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十七

    四十七绝不放过你你！（五）

    不管怎么说，尼尔的画廊总归是非常有名声的，而尼尔作为米国人，不懂华夏的“人情世故”也是正常，再加上之前老李家发生了那么多的悲剧，左邻右舍的虽然也是看热闹，可是对李宁生夫妻二人不认儿子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废话。

    尤其是柯姑娘的妈，还出去跟人说：“不认就对了，认回来让那小子继续坑吗？别逗了！就是亲爹妈也不是天生的冤仇，欠了他的了还是该了他的了？能生能养就不错了，难道能管他一辈子么？还是说毫无关系的那未婚的女婿能管这么个害死自己女朋友的弟弟？脑袋得多大的包啊！”

    柯妈妈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笑了。

    大家都做了这么多年老邻居了，谁还不知道谁家怎么回事儿呢？

    于是，李达原本打算让尼尔不得不认下他这个便宜小舅子的事儿就显得艰难无比，不仅艰难，还不占理，那些原本打算得好好的道德绑架的言论可谓是不攻自破，没有人再闲着没事儿看热闹还顺便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圣他人之母了，这也就让李达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好几天都没缓回劲儿来。

    倒也真的不是李达的算计不行。

    李达的算计可谓是十拿九稳，一百个人见了都要说一百个可行的，可惜，他遇到的是尼尔。

    对于李达这种敲诈勒索的传销成员，尼尔可谓是他的祖宗。说到这儿就要隆重介绍下尼其人了。

    尼尔-凯富瑞，米国FBI纽约总部白领犯罪科的CI——也就是所谓的“顾问”，又称“线人”。他让最为优秀的FBI探员头疼不已，三年时间就为了抓他，三年后抓住了他结果他又越狱了，自己在监狱里造出了狱警的磁卡刷卡出门简直不要太轻松。

    当然这都是小事，他伪造的所有艺术品都跟真迹区分不出来，唯独一点，他太骄傲，又太自信，胆敢伪造了国债券之后在上面签名，于是，就是这份签名，把他自己给卖了，也才让那个叫彼得的探员把他抓了起来。

    彼得，唯一能抓住尼尔-凯富瑞的FBI。

    而除了伪造艺术品之外，尼尔还能用一张嘴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无论是街头杂耍还是路过的老妇人，都不可能逃脱他的那张嘴……这是天赋，除了嘴，还有那双就好似天空一般的眼睛，让人绝对不会怀疑他的话。

    当然了，跟他一起的犯罪搭档Moz也经常酸溜溜地说，他除了有一张会劝人的嘴以及漂亮的蓝眼睛之外，还有一张让人见了就想要亲近的英俊的脸蛋儿……脸，绝对是个好用的武器，不管你信不信，尼尔很信，而李达……他这种段位的骗子，除了骗亲人就没成功过的低端犯罪……尼尔真是看见他都觉得是一种视觉污染。

    “当然我并不歧视任何容貌不漂亮的人，比如Moz，我觉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尼尔无奈地对着手机把语音传回去给工作室的人，“我只是讨厌那些自以为自己很美却实际上长得很对不起这个美丽的世界的人，真是悲哀……哦，太悲哀了！”他咏叹调一般地说着，挂断了电话。

    的确，自作聪明与自以为很美都很悲哀，就如同李达。

    李达的自以为很美是建立在“尼尔说很爱李仙”的基础上的，毕竟李仙是他姐啊！

    而他的自以为是则是建立在“我认为其他人都是傻瓜”的基础上的，毕竟他可是“国家重点培养的营销技术人才”啊！

    他又振作了起来，想了一大堆的办法，最终，只想到了一个——偷窃。

    偷窃最直白。

    那个传销组织也挺逗。没有什么实际产品，还到处宣传自己的这个组织是国际接轨、国家重点培养对象。而没有产品是因为他们的产品是“课程”。所谓课程，就是一个人跟一群人被关起来，天天听“讲师”讲课。

    讲师也很会忽悠，先讲，问为什么国旗是红色的，因为营销需要热血；为什么国徽上面有麦穗，因为要扎根在农村所以他们都在村县等地方驻扎；为什么华夏币上有波浪纹，因为这是经济曲线，而他们能知道这个秘密就代表是国家大力扶植的……这么多废话，李达对此是深信不疑，简直要顶礼膜拜的程度了。

    只可惜，他只叫来了三个人——李仙，李宁生，王娟。都是他家里人。

    李仙当年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是骗局，在组织里跟许多人说这是假的要他们不要相信，可是……这些人一听，其中几个深信不疑的包括李达当时就怒了，对着李仙一顿暴打，打得她鼻口窜血，只有出的气儿是没有入的气儿了……于是，他们忙把她送到小诊所，抢救不及时，死了。

    她一死，李达是唯一的亲人，他不说，谁会去多事？

    天高皇帝远的“麦穗”之地，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搭理……于是，李宁生跟王娟这老夫妻就被忽悠了过来，来找闺女。

    结果李达也是一番劝说，把二老留下。

    留下之后王娟一天没见闺女，两天没见闺女，三天还是没见到闺女……这一连多少天没见到闺女，再偷偷一打听，闺女死了……老太太哪儿受得了这个？便去哭闹，也挨了打，就直接背过气去了，这下子组织负责人有些麻爪子了，吓得把二老连夜放到面包车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二人丢下了车。

    这，老两口算是逃过一劫。

    而这些尼尔都知道。于是，李达在他看来，不仅仅是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愚蠢的人，还是一个精神都不大好的病态的人，但并算不上是精神疾病。

    “他比恶魔还可怕。”尼尔叹了口气，已经知道了李达的打算。

    要说李达也是倒霉，他说要偷窃就偷窃好了，非找人帮忙偷窃，可是他找的人竟然跟尼尔有联系……于是，偷窃的第一次就这样败露了。

    要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罪犯，到一座城市先探明这座城市的一切非常非常重要，尼尔也并不是一个自大到不行的人，所以李达所在的那个传销组织能搭上的本市的盗窃团伙他老早就与之有过接触，而李达，简直蠢得不忍直视。

    “说真的，这种人不如直接……”盗窃团伙的老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意思是让尼尔出钱，他找人废了这人的一双腿。

    “不不不，我要让他自己动手。”尼尔摇摇头，笑得很是愉悦，“他想要钱，就必须自己动手，而一旦他要自己动手……那么事情就有的玩儿了。”

    盗窃团伙的老大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但还是同意尼尔的提议，交给李达他们几个偷盗的本事——当然不是所有，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就足够了。

    与外界隔绝了很多年的李达真的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学到了偷窃的本事。第二天，就真的带着人，大晚上的去了尼尔的“经典画廊”。

    他哪里知道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贱，只是见了好看的就扫，犹如鬼子进村一般，那十足的片甲不留的架势让人心惊胆寒。

    看着监控摄像头里的一切，尼尔眼睛都瞪大了。

    简直吓死人了。

    不过好在，李达虽然愚蠢但还是知道画作不能随随便便扯着就走的，于是，他偷走了那副德加的《舞女》——整个画廊里唯一的真品，至少，是当晚唯一的真品。

    除了德加，李达还拿走了好多欧洲王室的珍宝——王冠、戒指、项链……各式各样的，他全都扫荡进了自己的口袋。

    要说尼尔对此分析得非常到位，当然也是李宁生从旁协助的结果，现在，坐在电脑前，李宁生真的是一脸的平静，只是眼里，满满都是痛心疾首。

    “真的是分析得很到位。”尼尔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

    “可不是嘛……呵，他是不懂画啊书法啊雕塑之类的，可是金银财宝他懂得很，珠宝首饰他明白得很……这些，他一定不会放过，一定不会放过的啊……”李宁生摇了摇头，苦笑，“就等着吧，等着吧！”

    等着吧。

    等着他的女儿魂归故里。

    等着他的未来孤苦无依。

    等着他的老伴儿一声叹息。

    李宁生非常明白李达，李达不知道别的画是不知值钱，于是也不会什么都带走，雕塑更是动来动去会坏掉，因此，这些金银珠宝就一定是主要目标，何况……李达这种人，可不就是金银珠宝先入眼嘛。

    尼尔点了点头，知道李宁生现在心情很不好，他也不去打扰。

    二人不再说话，就这样看着李达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口袋里，腋下夹着那幅画，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匆匆离开了——他们刚离开，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这一切的设定都基于李达的贪念，如果他不想犯法，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尼尔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不过，第二天，他还是接待了过来调查案情的民警。

    警察将他的画廊各种取证，最终，发现了盗窃者，但是却没有看清人脸。

    “这个人……你认识吗？”警察问尼尔，尼尔摇头。

    “那么你知道谁会来偷窃吗？”警察又问。

    尼尔还是摇头。

    “之前都有谁来过？”警察再问。

    “监控里都有。”尼尔露出了沮丧的样子，“我……对不起，我需要静静……”