疲力尽。但在红猎面前她还是要尽量保持住游刃有余的状态。

    良久之后，红猎才脚步沉重地走到了依旧惊魂未定的安心面前，他用手理了理安心那有些的凌乱的头发。替她将还挂在眼角边的泪痕抹去。安心的内心被恐惧和不安充斥着，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用无助的眼神盯住红猎。

    “你说的对，在这个鬼地方我的确是做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梦，现在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那个梦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的？”红猎将目光转向NO.1。犀利的眼神即便是一贯冷酷如斯的NO.1都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梦境的真实与否在于你的内心是否能够接受它，”NO.1的声音又变成了那种经过变声处理的金属音。但由于面具已经损坏的缘故，传递出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嘶嘶啦啦的杂音。“不管怎么说，你离真相又进了一步不是吗？”NO.1反问道。

    “我已经厌烦了你这种态度！”红猎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在你用这张该死的金属脸面对我的时候，我就从心底升起了一阵厌恶！”红猎的手出入意料的猛地指向了NO.1的面具.1事先完全没有考虑到红猎的举动，包括在一旁的安心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惊呆。破损的钢铁面具被红猎的手指点中，一点细小的裂纹从指尖处开始，迅速蔓延到了整个面罩，接着竟化作了粉末，在NO.1飞舞起来的秀发间飘散到了空中。

    空气在一瞬间似乎凝固了起来，每个人都在这时屏住了呼吸。红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景象，尽管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而安心则把头和身体都埋进了红猎的身后，她不敢想，也不敢看之后会发生什么。

    反倒是受到冲击最大的NO.1最先恢复了清醒，在面具碎裂的一瞬间，她竟然感觉到一阵轻松感在心头一闪而过。

    “你看到了？对吧？”NO.1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眼神中充满了迷惑和疑问的红猎。而红猎则不住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红猎看到了一张年轻女性的面孔，眉目间透出一股秀丽，但前提是如果没有那些东西存在的话。红猎脑海中的‘那些东西’是指在眼前这个女人半张脸上已经没有了人类的皮肤，如同魔晶石的表面一般，那半张面孔泛出了淡淡的青色的光辉。

    “你，你，难道你就是……”红猎认识那张脸，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在当年还是艾萨村的时候，还有他与逸心分别之前探访实验室的时候，“你是卓娅！”红猎自己都可以听到自己声音中带着的颤动。

    “卓娅……”NO.1低下头轻声沉吟着，似乎是听到了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字眼，“究竟已经有多久没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了呢？”卓娅将头抬起，仰望那看不到的天空，眼泪从她那还保留有人类特征的眼睛中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卓娅用愤恨的眼神瞪向红猎，“为什么还要让我回想起这个名字，我是乐园的NO.1，我甚至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人类了！”

    “逸心她一直都在找你……”渐渐从刚刚的冲击走出来的红猎没有正面回答卓娅的诘问，而是用平静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她想到了她所有可以想到的方法，并把它们一一付诸实施，只是为了找到你。”

    “别再说了……”卓娅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从红猎口中听到这一切让她的心脏开始抽搐起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心脏，然后无情的揉捏了起来。

    “是我，是我害了所有的人，我毁掉了艾萨，毁掉了父亲还有村民们，毁掉了一切。”思想的堤坝崩溃之后，这些悲伤的情绪如同潮水般瞬间湮没的卓娅，她此时似乎又恢复成了当年的那个小村子里敏感脆弱的小丫头。

    红猎依旧呆呆地站在一旁，沉默良久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安慰在自己面前痛哭的女人。在红猎的内心中曾经有这样一个念头徘徊着，如果不是卓娅，他和逸心的经历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安心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这是她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她不知道曾经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NO.1姐姐，如今感情崩溃会到如此的地步。在她的心中，不禁对目前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打上了一个问号。

    “告诉我你究竟做过些什么吧，还有怎么补救这一切的方法。”红猎依旧平静地说着，似乎就是在自言自语，“这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逸心……”

    “一切的答案都在乐园里，那里是我一手创建的，种植着毁掉这个世界种子的田园。”略微恢复的卓娅喃喃地说着，“本来我想要自己一个人来面对自己的罪孽的，可直到那一天……”她转过头来，看着安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