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九十一

    九十一淤泥中的苹果派（五）

    艾琳很快就带着斯图尔特离开了，离开之前，她找来了教会的人，还有急救人员。急救人员见到瑟琳娜身上的伤之后就通知了警察，很快，史密斯一家都被控制了，从大到小。

    紧接着，事情就显得非常明朗化了。

    瑟琳娜与斯图尔特两个人是受害者，而且，瑟琳娜被虐待的痕迹非常明显，她身上的伤痕也是新伤叠旧伤的，只要她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验伤报告，其他人看着她的眼光就不可能平静。

    而斯图尔特更是指认了这些人杀死瑟琳娜的小弟弟并且藏尸的地方。

    再加上安妮娜诱拐未成年，还生下了孩子……无论是走法律程序还是单纯的在教会区这边对她进行批判，她都没有什么悬念的会失去一切，而其他人……其他人负责虐待瑟琳娜的，也自然没有好下场。

    “瑟琳娜”死了。

    她用自己假装出来的死亡，将这些对她犯过罪的人都关进了监狱。

    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局。

    年幼的斯图尔特又被送回了孤儿院，他等待着下个领养家庭，但是显然她并不需要。更何况，他回到孤儿院之后，孤儿院里的修女之中有人对此十分不满。她当然很是讨厌斯图尔特，觉得他占用了资源，本来好好的被寄养家庭领养就该感恩戴德，可现在他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帮忙送了寄养家庭的一大家子去监狱，真是个可怕的魔鬼。

    “安娜修女，您叫我？”斯图尔特走到安娜的面前，但等待他的，却是惩罚。

    她告诉他去整理图书室，不整理完不能吃饭。

    安娜修女是个古板的上了年纪的修女，她从哪个人们可以随意对待孩子的年代走过来，对于现在的情况，她已经早就充满了不满了，因此，她才会选择安妮娜。安妮娜多么符合她的想法啊，是个严厉而又坚强的女人，但是现在，安妮娜被毁了——还多亏了眼前这个小崽子！

    她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满，转身离开了。

    这上了年纪的修女，她经历过战争，现在看起来也还矍铄，唯独一点，她那鸡皮一样的脸上堆满了褶皱，而褶皱骗不了人。

    有的褶皱里堆满的是新生命的喜悦，有的褶皱里堆积的是智慧的沉淀，而安娜修女的褶皱里塞满的却是许许多多的怨恨与愚蠢。

    她看着斯图尔特离开的身影咬了咬牙，觉得他的不知好歹越来越严重，可是，她不能教训他，至少……她现在不能这样做。

    安娜修女踩着不甘心的步子在殿堂里踱步，她的这一举动让神父看在眼里，但是，他的话她不会听的。她就像是房子里腐朽的柱子，最轻易崩塌，也最容易拖累其他完好的木柱。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女士带着她的丈夫前来，说要领养斯图尔特。

    这位女士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非常漂亮，一头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

    “您成年了吗，”安娜修女抬着下巴，让她这一身修女服看起来显得更加庄重，“女士？”

    这位年轻的女士看起来美丽极了，她端庄大方，穿着合适的衣着，领口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这使得她的脖子看起来修长而优雅。

    她对着安娜修女笑了笑，礼仪得体地开口：“是的，修女。您看，我跟我的丈夫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孩子，我从新闻中了解到了斯图尔特，我希望能够领养他，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恕我直言，女士，斯图尔特已经年纪很大了，他并不适合领养。”安娜修女看向斯图尔特。她更倾向于一些婴儿被领走，这样她就可以让年纪大些的孩子来做工补贴一下孤儿院了。

    然而，这还是她那腐朽的脑袋在起作用。

    年轻的女士坚持要带走斯图尔特。这让安娜修女有些恼怒，她抑制不住脸上的怒气，只能转身离开。等她一离开，神父就走了过来，让人把斯图尔特带到女士的面前。

    “请办理好手续之后……”神父说得很是官方，但是，他说完这半句，就哽咽了，“我是说，请好好照顾她，女士，您看起来跟您的丈夫都是好人，好人是应该得到好报的，您想要的……您的孩子，还有更好的一切……我是说……斯图尔特他值得这些。”

    神父做事很快，他检查好了年轻女士的手续之后就让斯图尔特跟她离开了，当然了，他还是让人去跟着这位女士回了家，看了看她家的布置。

    女士的房子就在之前史密斯家的对面，但是，史密斯家的房子破败老旧，门板都开始呼啦啦晃悠，与对面的白色小洋房简直就是鲜明对比。

    这是一栋白色的小房子，前面有草坪，还有一圈木质栅栏，门口有个小狗窝，门上有供宠物进出的小门……从各种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栋非常美好的房子，包括阳光照射过来，它反射出的温和光线的时候。

    孤儿院的人在外面看了一圈，很满意。

    他们跟着走进了房子，里面的摆设很温馨，没有奢华的风格也不是简单的布置，单纯的只是温馨干。白色的桌椅，茶色的茶几与沙发，一台电视，一间儿童房……走进房子，除了感受到美好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尤其是这房子里流淌着的音乐。

    这是让人听了就想要沉醉在此处的美妙声音。

    孤儿院的人回去之后当然是对此大肆赞美，把安娜修女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过，安娜修女没有更多的想法了，毕竟她的一方天地只有那么大，在脱离了她的这方天地址后，那些孩子到底是怎样该怎样，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知道的是，来带走斯图尔特的女士，就是瑟琳娜，诈死的瑟琳娜。

    瑟琳娜诈死之后修改了她的身份信息，现在，她不仅成年，还是社区大学的在读学生，而她准备好好读书，过两年再去把硕士学位考下来……这次，她选的是常青藤大学的学位。

    不为别的，她要做的，是米国议员。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是要做一件事。

    一件她必须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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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密斯家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被判处极刑。无论是电椅还是注射，他们都活了下来，只是在监狱里的时间不大一样而已。

    安妮娜被关在了女子监狱里，她穿着橘色的囚服，整个人显得无比颓废，她的小儿子波尔森也被带走了，现在，她一个人坐在监狱的栏杆边，落寞地看着外面。

    她真的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判刑——不就是做了一点点过分的事情吗，她还做了很多好事啊，为什么他们看不到她做的好事？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了安娜修女。安娜修女跟她的关系一直很好，可是……她却没有来探望过她。

    “4227号，有人探视。”狱警在门口喊了一声，安妮娜惊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走过去。

    跟着狱警往前走。安妮娜的心里翻滚了各种各样的预想，她认为探视的人可能是安娜修女，也有可能是博尔曼……博尔曼虽然也被判了刑，但是他毕竟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未成年，也许还能被保释？又或者……是邻居？

    她想了很多，结果，在会客室见到的，却是她永远也想不到的那个人——

    “瑟琳娜！”她怪叫着冲过去要抓住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瑟琳娜，她没有死！

    安妮娜怎么可能甘心？

    因为瑟琳娜的死，她被判□□八十年。而瑟琳娜没有死，那么她就不该被判刑！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去！出去！出去——”她大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

    然而，她的尖叫只能招来狱警。

    女狱警跑了过来，两个人很轻易就控制住了这个抽烟嗜酒到把自己整得本来就有些不人不鬼的安妮娜。

    “她活着！她还活着！我没有杀死她！我没有！”安妮娜大喊，“你们一定要救我！我要见法官！我要见检察官！瑟琳娜还活着！她活着！我要出去！出去！”她挣扎着，反抗者抓着她的狱警，可惜的是，她的挣扎没有多大用处，她们很快就把她拖了回去。

    在安妮娜被拖回去之后，两位狱警显然要跟瑟琳娜谈话，至少，要安抚瑟琳娜。

    瑟琳娜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从狱警的手里接过热巧克力：“谢谢你们……谢谢。”

    狱警没有说话。她们也在等瑟琳娜解释。

    瑟琳娜继续说：“我……我就是想看看让我妹妹死去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她抬起头，看向狱警们，“我……我记得小的时候我有个妹妹，但是……我们父母死去之后她就被带走了，孤儿院。”她虚弱地笑了笑，“我还好，我订婚比较早……算是青梅竹马？所以……我跟着我的未婚夫一家离开了，其实我想要带走瑟琳娜的，但是我没有资格收养她，而我未婚夫家里……他家也是没有条件收养……他爸爸刚失业，他妈妈是家庭主妇……他们收养我一个就很困难了……”

    她的话说得很巧妙，其实……狱警怎么会去查呢？

    就算她们去查也没有多大用处。

    因为瑟琳娜又有话说：“其实我自己都不大清楚……这是我幻想的，因为我看到了瑟琳娜的照片，她跟我太像了……我丈夫年纪比我大，他这么说的，他这样告诉我的……我信了。”

    她这样的说法显得更加诚实可信。

    狱警听她继续说。

    她就把瑟琳娜死亡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再加上自己如何如何的后悔，然而，安妮娜就是她想要见到的人，她要看看到底是谁杀死了她的姐妹。

    这可真是个好故事。

    狱警们还没传播这个故事呢，安妮娜自己就开始传播了起来。

    她到处告诉人她没有杀死养女瑟琳娜。她说她不该被判刑，她说她不该进监狱……可惜的是，她越说越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