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53黑白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算是大恶之徒？莫问做了这么多，说到底不过是希望魔界可以自保而已。他没有害人之心，但不代表可以由着他人害他。倘若这样也算恶人的话，那苏潇若终于有些明白仙族所谓的正邪究竟是如何区分的了。

    “我们，只要魔族能够承诺永不走出魔界，我们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卫书一怔，大概是没有想过一直沉默的苏潇若居然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就连解释的话也微微有些不确定的感觉，似乎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是否放过魔族这件事。或许早在魔族出兵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从来没有想过放过魔族了。

    “卫大哥，你还记得当初我与你们一起游历的时候吗？那个时候哪怕是碰上妖魔，只要他们没有害人之心，你们绝对不会为难他们。如今莫问同样也没有，他只是为了魔石而已，没有了魔石，他们就只能渐渐消失。”

    见卫书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苏潇若突然就很想帮莫问说话，就算这个人真的骗过自己也好，不惜牺牲手下也好，甚至让仙界生灵涂炭都好，有谁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是为了族人而已，谁敢说他做得不对么？就算是仙族，想到的难道不是自己？他们所谓的生灵涂炭，指的也是仙界神界而已。而且苏潇若可以肯定，莫问根本就不稀罕什么神王的位置。

    所以卫书的一席话，只是让苏潇若更加确定自己的立场了：“我不会跟你走的。”哪怕她的留下帮不了什么大忙，却也不愿置莫问于不顾。

    “我以为我能点醒你，看来果然是没用的。”卫书摇头笑笑，看着苏潇若，眼睛里似乎有失望一闪而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好道别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苏潇若也转身打算往回走。哪知道还未走出一步，手臂就被人用力往后一拽，瞬间向后倒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脖子上却多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哪怕此刻她不去看，也知道那正是上次卫书用来自刎的剑。

    此刻苏潇若被卫书抓住挡在他的面前。苏潇若终于能够确定，这人的目的还真的不是离开那么简单。看这架势，大有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感觉。

    “殿下！”不远处的侍卫见到了，立马焦急地走上前去。可是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顾及着苏潇若，所以也都不敢上前。

    因为之前的一番话，苏潇若只顾着激动了。当然没有一丝防备的，就这么被逮了个正着，等回过神来再想逃已经没机会了，心里先是一惊，但又慢慢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最多只是被吓到而已，却也并不是真的着急。

    就算卫书此刻真的把她抓住，她始终还是不信这个人真的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所以并未做什么，只是等着看卫书究竟想要如何。他倘若一心想要离开，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你们全都退下。否则我立刻杀了她。”见魔兵想冲过来，卫书立马说道。接着苏潇若也能感觉到那匕首又离自己的脖子近了一寸，却也并未真的划伤她。

    魔兵们听后自然也不敢上前。只是紧张的看着苏潇若，有些担忧。

    苏潇若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其实该做点什么的，眼下魔兵受制于人，唯一能主动的就只有她了，如果此刻卫书挟持的是歌若。她一定不会就这么受制于人的吧？应该很轻松就解了自己的困局。

    发现自己居然想要以歌若的身份考虑，苏潇若立马打消了那个想法。无论歌若会做什么她都必定是做不到的，既然不能动手，那就只能动口了：“卫大哥，挟持不能反抗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善么？”

    明白自己此刻的声音冰冷，哪怕是卫书如今并没有真的伤害到她，也是这么相信的，但毕竟他已经做出来了，难免还是有些心冷。卫书这样子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既然早就有预谋，那说到底也是利用了她想放他离开的情谊。所以话里自然多了些讽刺。

    只是眼下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将她带走用以要挟妖族么？这个念头才出来就已经被她肯定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莫问曾说过，如果要为了整族人的安全而牺牲一个人，他一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哪怕那个人是他，”苏潇若自认耍嘴皮子的能力还是不差的，如今一句话，已经感觉到卫书的手颤了颤，于是继续说道，“既然你认为他是邪，可你现在的做法与他又有什么差别？”

    话音刚落，苏潇若能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一僵，差点就松了手，的确，如果如今卫书真的为了仙族而牺牲她，与莫问又有什么区别？

    苏潇若相信卫书一定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想想也是，卫书从小受的教育估计都是妖魔就是大恶的。所以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做法会与他们相同。经她这么一说，就算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心里只怕也是波涛汹涌了吧？

    原本苏潇若只是想借着卫书错愕的时候脱身的，如非必要，她也不希望伤了谁。不过有的人错愕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松开手，要借此逃开当然容易，可是有的人却是握得更加紧了，而卫书就是属于后一种，所以她很快就为自己说大话而付出了代价。因为自己的脖子上已经传来一丝凉意，外加疼痛的感觉。

    为了苏潇若那么一句话，卫书失了神，剑一个不稳就将她的脖子划伤了，血珠子顺着剑身落到地上。

    “殿下！”士兵们见状又想往前冲，却终究也没能上前。

    苏潇若算是发现了，这些士兵们除了这一句话已经没有别的台词了，而这一句话除了可以表现出她还算是颇得人心的以外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卫书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伤到苏潇若了。眼睛有些失神，唯独这手并未松开，良久之后，大概是血腥味窜入鼻中，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着苏潇若，又看看地上的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只是说道：“我，我……”

    说话之时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一些，看起来伤到苏潇若这事儿，他似乎比苏潇若本人更加在意。不过苏潇若倒是无所谓的，来这个世界也算是什么都体验过了，受伤中毒，这次不过是在脖子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好了估计连个疤都不会留下，苏潇若发现好像自己成了妖之后连痛觉也变得迟钝了，比之心里的难受，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对卫书说“没关系，我不通，你随便划”么？她可没有那么高尚品德，什么别人打你左脸，你就要伸右脸给他打。这事儿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虽然苏潇若应该算是“一般妖”，却也还是一个寻常妖而已。所以这个时候还能冷静的考虑着这些问题，可见她在这思想上还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总之不论是自己受伤前就达到目的，还是受伤后才达到这个目的，反正结果都是达到目的了，所以立马趁机推开了卫书，冲着魔兵们跑去。卫书毕竟只有一人，想必苏潇若回到魔兵身边，人多势众，他也不会再不理智的对他们动手了。

    哪知道才跑出一步，双脚突然就腾空了，衣领一紧，等回过神来，自己居然是一个标准被拎起来的姿势停在半空中。苏潇若忙着想要挣扎，虽然此刻看不清拎她之人的具体容貌，最多就见了对方白色的衣裳而已，但是这也足够她知道将自己拎起来的究竟是何人了。

    可是既然是那个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让她挣脱开，所以苏潇若的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只是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被这人逮住，自己只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不过并未着急多久，自己也还未动，只见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里闪身而出，直冲自己而来，接着黑影与一道白色的光在空中重合起来，接着苏潇若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易主了，不过这一回并不是被拎起来的，而是有人用了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纳入怀中。

    苏潇若可不想才逃出龙潭，又落入虎穴，所也不管是谁，拼了命的想要挣扎。

    耳边响起男子的声音：“别动，是我。”听声音那人似乎有些吃力，但熟悉的声音也让苏潇若放下心来，不再挣扎。却忘记了为何自己连容貌都没看清就能清楚拎自己的是谁，却猜不出黑衣男子的身份。

    没多想，只是奇怪地问道：“不夜不是说今日有要事，你和他都没空，你怎么溜达到这里来了？”不是说今日有重要的一战，不是说莫问和不夜都必须到场么？那这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往清寒山下溜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