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素缟

毛骨悚然,怪不得老话说,宁听鬼哭不听鬼笑.

    我姥姥到底是没回头，笑完之后，又重新做了一个捋头发动作，然后带着弥勒就走了。

    我心里记着弥勒的话，他这去生死未卜，我只能带着我爸回家。

    回家之后小辣椒正在给我妈倒水，我妈这时候也醒过来了，看见我背着我爸回来，激动的不行，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妈听了之后也怪难受的。

    我把我爸放到床上之后，小辣椒想过来帮忙，但是猛的被我推了一下，我嘴里低沉的骂了声，滚。

    小辣椒尴尬的站在那扣着手，有点不知所措。

    我妈在床上看见我俩的小动作，冲我说了句，小聪，你别这样。

    小辣椒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冷冷的说了声，对不起就管用了，要不是你，我姥姥就带着纸人走了，我爸也不会出事，弥勒更不会出事，我那天就让你走的对吧，你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家，你他妈就是一个扫把星，是不是！

    小聪！你说什么呢！我妈听见我说话难听，骂我一句。

    小辣椒脸色苍白，一个劲的扣手指头，大眼睛里眼泪一个劲打转，强忍着不落下来，她低着头说了声，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给，给你们惹麻烦了。然后她就转头出去。

    我妈当然不愿意，在床上就喊我让我去拦住小辣椒。

    骂了我几句，我只好跟着走了出去，小辣椒走的很快，我跟着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出了大门，我喊了她一声，她听见我喊，居然在前面跑了起来。

    我紧跟着怕她出事，追了一小会，我看见前面有亮光，小辣椒正藏在那拐角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她回头看我一眼，想让我过去，似乎又不好意思。

    我靠过去一看，发现拐角的另一边，是一辆车。

    那辆倒着开的鬼车。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车门打开着，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影子过来，被车灯一照我跟小辣椒俩人都震惊了下，小辣椒呆了下，居然想要挣扎的走出去，我我用手捂住她的嘴巴，抱住她不让她出去。

    现在可没有那报丧狗，可没人治得了这车鬼。

    小辣椒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影子上了车，然后朝着道路尽头跑去。

    看见没影子了，我把小辣椒松开，冲她骂了一声，你疯了，那是车鬼你不知道啊。

    她现在状态不好，没跟我斗嘴，浑身哆嗦着。

    小脸煞白的，肩膀瘦瘦，夜色下挺招人疼的，我感觉自己刚才也有点过了，说了声对不起。

    你看见了吗？她没理我道歉，反问我。

    我说看见了，好像是庆和姑。

    之前被赶尸赶走的庆和姑，现在也出现了，不知道是人是鬼。

    车，那个车......小辣椒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身子抖的厉害。想来也是她之前被那纸人弄走，没有见过庆和姑被赶尸起来，也没有见过这车鬼，害怕也是应该的，但她注意点为啥在车上。

    我知道，就是你们警察局的那个车，也是那天晚上我坐回来的那个车，就是弥勒之前说的那个车鬼。我跟小辣椒说。

    "头，头......这，这车底下有个人头......"小辣椒给我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感觉自己头皮有点发麻，拉着小辣椒就赶紧回家了。

    到家之后，跟我妈说起这件事，我妈一拍大腿，说，钟家桥那块那个女的死的时候不就头被拖着走了吗，过了很久才找到的头。

    我妈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当初一开始遇见怪事，也是从那个桥开始的，不会这么巧吧？

    我想起之前那个老警察似乎是知道一些那辆车的事，就让小辣椒打电话问问，那老警察支支吾吾的，说明天让我们去找他，然后他把是事情给我们说明白。

    又是明天，可是谁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现在弥勒替我爸去后山了，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被勾魂到后山了，马上就要葬村了，这村子的日头照样升起来，可谁知道，还有没有人能看见这日头。

    想到这里，我甚至连关心那车鬼的来历心情都没了。

    要是说起钟家桥这事，当年还挺吓人的，吓的我好几天没睡着觉。我妈说。

    我听着好奇，问为什么。

    我妈顿了顿，说，其实也没啥，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死的那个人，跟我们家有点关系。

    我一听就有点草鸡。

    后来我妈说明白了，死的那个学生，是我们隔壁村李村的人，那人他爹，跟我姥爷是把兄弟，后来不知道因为啥，我姥爷跟他那个把兄弟处崩了，所以就不联系了。

    因为我妈之前见过那个女的，所以一个认识的人那样的死法，我妈心里也是害怕。

    你说，那个人不会跟着我们回来吧？小辣椒不说话倒好，一说话，吓我们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辣椒说完之后，我就老感觉院子里有人，因为我们大门坏了，这特别没有安全感。

    好在这一晚上也没发生啥，红着眼睛熬到了天亮，我这悬嗓子里的心，就一直没有掉下来过。

    看见太阳出来，我站起来，跟小辣椒说，你带着我爸妈先去别的地方，谢啦，然后你去弥勒家床底下找个皮箱，里面有个地址，你去找人

    我想了一晚上，虽然弥勒那样说，但好歹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那，反正这村子现在也是完了！

    如果说真绝望，那就让我看见这村子最后的惨状吧。

    真的是因为我，不用这些村民来厉鬼索命，我直接撞死在那，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不等小辣椒他们拦我，直接就从家里出来，冲着大北山赶去。

    风寒，但是看见路边接连三冒出的纸屑萧瑟的更让人绝望，死绝了一样的村子，根本找不到一个货物，空荡寂寥的好像是历史遗忘的一隅。

    越是到乱葬岗，我的心越是难受，害怕惶恐，各种情绪掺杂的让我都迈不动脚步了，如果我到了乱葬岗，看见了弥勒横尸在那，看见我们村子的人也都死在那，我会怎么办，而这些，很可能是因为我姥姥，最直接的原因是我打烂了那一面镜子，我是罪魁祸首。

    脚步沉重的像是在上坟，快到乱葬岗的时候，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飘着的白纸人，像是魂幡，那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隔着这么远，我有点吓破胆的感觉。可是我感觉有点奇怪，纸人倒是不少，白压压的，雪花羊毛一样的扑遍了坟地，像是裹上了一层孝布，可是我们村子的人呢，昨天晚上跟来了那么多人，怎么一个都不见影子？

    我见过纸人勾魂，这已经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昨天晚上纸人要葬村，这让我心神俱碎，可是你要是告诉我，我们村子的人死了之后连个尸体都没了，这我接受不了啊。

    难道都被之前那个榻肩膀老头给赶尸了？

    可是这葬村就是逆天的手笔，在有人要一夜赶走这些尸体，谁相信啊！

    当我真的处身这如丧服素白的世界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腿都是软的，到处都是纸人啊，横七竖八，遮遮掩掩的，大部分都被撕烂了，可是那直勾勾的眼神不时的会在坟地间隙里投过来，似乎是在冲我笑，感觉这东西比晚上看见的都让人渗得慌。

    我哆嗦的在坟地里走了几步，村子的人呢，弥勒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我抬头，看见这片白中有一个黄土拱起，唯一一个没有纸人沾染的地方，是我姥姥的坟头。

    刷！

    在我眼皮子底下，青天白日，朗朗晴空下，那坟头里伸出来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